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還沒想好說些什麼.”戴語柔輕輕開口.
“你我之間說話.你還需要想什麼.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東方墨邁起步子.緩緩地朝着一個方向走了兩步.回頭說道.“等在你門前兩日了.不確定你恢復的如何.既然你出來了.聽我說幾句.如何.”
自從認識東方墨一來.他從沒有這麼跟自己說話.更何況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戴語柔猶豫了片刻.決定跟上去.這是她不能迴避的.
一路上.只是沉默.誰都沒有說話.她找不出合適的話來.走了不遠的一段路.來到了池塘邊上.東方墨自顧自的找了塊青石坐了下來.回頭看着戴語柔.並沒有意思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是那種任由她喜歡的樣子.
戴語柔則選在了東方墨對面的一個平坦之處坐了下來.夜色如水.月光將這夜色沖淡了不少.在水面上留下了粼粼波光.
“這些年.你還好嗎.”戴語柔並不想這樣沉默着.看着東方墨只是看着這磷光豔豔的水塘.便開口問道.等她問完.才感覺到.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太傻了.不論他回答什麼.接下來.自己又如何應對.
東方墨目光轉圜.看着臉上映着月光的戴語柔.依舊是那麼美麗：“好不好.難道你猜不到嗎.”語氣中不過是有些惆悵.並沒有更多的東西.可能是感覺到戴語柔不能接着自己的話往下說.便繼續說道.“這些天.我從羽兒的嘴裡.知道了你們母子的日子.”
“羽兒……”戴語柔不禁看了一眼羽兒睡着的屋子.“對不起.”對於羽兒來說.戴語柔是自私的.她絕不願意離開羽兒.可是卻選擇了不跟東方墨走.這句對不起.是她發自內心的.
“爲什麼說對不起呢.”東方墨眸中泛起了點點柔情.“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沒有什麼人是你對不起的.”
讓她意想不到的答案.似乎東方墨比自己的哥哥風漠更加看得開.他是什麼心思.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戴語柔一次比一次的問題蠢.可每次總是問完她才發覺到.說出的話.潑出的水.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的.
東方墨向前探了探身子.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怎麼.你在這裡呆了三年.怎麼變得這麼笨了.難道是跟那戴語城呆的多了的緣故麼.”
想不到.東方墨竟可以那這件事開自己的玩笑.
“你有了變化.”戴語柔仰起頭.看着東方墨的臉.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個多麼好看的弧度.
“既然知道了你的選擇.我自然可以比任何人都能接受.”東方墨站了起來.儘管表面上.他異常的平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他.心裡有多疼.
站在地上.看着依舊坐在原處的戴語柔.緩緩開口：“語柔.你我的相遇.本就是恩怨的開始.可我們都不顧一切的走到了一起.可也是這些恩怨.爲我們之間.埋下了諸多惡果.既然你選擇歸於平靜.我又怎麼能將你再次拉入漩渦.隨着你吧.”不等戴語柔說什麼.東方墨緩了緩.繼續說道.“如今的天下.是我跟你哥哥的.西禮自不必我擔心.如果你去東周.我的暗衛自會保證你們的平安.如果你們去南越.我便將南越交給戴語城吧.南越依舊自成一國.但願你以後別再受傷了就好.”
說完.東方墨轉過身去.一步步向前邁着.腳步極其緩慢.留戀不捨的意味.是他藏都藏不住的.
此刻的戴語柔.才明白.東方墨已經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想過了.他終究還是爲了自己.他的天下.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爲了自己.
戴語柔頓時跑到東方墨的跟前.攔住了東方墨的去路：“東方墨.”戴語柔實在找不出話來應對東方墨剛纔的那些話.她深深的知道東方墨.瞭解他.讓他能夠主動說出這些話.對於他來說.一定經過了無數的掙扎.複雜心情之下.她除了喊出他的名字.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
東方墨見到戴語柔站立在面前.腳步再也邁不動了.
此刻.此情.此景戴語柔有一種衝動.甘願淪陷.東方墨的強大.不在於他的霸道.在於他偶爾的柔情.還摻雜着一些惆悵.
東方墨只是擡手將戴語柔眼角的那一滴淚.用那修長指尖抹去：“怎麼哭鼻子.都快成新娘子了.不用擔心.即使有了兒子.你依舊是一個漂亮的新娘子.”
