“好吵!”感覺聲音特別的嘈雜,讓羅嵐無法入睡,她總覺得有哪兒不對,但是卻沒辦法睜開眼睛。
“顧林歌,顧林歌,顧林歌!”感覺有人在身邊推推嚷嚷,從輕揉的拍打到粗暴的呼喚。
羅嵐終於睜開眼睛,發現是個穿着護士裝的蘋果臉女孩擔憂的看着自己。
“顧林歌,這是幾?”眼前有着嬰兒肥的妹子舉起一隻手指頭衝着她晃來晃去。
“你逗我玩呢?這不是一麼。”
“不錯不錯,今天林歌真棒!快從地上起來吧,這裡不是牀知道嗎?”
“林歌是什麼東西?”順從的從地上爬起來,羅嵐被眼前的情況搞得一頭霧水,她不是死了麼?
“你就是林歌,顧林歌,跟我念,顧-林-歌。”嬰兒肥妹子一字一詞的念,將口型做得特別的明顯。
“你是誰?”這下整的羅嵐更不明白了。
“我是負責你的護士姐姐,我叫做莫靜,你可以叫我靜姐姐。”莫靜將自己的工作牌舉起來,讓羅嵐看得更加清楚。
“護師——莫靜?”藍色的工作牌上印着嬰兒肥妹子的照片,上面寫着西山市精神病院護師莫靜。
“真棒!”眼前這名叫做莫靜的護師格外高興,向旁邊拿着本子,看起來像是醫生的一名男子說道“龔醫生,顧林歌今天居然認得我了。”
“真的?”被稱作龔醫生的男子也十分驚喜的樣子,“看來針對她而言氟哌啶醇效果比五氟利多要好一些啊。”
安度利可不是治療精神分裂的嗎?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重生了,還穿越到了一個叫做顧林歌的精神病患者身上?羅嵐此時腦子裡一連串的問號,只能想到末世前看過的小說裡的橋段。
“小莫你這幾天繼續觀察下她的臨牀狀況,她這都三年了,一下子轉好的可能性也不大。”龔醫生在本子寫了點什麼,轉頭對叫做莫靜的護師說。
“醫生,你說我病了三年了?”想更瞭解現在的情況,羅嵐忍不住開口說。
“顧林歌,看着我,來,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見她開口,醫生立刻把注意力轉回羅嵐身上。
“醫生啊。”
“那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這裡,你站的這個地方,你每天住的這個地方。”
“醫院啊。”
龔醫生驚喜的拍了下手掌,接着說道:“好,那你現在看着我,思考一下,今年你幾歲了,也就是你今年多大了?”
“25啊。”羅嵐脫口而出。
“好,你接下來想想,你還記得你是几几年出生的嗎?”龔醫生皺了皺眉,又在本子上面寫了點什麼。
“那2000年?”羅嵐思索了一下,自己剛纔的回答似乎讓醫生不太滿意,就隨口瞎掰了一個。
“恩,那2015減去2000等於多少你知道嗎?來,試着算一下2015減去2000。”
“15。”
“所以你是多少歲呢?2015年減去2000年是多少歲?”龔醫生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
“15?我十五歲?”所以說,她這是變得年輕了?
“真棒,今天林歌很不錯啊。”羅嵐話音剛落,旁邊那個叫做莫靜的護師立馬開口誇獎。
“……”羅嵐竟然無言以對。
羅嵐一沉默,旁邊的兩個人又開始討論起她的病情。
“就按照現在的劑量使用一段時間試試吧,不過氟哌啶醇對錐體外系副作用還是要大一些啊,密切觀察下狀況,一旦好轉,再停用一段時間。”
“恩,那之前的五氟利多這周就不用了吧?”莫靜拿出胸前口袋的筆仔細的記錄着。
“我說……”果然是把她當做了精神病啊,就這樣直接當着她討論病情真的好嘛。
“顧林歌,你還有什麼事嗎?你有什麼想法一定要告訴我,腦子裡又有人對你說話了嗎?還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羅嵐感覺現在的情況好像說太多也沒用,只得搖了搖頭。
“快吃午飯了,羅嵐今天有你最最喜歡的蘑菇炒肉噢。”莫靜笑着看着羅嵐,兩個小小的酒窩煞是好看,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羅嵐內心是拒絕的,她最討厭的就是蘑菇了,不過在末世的三年確實沒怎麼吃過像樣的飯菜了吧。
醫生護士查看完病人,羅嵐目送着他們出去,然後這個區域就只剩下一羣穿着藍白條紋的人了,誰能告訴她這裡到底是個什麼精神病院,爲什麼什麼樣的病人都在一塊兒!
