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急聖旨發往南京之後,吳宗睿有了一種隔靴騷癢的感覺,倒不是說他信不過盧發軒和牛犇等人,而是感覺到通過聖旨傳遞命令,太耽誤時間了,一來一往時間流逝,很多的機會就可能失去,而且很有可能誤事,這麼多年以來,依靠對歷史脈絡準確的把握,吳宗睿做出諸多精準的判斷和決斷,這讓包括盧發軒在內的所有人,都產生了依賴的思想,遭遇到重大事情的事情,都等着他做出最終的決定,而後所有人都來不折不扣執行。
想要改變這樣的局面,需要一定的時間,更加重要的是,當下正是關鍵的時刻,登萊新軍必須在一年到兩年的時間之內,徹底的掌控南方,創立大一統的大吳王朝。
歷史的脈絡已經發生變化,吳宗睿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吸納衆人之長,做出精準的判斷,特別是在統一天下和穩固南方局勢的事情上面,不能夠出現重大的失誤。
強力的推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政策,就是吳宗睿急於求成的表現,須知南方士大夫階層還有着強大的力量,吳宗睿就算是藉助於登萊新軍的力量強硬的推行,效果也不會很好,諸多陽奉陰違的情形會出現,絕大部分時候,吳宗睿都會被矇在鼓裡。
一級騙一級的情形,可不是數百年之後纔出現的。
更何況唐王朱聿鍵在鄭芝龍和黃道周等人的扶持之下,已經登基稱帝,其代表的是正統的大明王朝,對於南方的士大夫和讀書人來說,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張獻忠代表的是草根集團,與士大夫集團是格格不入與完全對立的,時間長了,這兩大政權之間產生激烈的碰撞,是必然的,也是情理之中的。
要命的是,吳宗睿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等待。
讓唐王朱聿鍵與張獻忠之間今早的產生衝突,藉助張獻忠的力量打壓士大夫和讀書人階層,採用借刀殺人的策略來搞定南方的士大夫和讀書人,這就是吳宗睿目前的謀略。
從力量的對比來說,張獻忠遠遠強於唐王朱聿鍵。
就算是朱聿鍵拉攏了湖廣總兵左良玉,江西總兵劉良佐,鳳陽總兵高傑,以及浙江總兵劉澤清,也不是張獻忠的對手,更何況這四個總兵各懷心思,壓根不可能爲朱聿鍵拼命。
吳宗睿斷定,唐王朱聿鍵是一個短命的皇帝,與史書上的記載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北方的後金八旗軍,目前來看還算是老實,根據情報司偵查到的情報,吳宗睿遼東,也許後金的攝政王多爾袞還沒有能夠完全掌控權力,畢竟還有一個攝政王濟爾哈朗,多爾袞背後是正白旗和鑲白旗,濟爾哈朗的身後則是正黃旗、鑲黃旗與鑲藍旗,儘管濟爾哈朗很低調,可不代表毫無脾氣。
僅僅是一個正藍旗旗主豪格,就足夠多爾袞喝一壺的。
這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吳宗睿不需要在遼東與登萊安置太多的登萊新軍將士,可以將絕大部分的登萊新軍將士調遣到南方去。
攘外必先安內,這個策略不一定完全正確,但目前的情形之下,還是可行的。
經過了認真仔細的斟酌與思考,吳宗睿決定到南京去。
這可是亙古未有的情形,大吳王朝剛剛創立,按照道理來說,吳宗睿需要坐鎮京城,穩定方方面面的局勢,就說北方和京城,也還有各種各樣的力量,吳宗睿沒有采取強力鎮壓的措施,導致這些力量蠢蠢欲動,時時刻刻都想挑起事端。
。。。
曾永忠、史可法與洪承疇進入了文華殿。
“啓奏皇上,崇禎皇帝已經葬入思陵,周皇后以及懿安皇后,也一同葬入思陵,自瑞昌元年三月二十日以來,因拜祭崇禎皇帝自縊與投河投井者超過三百人,李自成曾經將崇禎皇帝、周皇后與懿安皇后的遺體在東華門示衆,此舉引發了極大的憤慨,臣與內閣諸位大人商議,爲了能夠平定外界的憤怒,可允許拜祭崇禎皇帝之行爲。。。”
吳宗睿點點頭。
“嗯,人死入土爲安,不管崇禎皇帝以前做過什麼,也不管他是不是亡國之君,我們必須要保證足夠的尊重,我看這樣吧,崇禎皇帝靈柩入館安葬的時候,我也去拜祭一下,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大明王朝之中的一員。。。”
曾永忠的臉色微微的變化,看着吳宗睿開口了。
“皇上,臣與諸位內閣大臣前去拜祭就足夠了,皇上不必勞頓前往。”
吳宗睿揮揮手。
“此事不用商議,就此確定,一應的行程,請先生做好安排,此外,拜祭的儀式,由洪大人負責吧,至於說外界想要拜祭崇禎皇帝,絕不能阻攔,還要予以鼓勵。。。”
