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葉清讓放下電話, 笑道:“他還是希望我們能去喝杯喜酒,等酒宴結束,他會跟我們一起回玉虛。”
花含章算了算日子, 離十二月初八也不遠了, 因此也無可無不可:“剛辦完婚宴就跟着我們大老遠跑回玉虛, 蒼雙雙難道就沒意見?”
“一物降一物, 蒼雙雙可是被陳影吃得死死的。”賀成雙邊說邊盯着花含章輕笑, 像是話裡有話。
花含章見怪不怪,自顧自說道:“我也正想回去一趟,怎麼說, 這也是最後一趟了。”
行程既定,四人便安穩度過留在騰衝的最後時光。該交代的賀成雙已找李叔一一說過, 其實這幾年鴻運也就是依仗這一幫兄弟堅持, 才能撐過末世頭一年並逐漸穩定, 即便賀成雙幾人離開,也不會輕易被瓦解。
離開前一日, 恰巧做成一筆大生意,賀成雙清了鴻運的場,只剩自己人留下喝酒吃飯吹牛,除了李叔,沒有任何人知道賀成雙江若愚次日就會離開, 這一走永無歸期。
有道是喝酒誤事空談誤國, 尤其是這些得力手下聚在一處, 賀成雙自然把握着分寸, 見氣氛正好, 示意李叔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來。
三個小木箱擺上桌,分量顯然不輕, 不少人瞧見了,飯桌上漸漸安靜下來。
等所有人目光聚集到一處,賀成雙才徐徐開口:“明日我和老江得出趟遠門,時間怕不好估計,鴻運還得靠你們齊心打理,怎麼做我就不多說了。”
衆人聽了,心裡總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賀成雙平時外出也不止一次兩次,從沒見過他跟兄弟交代什麼事。
李叔翻開箱子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各色晶核,看樣子,皆在五階之上。
“在座的各位,從前都是把命豁出去跟着我幹事,我也保大家吃喝不愁,但比起我掙得的錢財與地位,給你們的始終是太少了。如今大局以實力爲尊,這些晶核留給大家提升異能。”
鴻運這幫人多少也知道賀成雙的真實實力,五階六階的晶核,他確實也用不上了,這樣忽然散給大家,雖也惹人猜想,但並不會讓人過多計較。
一幫大老粗一擁而上,絲毫沒有推辭之意,抓起一大把晶核翻看,喜滋滋誇讚道:“還是跟着老大有肉吃!”
賀成雙表情雖冷,卻難掩笑意,說:“行了,東西保管在李叔這裡,要到你們手上,還不囫圇吞棗都給嚥了,那我反倒害了大家。”
衆人一想,確實是如此,便笑嘻嘻應了,只偷摸着順了幾顆到口袋裡。
一頓飯吃得衆人俱歡,可惜那些大口喝酒的漢子,並不知道這是一場將散之筵席。
轉日四人攜帶兩隻靈獸抵達紫禁安全區,憑他們一行人的身份,乘飛機竟也有什麼優先權了。
陳影親自開車等在安全區入口,葉清讓見到他也頗爲感慨,他並非不懂陳影的一點心思,他們因炎宿結緣,又經歷了後續諸多磨難,可以說陳影將賀成雙四人當作唯一的朋友,而葉清讓也頗欣賞陳影的胸襟。
也怪不得陳影主動在電話裡再三邀請他們前來喝杯喜酒了。
葉清讓與花含章笑盈盈道了喜,陳影臉上也難掩喜色:“給你們安排好了房子。”
葉清讓有些驚訝,嘆道:“只是三個晚上,住酒店也成,弄這麼麻煩幹什麼。”
陳影卻搖頭:“我在這都是依仗程姨,程家人多眼雜,我又只是個外人,實在不想把你們往那兒帶,酒店管理在嚴密,終究人來往頻繁,都不好。”
一行人邊上車邊聊,花含章打趣道:“你現在也算混出頭了,又得程家看中又娶嬌妻,旁人真羨慕不來。”
“一年多沒見,你還是老樣子。”陳影認真開着車,順勢轉移話題,“看在程家的面子,花家一定要來。”
花含章挑眉道:“那又怎樣?”
