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過了會賀成雙又開了口:“從小沒吃零食的習慣,條件不允許。”他說的是實話,小時候他媽媽管得嚴,不許賀成雙小孩子家家吃垃圾食品,只在三餐的營養上下功夫,後來......連三餐都吃不上了,更別談零食。
鄭雪自然是想不到這些,暗暗心驚:“這教育方式可真嚴格,要不怎麼說底蘊深厚的人家規矩也多呢。”
“所以我只講究一日三餐。”
鄭雪精神一震,趕緊問:“那你喜歡吃什麼菜呢?上次說請你去家裡吃頓便飯,隨時都歡迎的。”
賀成雙想了想,一字一句地報出幾個菜名:“茶葉燻雞,瓤豆腐,夾心蝦糕,這三個菜我最愛吃。”
鄭雪愣了下:“誒?這幾個菜......都是安徽特色呢。”
賀成雙儘管臉上帶着笑也難掩眼中的狠戾之色,回道:“是,小時候常吃。”
鄭雪看他臉色,莫名的不敢再追問下去,草草結束了這次拜訪,定下明日的晚餐之約。
鄭榮下了班,神色很疲憊,他本就是託了人找的這份文書工作,不用做苦力還算輕鬆,只是辦公室裡的人態度不冷不淡,他原來當慣了大老闆,突然在小小辦公室裡看人臉色辦事,哪裡都覺得不如意。
回到家,客廳裡一陣飯菜香,傳來鄭陽鄭雪的說話聲,鄭榮頗感奇怪,脫了鞋進去一瞧,客廳裡擺出了大圓桌,幾道精緻冷菜擺在上面,問政山筍,涼拌木耳,拍黃瓜,還有蜜汁蓮藕。
鄭榮想起來,好像是鄭雪巴結的什麼公子哥要來做客,真是胡搞!
“哎呀你讓開!擋在這裡做什麼?”鄭母用手肘頂開鄭榮,端着熱氣騰騰了菜擺上桌。鄭容氣不順,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就是從末世開始,他的產業倒了,這個女人就敢開始天天和他吵和他鬧,沒一天日子是順心的!
鄭雪和鄭母陸續端上菜,鄭榮眼睛帶着瞥了一眼,看到最當中那三道菜,腦子似乎閃過什麼,想了想又什麼都沒想起來。
約定六點,賀成雙五人卻姍姍來遲,鄭雪一家依舊笑臉迎人,邀請衆人入座。鄭母十分熱情:“我聽小雪說你喜歡吃這三個菜,我平時比較少做,臨時抱佛腳,也不知道口味合不合適。”
葉清讓見賀成雙還是不動筷,主動夾了一筷子燻雞到他碗裡,此舉讓鄭雪一家四口異常驚訝,很摸不清頭腦,但見賀成雙總算是夾起來吃了,都鬆了口氣,實在是眼前這人給大家帶來的壓迫感太大。
賀成雙囫圇吞棗的嚼了兩口,就嚥了下去,評價道:“不錯,不過和我媽做的比起來,就差多了。”
鄭雪嘆道:“不是我誇自家人,我媽的廚藝真的很不錯,年輕時候我媽就是靠這個抓住我爸心的嘛,沒想到阿姨的水平還要高呢!”
賀成雙冷笑:“靠做飯就能抓住男人的心?我看不是,恐怕你媽媽還有更厲害的地方吧。”
鄭雪一家面面相覷,實在無法捉摸他這話是恭維還是諷刺,鄭母臉上的笑意幾乎掛不住。
鄭雪硬着頭皮轉換話題:“不......不說這個了,那個,賀哥,你到合肥來是打算玩多久?還是說是有什麼事要辦呢?有需要的話可以叫上我和我哥啊,雖然我們倆只是二階覺醒者,但我們畢竟是本地人,說不定能幫上點小忙的。”
“故地重遊,回憶往昔,我也是在這兒長大的,只不過十來歲就離開了。”
鄭雪又笑起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喜歡吃安徽菜呢!”心裡卻嘀咕:“難道他不是北京人?”又起了試探的心思:“不知道叔叔阿姨叫什麼?其實這世界挺小的,說不定我們小時候還認識呢?真這樣那不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了!”
賀成雙陰森森笑起來,一雙厲眼往鄭榮身上一瞧:“那還真沒一定,我爸是倒插門,我是跟我媽姓的,我媽叫賀雙涵,你認得嗎?”