可是.戴語柔的淚水更加洶涌的涌了出來.卻撲哧一聲笑了.東方墨是從來不會這麼說話的.這麼輕鬆的說着自己要出嫁給別的男人的話題.
“還記得已經認主的琉璃狗與海東青嗎.”東方墨一邊點頭.一邊抹着戴語柔臉上的淚水.嘴裡還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記得啊.”戴語柔被東方墨極力緩解的氣氛感染.跳出了那些情緒.努力的迴應着.
“柳玄說.它們應該還記得你.過些日子.我會派人將它們給你送來.以後有什麼事情.只管叫那隻海東青帶着你的消息來找我.它認得東周皇宮的路.”東方墨見戴語柔不再流淚了.彷彿是鬆了一口氣.
每時每刻.他都在考慮着自己.可是這分手卻是必然的.
戴語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猛地撲到東方墨的懷中.口中顫聲說道：“保重你自己.”
看着戴語柔明顯激動的情緒.東方墨很想就此將她抱起來.帶她走.也到一處無人知道的地方.相伴終老.他也一度緊緊擁住懷中的身子.這是他昭思暮唸的人.刻在他心中的人.
可最終.東方墨還是鬆了鬆手臂.輕輕拍着戴語柔的後背：“柔兒今日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哭鼻子.以後.也可以把我當成風漠一般.我一定會比他更加稱職.”
也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戴語柔離開了東方墨的懷裡.重重點頭.
“明日我就走了.我去準備一下東西.”儘管說出了要離開的話.可雙腳並沒有動.而是盯着戴語柔良久.滿眼留戀.
看着戴語柔眼眸中再一次溢滿了淚水.東方墨急忙邁步.他再也不能承受戴語柔的眼淚了.再來一次.他可能就不顧一切了.
看着東方墨急匆匆的腳步.戴語柔追上了幾步.卻有些跟不上了.東方墨走得很急.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戴語柔腦袋裡.只有這四個字.在來來回回的滾動.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
東方墨這一次.是逃離.他回到自己的住處.身子靠在門板上.喘息半天.很久都沒有調整過來.他花了很大的力氣說了離開.這是遲早的事情.這痛.總是要面對和承受的.
“你已經出來了很久了.回去吧.”當東方墨離開以後.一直隱藏於黑暗處的風漠才緩步上前.
看着風漠.戴語柔再一次流淚.在風漠的牽引之下.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身上還披着東方墨的衣服.緩緩地脫下來.細心疊好.交給了風漠：“哥.麻煩你交給東方墨.”
“難道你們就此不再相見了不成.”風漠並沒有接過來.而是帶着些不滿的問道.從他的內心深處來說.更願意自己的妹妹跟着東方墨.這樣.很大程度上.安全方面還是能夠讓他接受的.再加上他對東方墨的瞭解.便有了這樣的希望.
“不是不見.而是今日.如果見了.可能彼此會衝動.”戴語柔克制着自己想要去見東方墨的衝動.也毫不掩飾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風漠默不作聲的接過了衣服.淡淡說道：“但願你不要後悔.”
回身.看着熟睡的孩子.戴語柔坐在牀邊.一直到天亮.
戴語柔還如同雕像一般坐在牀邊的時候.耳中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才驚醒了胡思亂想的戴語柔：“誰.”
一邊說.一邊站起了身子.來到了門前.隨手打開了門.看到門前站着的是戴語城.瞬間.戴語柔有些茫然.打開門給她的反映是東方墨這個名字.突然看到戴語城.她有些發愣.
戴語城看了看有些發愣的戴語柔.又看了看戴語柔的狀態：“你昨晚沒睡.”
“啊.沒有…….是沒睡好.”戴語柔有些明顯的慌亂.下意識的解釋着.
一看見戴語柔的這個樣子.戴語城有些心疼.她一定不是沒睡好.是根本沒有睡.那雙黑眼圈已經出賣了她.
但是那件事.卻絕對不能隱瞞.應該告訴她.
戴語城決定不再猶豫了.輕輕的拉起戴語柔的手：“語柔.有件事.你還不知道.東方墨已經離開了山谷.”
“什麼..”戴語柔下意識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微微瞪起了眼睛.看着戴語城.
看着戴語柔的反映.他便能夠體會到.她心裡還有他.是啊.怎麼可能真的而忘記.羽兒不就是他們的孩子.戴語柔怎麼可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