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算是知道爲什麼張良莫名其妙會來找他了,原來張良想讓蓋聶和他去一趟農家,看能不能想辦法平息農家的紛爭。
因爲像張良這種聰明絕頂的人,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在危急之秋的時刻,神農令的事件,瞬間就觸動他敏感的神經了。
依靠理智分析,依靠直覺推斷,張良都覺得帝國將對農家有大動作。
可惜張良手中此時並無力量可用,即使他最有可能調動的一方勢力流沙,現在也還未出現在桑海,根據他手中隱秘的消息渠道,衛莊還失蹤了……
所以張良現在唯一能夠打主意的勢力,唯有墨家了,偏生墨家現在也不是很安穩,除了一個高漸離,幾乎就沒什麼能夠可堪一用的人。
綜合考慮,作爲此時和墨家已經糾纏一體的蓋聶,疑似蜀山或者說假裝自己是蜀山的墨非,兩個人之強大,絕對是當時頂級,卻都又心思莫測,還和帝國鬧翻了,是張良心中探索農家的絕佳幫手。
“墨非先生,你怎麼看?”
在場之人,都看着墨非。
墨非摸着下巴想了想,現在去農家的話……等自己回來之時,蜃樓必然已經入海……可是自己早已經在蜃樓上安裝不少定位裝置,所以等解決了農家的事情,再來蜃樓上看看也無妨,畢竟在農家,還有一個劉邦他挺感興趣的,當然,疑似劉邦老婆的田言,墨非更感興趣,智計超絕、武功蓋世,這種女人才讓男人會有徵服感。
“好吧,那我就隨蓋聶去一趟農家。”墨非點了點頭。
墨非此言一出,張良頓時鬆了一口氣,因爲他實在摸不着墨非的脈絡,也就只有藉着和墨家諸位統領相見的時刻,試探一二。
就墨非出現在世間以來,除了和蜀山糾纏頗深,也就仿似對墨家有點關聯了。
“農家神農堂堂主朱家,與我其實也是舊相識,我會修書一封,代爲引薦。”張良道。
“張良先生,還真是交友廣闊啊!”盜跖笑嘻嘻道。
“只不過良喜歡交朋友罷了。”張良道。
“農家神農堂堂主朱家,我聽說過這個人,外號三心二意、千人千面。”蓋聶沉聲說道。
“不錯!”張良點了點頭,道:“朱家此人心思詭詐,行事滴水不漏,不是一個愚蠢之人,我想他大約能夠明白農家目前的局勢,又迫於身在局中,脫不開身,不得不爲,乃是我們的最佳切入點。”
張良好生交代了墨非和蓋聶一番,然後起身離去,畢竟李斯明日即將造反小聖賢莊,他作爲小聖賢莊的三當家,當然免不了好一番事。
……
“容姑娘,你體內的餘毒清了嗎?”墨非微笑的看着端木蓉道。
至於墨家其他統領,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畢竟墨家大部隊轉移進入桑海,需要安排的事情之多,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小事,端木蓉作爲醫者,在管理上無太多經驗,倒是能夠清閒一時。
“勞煩掛心,已經痊癒了。”端木蓉點了點頭:“說起來,我都還沒有正式感謝過你對我的救命之恩,那奇異之毒,即使是我應付起來也頗爲棘手,一時半會兒毫無辦法,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沒救了。”
“世上知己難求,我還不容易才遇到一個能夠和我探討醫術的人,怎麼能讓你那麼輕易的死呢?”墨非哈哈笑道。
“知己?你把我當做知己嗎?”端木蓉垂眸說道。
“嗯?難道在容姑娘看來,我不配稱爲你的知己?”墨非愕然道。
“當然不是!”端木蓉搖了搖頭,撩起自己一縷耳發,擡頭看着藍天白雲,說道:“你的醫術之奇,也是我極爲佩服的,只是我在想,比起你的醫術,或許你更愛武學,畢竟你武功那麼厲害,或許蓋聶先生或小高,更合你的胃口。”
“武功只是小道,只能殺人,醫術纔是大道,能夠救人,二者是截然不同的領域。”墨非輕笑一聲,說道:“我學武學只是爲了在這亂世之中自保,但醫學其實才是我的興趣所在,不瞞你說,我父母皆是醫道中人,子承父業,從小我就立志做一個懸壺濟世的醫者。”
爲了炮妞,墨非章口就來,顯然是忘記自己曾經瘋狂給別人開清熱解毒的涼茶的日子。