“嘿!小子,一看你就不是好人,我可是人民plc,你別想在我眼裡做壞事,不然我就把你biubiubiu了。”羅嵐冷眼看着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小個子男人,用手比作槍,對着她掃射。
羅嵐轉過身看向另外一邊,那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坐在椅子上,眼裡是無限的哀愁,這個人看起來蠻正常的嘛!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那女人的下一個動作扼殺在搖籃裡。
只見那女人突然45°仰望天空,眼淚毫無預兆的滑落,慼慼然開口道:“山無能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爾康,等着我,我一定會逃出去找到你。”
“……”果然會認爲這裡有正常人的她纔是神經病吧,實在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羅嵐向裡面走着,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待着,反正這一時半會兒她也出不去。
沒想到病人這麼多,並且還很分散,找來找去,羅嵐終於找到一個開放式樓梯間,她興高采烈的走了過去,結果發現樓梯間裡面的角落有個人,對着牆角還在碎碎念着:“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不要把四當成十,也不要把十四當成四十。”
“oh,my god!”羅嵐抱住頭蹲下,這裡太可怕了,簡直比打喪屍都讓人痛苦。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鈴響,原本在牆角念着繞口令的男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突然衝了出來,一把推倒蹲在門口的羅嵐。
發生什麼事了?羅嵐看着他離去的方向,也跟了過去。
“都過來洗手啊,都過來洗手,開飯了。”一個壯碩的護工提着一桶水,一大羣病人向他涌去,爭先恐後的擠在那一個小小的桶子旁洗手。
羅嵐站在一旁不想過去,沒想到那護工等叫過去的人洗完手,居然把水桶提到每一個沒洗手的人面前讓他們一個一個洗,嘴裡還唸叨着“十八個,十九個……”
羅嵐只得象徵性的洗了洗,接下來就看到飯廳那個窗口,一個大媽吆喝了一聲,拿着不鏽鋼的飯盆子給每個人發放食物,羅嵐感到肚子確實有點餓,也走了過去。
“哎,我每次看到這閨女都覺得可惜了,長這麼水靈。”大媽一邊給隔壁那個大媽感慨着,一邊往飯盆子裡舀菜,還特地多舀了一瓢蘑菇炒肉。
“……”她真的不想吃這個啊,“謝謝阿姨。”
“唷!今天這閨女還會說謝謝了,不錯不錯。”打菜的阿姨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笑得十分的浮誇,身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
“……”羅嵐默默地端着飯盆子找了個地方坐下,默默吐槽了下對面大叔吃飯真的太不雅,夾起一塊蘑菇仔嘴裡咀嚼,比起前三年吃過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味道還真的不錯。
吃完飯,羅嵐企圖從醫護人員嘴裡打聽點於自己現在身份相關的東西,卻一直沒能如願,別人都當她精神狀態有問題,哄了哄她便幹其他的去了,貿然說自己沒瘋,肯定適得其反。
向龔醫生打聽親人,卻換來莫靜同情的目光,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但羅嵐沒想到,這日子很快就到頭了,她去上廁所的時候,剛剛關上門,就感覺兩眼一暈,倒了下去。
等她悠悠的轉醒,總覺得門外特別的吵鬧,還夾雜着一些哭泣聲和尖叫聲,摸了摸腦袋後面砸出來的包,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暈倒,難道這人還低血糖?然而還沒待她細細思考,就感覺一陣尿丨意襲來,不管了,還是先上個廁所吧。
在她提褲子的時候越想越不對勁,按理說也不會吵成這樣啊,外面總歸是有醫生護士在的,一般病人情緒也都還穩定。
她把門打開一條縫,從裡面向外看,外面的情形嚇了她一大跳。
大廳裡一片混亂,穿着藍白條紋衣服的病人,到處亂竄,其中還夾雜着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驚恐的呼救聲、哭喊聲鑽入她耳朵,有一些人還倒在了血泊裡,有的人步態僵硬蹣跚,像殭屍一樣,像殭屍?一個恐怖的想法從羅嵐的腦子裡冒了出來,難道是喪屍?
