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在說天尊出世,這個天尊到底是何方神聖?”華玲見衆人已經坐定,忍不住向旁邊的趙佶問道。
安之若這時候向華玲一笑:“西涼女王稍安勿躁,待在下給大家一一解說。”
這句話說完,安之若就向衆人講起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五百年前,還是在大唐的治下,那時候還沒有大遼女真兩國。當時在遼東的大地上,生活着數百個部族。也有幾個小國,各自固守着自己的疆域,紛紛與強大的唐帝國定下盟約,歲歲上貢,各守邊疆。而大多數的部落,卻在這些小國的疆域之外,獨自生活着。有了大唐這個強大的力量守護,那些小小的部族發現,幾千年來經常欺凌他們的大部族終於收斂了,他們的日子終於相對安穩了。正因爲如此,這些部族都對大唐懷着感激之情。
這其中有一個小小的部族,名喚泥丸部,正是這若干小小部族中間的一員。族中有一個少年,名叫阿納努諾諾拉魯,從小勇武,力能打虎。更兼他從小習學漢文及周圍各族文字,讀書過目不忘,不數年竟成長爲遼東大地屈指可數的年少英才。那時候各國都爭相邀請他去遊歷,希望能夠爲自己的國家效勞。阿納努諾諾拉魯也隨叫隨到,跟各國交流甚是融洽。只有一條,在每個國家只停留三兩月,有了一點閱歷之後,他都會離開這個國家到另外一個國家。如此下來,不僅是遼東,阿納努諾諾拉魯甚至向東到達高麗新羅百濟諸國,並且渡海到達東瀛。回來之後,他又反身西向,經突厥過西域直達大食天竺日耳曼等國。在大食國,阿納努諾諾拉魯第一次知道從水路可以直返遼東,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隨着大食的商船,一路東向,經天竺棉蘭占城爪哇呂宋等國,返達中土。
其間阿納努諾諾拉魯穿行各國,奇人異事層出不窮,見識也是越來越廣博。但直到他回到中土,他才發現自己廣博的見識,依然敵不住中土的人情風貌。遠遊的路途固然遙遠,比起中土的遼闊海疆,似乎還要綿長,但每個單一國家的海疆或者陸疆,加起來並無中土綿長。途經的各國固然物產繁多,卻並無中土的豐富繁華。各國的民情或古老淳樸,或剽悍堅韌,或老謀深算,卻又抵不過中土的文化博大精深。
阿納努諾諾拉魯至此定居中土,時間又過去一年。從十五歲開始出遊,向東直到渡東瀛返回遼東,阿納努諾諾拉魯花了兩年的時間。其後向西遊歷各國,又花了五年時間,再從水路返中土,花費了兩年時間。至中土定居一年,阿納努諾諾拉魯前後已經遊歷十年。這時候他在大唐流連忘返,只是偶爾回遼東看看而已。
等到大唐玄宗慕名徵召他入宮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一個漢族名字,叫做安祿山。
聽到這裡,衆人不由都撇撇嘴,這安家莊也真善於編造祖先的故事。明明就是一個野心之徒,連子孫都管不住,最後死在兒子手裡,竟然還搞得自己象聖人一般。
安之若彷彿沒有看見衆人的表情,繼續將這個故事講了下去。
安祿山終於進入了大唐的皇宮。李隆基對他很好,親自接見之後,爲他廣博的知識所傾倒。環顧自己的兒子,竟然沒有一個超過安祿山的。百般愛憐之下,就將安祿山認爲義子。
但李隆基將安祿山認爲義子之後,卻有些心中後悔。因爲安祿山的見識能力,無不高出自己的兒子。如果將安祿山留在身邊,將來勢必會捲入宮廷的爭鬥。大唐剛剛經歷過武后之亂,再也折騰不起了。但如果就此將安祿山安排一個名目變相趕出長安,又顯得自己沒有容人之量,同時也辜負了自己對安祿山的一番愛憐之情。
李隆基爲了此事愁眉不展,不得不招來同樣見識廣博的李白閒談。從李白那裡,李隆基得知了一個泥丸族的秘密。那就是如果一對夫婦長年沒有子嗣,就會在族中挑選一個少年作爲自己的兒子。而在選中這個少年之後,這對夫婦將進行一項儀式,那就是由當母親的親自爲這個少年沐浴。沐浴之後,族中就會認爲,這個少年已經擁有父母的血脈,可以不避嫌疑,贍養父母。
風流倜儻瀟灑絕倫雄才大略行事怪異的唐玄宗在跟李白閒談之後,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那就是由自己最喜歡的楊貴妃親自爲安祿山沐浴,按照泥丸族的禮節將安祿山正式認爲義子,以示自己對待安祿山的誠意。