“原來是這樣嗎?”端木蓉驚詫的看了墨非一眼,沒有想到墨非原來是這番際遇,道:“我一直以爲只有我這樣想……”
“容姑娘,你並不孤單!”墨非認真的說道。
看着墨非格外認真的神色,端木蓉突然有些慌亂的撇過頭,那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浮現了一縷紅暈。
頓了頓,端木蓉扯開話題:“農家以神農氏爲祖師爺,嘗百草,最核心的弟子擁有百毒不侵之體,可見農家的醫術造詣也別具一格,所以如果你真的對醫術感興趣,你此番去農家,或許可以與農家的醫者交流一番。”
“我記下了。”墨非點了點頭,道:“容姑娘,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什麼交代不交代的,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端木蓉越說聲音越低:“不過此行可能事關帝國和農家的紛爭,或有兇險之事,你自己小心一點……”
……
溪水從山谷間流出,流淌之時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墨非和蓋聶來到了一處地靠溪流的農家小院之前。
石蘭跟在墨非身側,至於虞子期則被墨非丟在了桑海,觀察蜃樓的動靜,他也不愛帶着一個男人出門,有石蘭這麼一個嬌俏可愛的小侍女就夠了。
“蓋聶,受儒家張良先生之託,前來拜訪神農堂堂主朱家先生。”站在門前,蓋聶拱手作揖,行了一禮,道。
不多時,從門內出來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留着兩撇小鬍子的騷氣男人走了出來,拱了拱手笑道:“原來是劍聖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蓋先生,請進,堂主已經等候多時了。”
劉季,農家神農堂的重要成員,與堂主朱家以兄弟相稱。看似胸無大志,實則深藏不露。爲人講義氣、心胸寬廣,爽快、大方,瀟灑不羈,好色、有女人緣,有識人之慧眼。嗜好賭博,經常光顧四嶽堂堂主司徒萬里的四嶽賭場。
“這位朋友,爲何一直看我,難道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劉季帶着墨非三人進門,便一直髮現墨非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良久,不由得疑惑出聲問道。
“風胡子劍譜排行榜,帝國嬴政的天問排名第一,劍聖蓋聶的淵虹排名第二,儒家掌門人伏唸的太阿排名第三,排名第五乃是農家烈山堂堂主獨子田賜的干將莫邪,排名第六乃道家人宗掌門人逍遙子的雪霽,第七乃是墨家此時第一高手高漸離的水寒……”墨非饒有興趣的說道。
“停停停!”劉季道:“我大約知道這位朋友想說什麼了,不錯,排名第四的名劍赤瞳的確在我手裡,可是我恐怕要讓朋友你失望了,劉季就是一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小混混,哪裡能夠跟儒家伏念先生、劍聖蓋先生、道家逍遙子前輩相提並論,更不用說嬴政了。”
“原來赤瞳是在閣下手中。”蓋聶也驚訝的看了劉季一眼,心中有些感慨,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至於劉季說什麼五毒俱全,蓋聶也沒有放在心上,這亂世之中,懂得藏拙的人太多了,不到最後的關鍵時刻,誰都不知道誰究竟有多少本事。
“一把破劍而已,如果不是祖上傳下來的,我早把它拿去換酒了。”劉季擺了擺手,說道。
說話間,幾人也正是來到了農屋內裡,看見了一個坐在小溪岸邊垂釣的矮胖老頭子,以及矮胖老頭子旁邊站在的一個身上肌肉宛如岩石的大塊頭。
“哈哈哈,來得正好,魚兒正好上鉤了。”
在日光下,一尾鯉魚鱗片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被矮胖老頭子給放進了魚簍裡面。