“也是,臨近上摘星臺,剩下的,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花含章這次回來就打算好主動去找花名瑞,還有什麼要說的,也就趁這機會全講了,就算仍然是吵架,這也是痛痛快快最後一場。
當晚花含章就去了花家,江若愚守在車裡等他。
花名瑞見了他態度依舊,三言兩語又想勸人迴歸家中勢力,並問:“陳影都結婚了,你也快二十八了,有些事也是時候慢慢計劃起來。”
花含章嗤笑一聲,問:“低調些吧,兩個大男人還辦什麼結婚酒席。”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了,知道就一定要按照你說的做嗎?難道我活着是爲了你嗎?”
“行了行了,”花名瑞揉揉眉心,一揮手,“說不上兩句就吵。你樂意這麼過就這麼過吧,但孩子必須得要,多幾個也不是問題,試管代孕我都可以接受,不用你自己做什麼,這總行吧?”
花含章越聽越覺可笑,臉色不自覺差了許多,直直看着花名瑞問:“我貢獻一點精子,弄出孩子來,隨便多少個反正花家有的是錢養對吧,然後呢?就他媽爲了延續血緣,可悲的究竟是你,是我,還是孩子?”
聽到這裡花名瑞神色一黑,怒道:“孩子終究是你的!難道我們會不理不管?以後還得是他們繼承產業。”
“算了吧。”花含章只覺疲憊,“你的東西,留給想要的人就好,哪怕我真有孩子,他們也不會覬覦分毫。”
說完便感覺身體裡有一股子氣散去了,再提不起勁爭辯吵鬧,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單據放在花名瑞桌上:“好歹二十幾年吃穿用度都是花家的,這幾年我遊山玩水間也存了不少好東西,都存在銀行保險櫃裡了,再過幾天就能取出來。”
花名瑞看了看單據上的日期,哼道:“留着自己用吧,我還差你那點東西。”
花含章難得露出一個笑,神情中有幾分自得:“怕有些東西你聽都沒聽說過,你也別嫌東西少,都是龍潭虎穴裡拿命掙來的,就當是一份心意吧。”
聽兒子這樣說,花名瑞心裡難免就幾分觸動鬆動,暗自嘆道:“罷了,這孩子總歸還是年輕氣盛,等再過十年,關係總能緩和一些。”便收起單子頷首道:“知道了,晚上住下?”
花含章只是搖頭:“人在外面等着呢。”
“哼,他倒是寸步不離你。”花名瑞心思一轉,一句話脫口而出,“喜歡吹冷風麼?來者是客,一杯茶還招待的起。”
放在以前花含章或許還不屑他這般懷柔政策,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略微猶豫一下便拿出手機:“我叫他進來。”
這一番茶會下來竟意外和諧,沒有花名瑞的刻意忽略與刁難,江若愚也發揮超常,看上去兩人竟還聊得不錯,臨走時花名瑞難得的送了一送。
轉眼便到婚宴,場地選在一所星級酒店,賀成雙四人特意來早了些,陳影看到人後笑意果然又濃郁三分,領他們去了相當靠前的酒桌落座,易純鈞等玉虛一派的人則比他們還早到了。
兩年不見,易純鈞也褪去了當年在洞底相遇時的幾分澀氣,掌門當了三年,氣質越發穩重,倒也不算辱沒了玉虛,這次見到賀成雙幾個,竟還主動打了招呼,然而坐在他身邊的,卻不是尤小魚,而是另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
等人到齊,燈光頓時暗了下來,索性婚禮沒那些冗長的規矩和煽情戲碼,衆人便姍姍開吃了,只是酒還是要敬的,等新人走到桌前,葉清讓細細瞧了瞧兩人。
蒼雙雙一身紅色中式禮服,妝容也刻意畫沉穩了些,臉上的笑就不見她收起過,可見往日再恣意灑脫的人,陷入情愛中都落了俗套。
只是葉清讓何許人也,別人或許不知情,他卻一眼看出蒼雙雙已有身孕,高階覺醒者極難有孕,或許是兩人運氣好,又或許是陳影並非真正覺醒者的緣故。
葉清讓知曉情況後,朝陳影輕輕一瞥,露出的笑意像極了平日愛打趣人的花含章,陳影一想到葉清讓的能力,哪裡還不明白,縱使是他也忍不住臉上一紅。
據葉清讓對陳影的瞭解,他一向踏實穩重,絕非色中餓鬼,況且以陳影的自制力,少有能動搖他心智的事情,可蒼雙雙卻是敢愛敢恨、古靈精怪,可見這件事究竟是誰促成就值得琢磨了。
想罷葉清讓微微搖頭一笑,相愛之人,誰把誰吃住,又怎麼分得清呢,不過是彼此糾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