安祿山得到這個消息,頓時目瞪口呆。他當然知道自己族中的禮儀。但他也同樣知道中原的風土人情。男女大防是中原最寶貴的一個禮儀基礎,而男女大防更是關係到皇室的面子。從古以來,無論哪個朝代,後宮搞得再烏煙瘴氣,也絕不會大張旗鼓地做出這樣有違男女大防這個基本倫理的事情來。唐玄宗竟然這樣對待他,他的心中還真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他又擔心如此會激起中原文人的強烈反感,一再向李隆基推辭。
但李隆基似乎認定了他這個兒子,正式在朝堂宣佈了這個決定。這無疑會招來朝臣的不滿,但李隆基依舊我行我素,定要將這個儀式進行到底。
這其實也難怪,在李隆基之前,女皇武則天已經徹底顛覆了世俗的觀念。中原的讀書人,不得不重新思考聖人的教誨。而李隆基本人,又是武則天的親孫子,從小就在武則天身邊耳濡目染,不但文治武功,便是琴棋書畫,舉世風情,也瞭解得七七八八。自從武則天退位之後,經歷了兩朝的離亂,李隆基才正式登基成爲皇帝,經歷了五十年的開元盛世。但在盛世之中,李隆基卻日益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聖人的教化讓人們生活得越來越不快樂了。這讓最初依*着聖人之教打造了一個盛世的李隆基對聖人的教化越來越失去了耐心。
娶楊貴妃,就是李隆基向聖人第一次宣戰。在李隆基看來,壽王並不能真正憐惜阿環這樣的女人。在***方面,還是自己更能夠理解一個女人。阿環在壽王的身邊,明顯生活得不快樂。所以他這個做父親的,纔會搶走兒子的妃子。在李隆基看來,一個女人的幸福要遠遠大過所謂的人倫大防。
同樣,在現在,李隆基覺得也唯有阿環這樣的女人親自爲安祿山沐浴,才能真正體現出安祿山自身的價值,也才能最終顯示出自己愛惜他的誠意。
而原名阿環後來被稱爲楊貴妃的這個女人,最初只是壽王的一個妃子。儘管有的是榮華富貴,卻整日對這種奢華的生活不是太感冒。當李隆基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甚至對這個普天下權位最高的天子沒有強顏歡笑,而是一如既往地皺着眉頭。
而李隆基也是在那一刻看上楊玉環的。女人的眉頭是他心中隱隱的痛。在他的統治之下,他不允許阿環這樣的女人一直皺着眉頭。所以,那一天,他將阿環召進宮,詢問阿環有什麼不快樂的,他可以給她做主。而莫名其妙的阿環也暫時舒緩了眉頭,好奇地看着這個可以做她父親的男人。那一刻她終於發現,這個男人具有普天下所有的男人加起來也沒有的魅力。從那一刻開始,她也愛上了這個男人。
後來的事情,也就記進了歷史。因爲這是李隆基第一次對人倫思想的劇烈挑戰。李隆基就像站在獵獵風中拿着一把鋒利長劍的逆天戰士。在他胸中熊熊燃燒的火焰裡,有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引領着他帶着這團火焰將一切阻礙他的東西焚燬。
第一場戰鬥,李隆基大獲全勝。阿環一不小心也成了受益者。而現在,就要開始第二場戰鬥了。在李隆基的號令之下,楊玉環將爲安祿山赤身沐浴。這一次對中原人倫大防的挑戰已經遠非從前那一次可以相比。整個朝廷之中,除了楊國忠和高力士,沒有一個人贊成。楊玉環本人,也可以完全拒絕。如果她拒絕,她就可以成爲《列女傳》裡面的女英雄,爲了自己的貞潔挑戰帝王的權威。但楊玉環沒有拒絕。她知道,這一刻她必須跟李隆基站在一起,他是普天之下最勇猛的勇士。數千年以來,從來沒有他這樣勇敢的君王,能夠做出這樣勇敢的事情。她必須跟他站在一起,將這個儀式完成。
朝中大臣的反對最終沒有改變李隆基的決定,安祿山的固辭也沒有改變李隆基的決定,儀式即將開始。而安祿山在這一刻,終於敞開心胸地接受了儀式。這個儀式是來自自己族中的儀式,給他完成儀式的又是普天下最勇敢的男人和普天下最勇敢的女人,他難道還能灰溜溜地做賊一般地進入儀式麼?
從頭到尾,安祿山的臉上都帶着暢快的笑容,在宮女的扛擡之下,他進入了那個屬於他的大浴盆。坦然地讓宮女脫去自己的衣服,坦然地暴露在宮廷中那個勇敢的女人面前,等待她用輕柔的小手來爲自己沐浴。
而當看到楊玉環款款走過來的時候,安祿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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