“沒有魚餌的魚鉤,朱堂主果然是名不虛傳。”蓋聶道。
“哎呦,我這點小本事,可不敢在劍聖面前稱道的。”放下鮮魚,朱家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面具笑臉,朝着蓋聶作了一揖:“神農堂朱家,見過諸位。”
朱家,農家神農堂的堂主,號稱“三心二意”、“千人千面”,擁有“喜怒哀樂”四張面具,消息靈通。與烈山堂堂主田猛互爲爭奪下一任農家俠魁的最強勁對手。
陳勝、流沙組織、昌平君、俠魁田光的舊識,劉季的兄弟,典慶的上級。原是共工堂堂主田仲的義父,後斷絕關係。與四嶽堂堂主司徒萬里是兄弟。
“這位朋友有些眼生,恕我眼拙,不知道是何來歷?”朱家好奇的看向墨非。
“這位是墨非先生,蜀山之人,虞淵護衛,比蓋聶強百倍,而他旁邊的這位姑娘是墨非先生的同僚。”蓋聶介紹道。
“原來是蜀山的朋友,我就說,江湖上怎麼突然就冒出了一個如此超絕的高手,而我朱家偏生還不知道來歷。”朱家笑呵呵道:“蜀山的朋友少與中原聯繫,那我朱家即使再神通廣大,也肯定找不到絲毫信息。”
“貴客駕臨,蓬蓽生輝,典慶,快將我釣到的這幾尾鮮魚拿去收拾了,招待貴客。”
站在朱家身邊的巨漢聞言,沒有說話,提起朱家旁邊的魚簍就走。
其身形高大魁梧,雙目用布蒙着,駝背,年紀看起來比較大,頭髮已經花白。
典慶,農家神農堂高手,披甲門嫡系傳人,梅三孃的師兄。身材高大魁梧,一身橫練硬功刀槍不入,曾在戰場上連擋13輛戰車正面衝擊毫髮無損,被譽爲“銅頭鐵臂,百戰無傷”。
待蓋聶眼神隨着典慶的離去而收回視線,他道了聲“叨擾了”,然後拿出了張良之前給他的書信。
“原來張良老弟也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朱家看過之後拿着書信,微微沉吟。
“那朱堂主,可否告知呢?”蓋聶道。
“這個不着急。”朱家呵呵笑着,邀請墨非和蓋聶一起來釣魚。
“自從俠魁失蹤三年後,農家弟子心裡早就有了數,他老人家怕是已經回不來了,所以我朱家也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此次神農令蹊蹺的突然出現,背後絕對有人操縱,目的無非是爲了引發我農家內戰,削弱、甚至毀滅我農家。”
一邊釣魚,朱家一邊唉聲嘆氣,道:“但是這個世界上,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朱家作爲農家堂主之一,本就是規矩的最大受益者,要是不遵守規矩了,怕是自毀城牆。不說底下的弟子還會不會服我,怕是六大長老那一關也過不去。因此哪怕知道面前是個火坑,我朱家也得跳下去!”
朱家的神農堂算是農家六堂之中勢力最爲龐大的一支,所以他能夠與農家田氏這個世代農家傳人的嫡系田猛爭奪俠魁之位。
只是田猛所在的田氏有田猛本人的烈山堂,田猛弟弟田虎的蚩尤堂,田仲的共工堂,田蜜的魁隗堂,而他朱家的支持就是他本人的神農堂,以及他結拜兄弟司徒萬里,兩個堂口對戰四個堂口,真要是爲了爭奪神農令一場混戰下來,他朱家其實是落入下風的。
“甚至不用你們來提醒我,我大約都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對付我們農家。先是墨家,後是儒家,現在到了我們農家。就是個傻子也能猜得出來了。”
“朱堂主果然如張良先生所說,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墨非笑道:“只是農家的亂子,可能比朱堂主想象中的還要來勢洶洶。農家六堂現在看似平靜,實則已經到了生死抉擇的最後關頭。”
“哦,墨先生何以教我?”
“呵呵。”墨非笑笑不語。
可是在釣魚的朱家和蓋聶發現,小溪之中的小魚,從水底翻滾了起來,聚在一起,密密麻麻。
而後,拼成了一個蜘蛛模樣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