鄭雪當然不認得,可鄭母聽到這個名字,卻臉色大變,鄭榮神情驚疑不定,半張着嘴往賀成雙身上上下打量,胸膛起伏不定,筷子一鬆,夾着的菜啪嗒一聲掉進碗裡,汁水濺到邊沿。
鄭陽看到爸媽的神色,嚇了一跳,心裡隱約有些不安,問道:“爸,媽,怎麼了?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鄭母眼神閃爍不定,不敢去看賀成雙,嘴裡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鄭榮臉色鐵青,看着賀成雙說道:“你......你是!”賀成雙冷笑不語。
鄭雪見氣氛詭異,嚇得不敢作聲,雙手不自覺的絞着桌布,眼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忽然一陣悠揚鈴聲傳來,花含章掏出手機一看,低聲對葉清讓說了幾句。葉清讓站起來衝大家和和氣氣地笑道:“不好意思,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今天打擾各位了,我們改日再聚吧。”
賀成雙跟着站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外走,鄭雪情知事情不妙,還是勉強站起來,磕磕絆絆地跑上前給賀成雙開門。
送走了賀成雙五人,鄭雪跑回客廳,一屁股坐下,衝着鄭母委屈道:“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鄭母已經離開了餐桌,靠在沙發上,一手撫着額頭,一句話不說。鄭榮臉色頹唐,神情恐懼,喃喃道:“是他......他回來了,他一定是來報復我的!”
鄭母忽然一把抓起靠墊扔出去,劈頭蓋臉地砸在鄭榮身上,尖聲哭道:“都是你造的孽!現在怎麼辦?他是要來逼死我們啊!”
鄭陽頭痛欲裂,攔着鄭母問道:“你們先別吵行嗎?到底是什麼事跟我們說說清楚好不好!”
鄭母仍是流着淚,氣若游絲地說:“什麼事?去問你們的爸爸吧,賀成雙回來了,我們這個家算是完了......”
鄭榮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不會的......他沒那個本事!他算什麼東西,一個小神經病!”鄭母一聽又繼續罵:“風水輪流轉!快二十年了,看來他是在外面混出本事來了......他小時候做事就可以這麼狠這麼絕!現在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神經病?神經病以前是病,現在的世道,只要有本事就沒人敢管了!他非要我們全家的命不可,都是你這個挨千刀的沒良心的,要不是你當初逼死了他媽,他能這麼恨我們嗎?”
鄭榮想給自己脫罪:“不是我!我怎麼知道賀雙涵病的那麼重,我有事要出門,又不想他們母子跑出去惹事,纔會把人關在家裡,誰能想到她竟然熬不住死了?”
鄭母早就知道鄭榮的自私冷血的個性,只是以前爲了錢願意討好他,現在也不打算忍了:“你還好意思找藉口!哪怕你請個保姆照顧一下,也不至於弄成那樣,他媽一死,你就把兒子送到精神病院去關着,你的心也真夠狠的!”
鄭榮被戳中他不願回首的舊事,雙眼發紅,悔不當初,上來就想扇鄭母耳光:“你這個賤女人!當初不是你勾引我的?我弄死賀雙涵難道你沒有暗地裡高興?又是誰說不能把精神病養在家裡,怕他失去控制會傷人?你別把自己置身事外,這一件件的事情你都有份!”
鄭陽趕緊站起來擋住鄭榮的胳膊,勸阻道:“爸,好好說事情,別動手!”鄭母抱住鄭雪痛哭:“是,我們倆都別想逃脫干係,反正我是個老不死的我也活夠了,可是陽陽和小雪怎麼辦?賀成雙不會放過你兒女的!”
鄭雪乍然聽聞父母與賀成雙的這段糾葛,已經嚇得臉色慘白,哆嗦着說:“對......好好的,他爲什麼非要參與我們那個任務?他是故意接近我們的,他......他......”
鄭榮深吸幾口氣,分析道:“仔細想想,他再怎麼出息,也不可能是走官場仕途的,最多是做生意發了,才和花含章那種少爺搭上關係。”
鄭雪不信:“可是,花含章對賀哥.......對賀成雙是很巴結的,不像只是生意上的朋友,再說花家產業做的多少大,還有誰能超過花含章他們家?就算賀成雙和他們有生意上的來往,花含章也不至於是這個態度吧?”
鄭陽穩住妹妹,說:“或許我們都想偏了,你們想,花含章不過是個私生子,花家養得起才養着的,沒什麼大出息,不過是個花天酒地的少爺,賀成雙要真是有能耐,就應該和花名瑞的大兒子大女兒來往。說不定.....說不定賀成雙只是因爲覺醒後的能力好,被花家招攬去當個打手罷了!”
鄭陽的這個意見一出來,鄭母鄭雪不由精神一振,鄭榮卻知道沒那麼簡單,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給自己留一絲希望,看着兩個孩子咬牙道:“很有可能,要不然他怎麼不直接動手,還跟我們來玩這套,找個時間我會去見他,他真想報仇的話,衝我一個人來就好了,和你們無關!”
賀成雙回到住處,一名四十多的男子等在門前,看到他們後扶了扶眼鏡,笑容得體:“賀先生,葉先生。”
葉清讓回以笑臉:“錢秘書好,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