“霍嚓”一聲,一股肉燒焦的味道迅速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眼角掃到大廳右邊的情景,讓羅嵐頭皮一陣發麻,幾個人被憑空出現的閃電劈成了焦炭!本想更仔細的看清楚情況,突然一個身影向門撞擊,妄圖從門縫裡擠進來。
是一隻喪屍!羅嵐連忙把門關緊,而外面的那隻喪屍不甘心的撞擊着門板,還幸好這門是結實的木門,玻璃門說不定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撞擊聲已經消失了,漸漸地外面的哭喊聲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喪屍的嘶吼聲,還有“咔擦”的聲音隔三差五的響起。
羅嵐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她有點怨恨自己此時的無力,那些奇奇怪怪的病人,笑容甜美的莫靜,以及有些禿頂的龔醫生,自己都沒有辦法救下,只能躲在這一隅小小的空間偷生。
隔着門板那股噁心的肉焦味也飄了進來,讓羅嵐有點反胃。一直躲在廁所裡也只是坐以待斃,羅嵐環顧廁所一圈,想要找點趁手的武器,結果發現不要說拖把,廁所裡連馬桶刷都沒有一個!爲了保證病人的安全,所有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被護工隨身帶走,也苦了此時被困在這裡的羅嵐了。
羅嵐咬咬牙,小心翼翼把門打開一條縫,向大廳望了過去,只有那個能夠發出雷電的女孩子還能動,剩下的不是被轟成了焦炭,就是已經被咬得身體殘缺不齊,甚至連喪屍都沒有幸免於難。
見沒有太大威脅的樣子,羅嵐悄悄的摸了過去,遠遠的離開那個還在神經質的唸唸有詞的女生,以防被誤傷,驚喜的發現大廳一角牆角的桌子旁有一臺筆記本電腦,似乎是醫生給病人做音療的,電腦上說不定有許多有用的信息。
儘管剛剛的混亂使它掉落在地上,但是筆記本電腦並沒有壞,筆記本電腦上連接着耳機,還在播放着音頻,播放器不是羅嵐熟知的軟件,但是上面的字卻還是她所熟悉的中文:“抑鬱症音療mp3.”。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2015年5月21日下午兩點半,上輩子也是2015年5月21日下午兩點半爆發的災難,歷史又重演了一遍嗎?
穩下心神,羅嵐繼續找着有用的信息,接着看到桌面上的有一個叫做“西南省西山市精神病院病人資料管理”的文件,打開一看是各種精神疾病患者的資料,西南省西山市是前世的羅嵐不曾聽過的。
羅嵐對着電腦屏幕照了下自己的臉,依稀能看清輪廓,娃娃臉看起來很嫩的樣子,不過能感覺自己個子很高,比照文件上的寸照,羅嵐找到了她現在使用的這句身體的資料:姓名:顧林歌,西南省西山市人,16歲,被害妄想症,長期被幻聽幻嗅影響,家庭狀況那欄寫着孤兒,而身體基本檢查那欄顯示着身高172釐米,體重才49千克,而最最讓羅嵐感到意外的是上面特別標註了顧林歌是單純右位心,不伴有內臟轉位,心臟生理功能正常,還附上了一張胸片的檢查單子,還真是奇特的身體構造啊。
剩下的文件,基本上都是治療相關的東西,沒什麼有用的信息了。羅嵐刪除電腦上與她有關的信息,觀察起周圍環境,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外面在搖搖晃晃遊丨走的喪屍,不多,看起來這個地方人口不太密集。門都是被鎖起來的,從裡面並不能直接打開,落地窗也被手指粗不鏽鋼管保護着,門鑰匙估計在醫生或者護士身上,不過一堆焦炭中,已經分不清誰是誰,即使找到鑰匙,上面黏上了東西也不一定能插入鑰匙孔。
正當她冥思苦想怎麼出去之時,窗外傳來剎車聲,多年養成的習慣讓羅嵐迅速將整個人縮在牆角櫃子裡,儘量減弱存在感。從櫃子的縫隙裡可以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從車上下來,拿着一把板斧直接朝這邊衝了過來,他砍碎病房的被加固過的窗戶玻璃,以異於常人的力量掰開防盜的不鏽鋼管護欄。
玻璃破碎的聲音吸引了外圍一個喪屍的注意,它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男子眼睛的餘光似乎也發現了這點,一進入病房,看到那個能發出雷電的少女,馬上衝了過去,將她抱起朝外跑去,車上的一箇中年婦女喊了一句“晶晶”拉開車門接應他們。
爲了自救,羅嵐賭了一把,她快速從櫃子爬出來,朝男子喊道:“救命,求你帶我出去。”
在中年婦女的安撫下雷電少女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羅嵐這麼一喊她好不容易恢復的清明瞬間消失。
男子臉上露出一絲不耐,又重新拿起板斧向羅嵐走了過來,隨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腳步聲如重錘一般一聲一聲敲擊在羅嵐的心上,她心中的不安隨着腳步聲不斷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