“那些追隨崇禎而去的文武官員、士大夫、讀書人以及市井之人,都要予以褒獎,此事內閣一定要記住,將來的史書上面也要予以詳細的記載,只是目前暫時不要宣揚。。。”
吳宗睿還沒有說完,洪承疇顫顫巍巍的跪下了。
“臣感謝皇上隆恩,臣一定竭盡全力,皇上此舉恩澤浩蕩,天下人必定歸心啊。。。”
文華殿裡面沉默了,應該說,包括曾永忠和史可法在內,對於崇禎皇帝朱由檢的看法都是複雜的,一方面他們覺得崇禎皇帝昏聵,斷送了大明的江山,另外一方面,他們也覺得崇禎皇帝很冤,朝中的文武大臣各懷心思,就是不想着大明天下,讓崇禎皇帝無可奈何,成爲了亡國的皇帝。
穿越的吳宗睿,壓根不在乎世人怎麼去拜祭朱由檢,他很清楚,唯有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好了,唯有讓國家富強起來,才能夠真正的讓天下人歸心,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權力的博弈是很奇怪的,皇權與臣權之間的博弈,千餘年來都是存在的,這是體制造成的,就算是吳宗睿創立的大吳王朝,也不可能躲過這個節。
當然,吳宗睿會想辦法予以一定的改變,做出順應歷史發展潮流的改變,那樣至少能夠避免數百年之後大亂局勢的出現。
洪承疇站起身來之後,吳宗睿再一次的開口了。
“南方的局勢頗爲複雜,很多的機會必須要把握住,稍縱即逝,若是依靠聖旨來下達命令,未免誤事,我想過了,三天之後,啓程前往南京。。。”
吳宗睿還沒有說完,曾永忠等人的臉色全部都變化了。
“皇上不可輕易離開京城啊。。。”
曾永忠話語急切,也沒有想到如何的措辭,史可法與洪承疇兩人的臉色也有些發白,紛紛開口勸解,說是皇上不能夠離開京城到南京去。
北方的局勢沒有徹底穩定下來,源源不斷的漕糧運送到北方,正在發下去,這期間官府是沒有任何賦稅收入的,只有開銷,這一切的開銷,都是依託登萊之地的海運商貿賦稅,以及皇家銀行的支持,如果這樣的情形換做大明朝廷,早就崩潰了。
吳宗睿沒有學習前朝的皇帝,對於異己進行大規模的清除,一律採用懷柔的政策,這也導致各地的官府行事的時候爲難,不知道如何對待前朝遺老遺少。
這一切,都需要吳宗睿坐鎮京城予以決斷。
曾永忠等人的心情,吳宗睿當然可以理解。
“好了,我知道,大吳王朝剛剛創立,各種的事情太多,你們也頗爲擔心,不過相比較來說,南方的局勢更加的要緊,所以我要到南京去,至於說這朝廷裡面的諸多,事宜,內閣做出決定之後,告知我就可以了,如果內閣覺得難以決斷,那就六百里加急送到南京去。”
“先生,憲之,彥演,朝廷和京城的事宜,你們做出決定,我相信你們。”
曾永忠跪下了,史可法與洪承疇也跪下了。
曾永忠與史可法清楚吳宗睿的脾氣,一旦做出決定的事情,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是不大可能推翻的,而且吳宗睿每每做出的決定,隨着時間的推移,都證明時完全正確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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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儒進入了文華殿。
“文儒,三日之後我要離開京城,前往南京,南方的局勢太複雜了,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北方所有的軍事事宜,就要靠你了,北直隸和中原一帶,問題不是太大,重點是遼東,需要特別的關注,雖然說多爾袞暫時沒有什麼動靜,但不代表其總是蟄伏,必要的時候,他一定會有所動作。”
“李自成登基稱帝的時候,多爾袞曾經暗地裡派遣使者來到京城,向李自成表示臣服,迄今爲止,多爾袞沒有派遣使者向我們表示臣服,這樣也好,一旦我們穩定了南方,就要開始北進,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所以說,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你是內閣大臣,更是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內閣商議任何的事情,你都要參與,要大膽的提出意見和建議。”
“好了,後日我要帶着家人前去拜祭崇禎皇帝,你也跟着去,好好的拜祭一下崇禎皇帝,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應該對崇禎皇帝表現出來足夠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