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時代變了
迷宮第五層，覆蓋着黃土的荒野。
一高一矮的兩隻骷髏穿過荊棘叢和蘑菇林，繞過一片犬牙交錯的亂石灘，最終在一座凸起巨石的背後面停下腳步，將手上的木杖擱在了凸起的巨石旁邊。
“……應該就是這兒了。”
兩人都是玩家。
而之所以會在這裡，自然是爲了完成魔王大人的任務。
披着絲質長袍的一葉知秋展開了手中的紙卷，枯黃的草紙上畫着一張圓形的魔法陣。
那魔法陣的花紋極爲複雜，由無數精細的線條與符號交織組成，其每一筆都經過精細的設計，甚至連每一個弧線的弧度和交匯點的間距都有考究，哪怕錯了一個細節都有可能令其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不過話雖如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看在那驚人的500點貢獻與10萬冥幣獎勵的份上，一葉知秋毫不猶豫地拉着忽晚接下了任務。
倆人雖然都沒有徒手畫圓的本事，但到底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對幾何學的原理心裡是有數的。
任何複雜的圖形都可以拆解爲多個簡單的幾何形狀，而有規律可循的魔法陣同樣不例外。
比如此刻握在一葉知秋手中的另一張圖上，就將原本作爲整體的魔法陣拆解成了一條條直線和一個個輔助圓的圓心。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計算好各個點與點之間的距離，將它們依次戳在地上，然後藉助繩子和木棍作爲輔助工具，該連線的連線，該畫圓的畫圓……最終再將魔晶粉填充到用尖銳石頭在地上勾畫出的溝壑裡。
不過理論歸理論，即便掌握了技巧，倆人還是磨蹭了好幾個小時才勉強將這魔法陣復刻了出來。
“搞定！”
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一葉知秋將魔晶依次擺在了魔法陣的各處陣眼，隨後誦唸咒語打通了陣眼與陣眼之間的魔法連接。
多虧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練習，他對於魔法的使用越來越熟練了，換做剛開服那會兒他可幹不出來這麼複雜的施法。
很快，一顆顆擺放整齊的魔晶綻放出了墨綠色的光芒，接着幻化成了翠綠色的光點，在空中上下翻飛，交織成了一片絢麗而立體的圖像。
翠綠色的幽冥能量不斷從魔法陣的陣眼涌出，在達到了某個臨界值之後，忽然啪的一聲連帶着漫天飛舞的光粒一併消失了。
只剩那溝壑縱橫的圖案留在原地，在那悠悠火火的照耀下散發着陰森詭異的氣場。
“這就……沒了？”忽晚看了一眼任務欄，任務的獎勵倒是已經到賬了，接下來應該沒他們的事情了。
“應該是吧……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這片區域留下了一個印記，也許那就是所謂的傳送門。”
如此說着的同時，一葉知秋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魔法陣的陣眼，食指摩擦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看着他的動作，忽晚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在想什麼呢？”
一葉知秋倒也沒有隱瞞，如實回答道。
“我在想……這種傳送陣有距離限制沒有，以及影響能量消耗的因素到底是什麼。”
以及，假設這個遊戲世界存在其他星球或者位面的概念，這顆星球上的文明憑藉着這種逆天的傳送技術，會不會比壓根沒接觸過魔法的物質文明更容易開展星際冒險？
這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因爲假如能辦到的話，從邏輯上來講地獄勢力壓根兒沒有必要和地表人類爲爭奪那點兒生存空間而拼個你死我活，完全可以把科技樹點在星相學和傳送技術上，直接用更先進的傳送陣去征服遙遠的世界。
當然。
想了這麼多，他也清楚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腦補罷了。就算這遊戲開發商的野心再大，也不至於真實到那種程度。
畢竟如果真是那樣，這遊戲也不會叫什麼《天災OL》了，應該直接叫《星空OL》。
聽完他的話之後，忽晚愣住許久，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你管那玩意兒幹啥？”
一葉知秋笑着說道。
“只是好奇而已，別在意。”
兩人正說話間，那傳送陣忽然閃爍了一道光芒。
只見半空中彷彿被什麼東西貫穿了一樣，撕裂了一道巴掌大的裂口，放出一隻透明的鳥兒竄上了天上。
那鳥兒猶如幽靈一般，直奔着碎顱部落的上空飛去。
預感到有大事要發生，一葉知秋和忽晚倆人連忙後撤，留出了足夠的安全距離。
……
與此同時，魔都最大最豪華的競技場，環形的觀衆席上正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
只見在那露天的競技場中央，兩顆半人高的立方錐水晶聳立，朝着正上方投射了等比放大的兩座四面屏。
此刻其中一座四面屏的四張屏幕上，呈現的正是雷鳴郡迷宮第五層的俯瞰畫面——翱翔在碎顱部落上空邊緣的幽靈鳥就像偵察機一樣，憑藉自己的雙眼將整個碎顱部落的全貌一覽無餘！
那是氣系法術中的投影魔法，據說與海市蜃樓一個原理，最初是用在戰場偵查上，後來魔都的大劇院和競技場也紛紛引進了這套設備，並將其功能擴展到了如今的模樣。
環視了一眼那人頭攢動的觀衆席，羅炎也是頭一回發現，魔都的惡魔們居然這麼愛看熱鬧。
在這個沒有“互聯網營銷”的世界，五萬張現場票居然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被哄搶一空。
當然，也許正因爲沒有互聯網，魔都的惡魔們比想象中的還要無聊。
“親愛的現場觀衆朋友們！通過轉播觀看比賽的觀衆朋友們！我是本場決鬥的主持人——阿格尼絲！”
高聳的主席臺上，長着四條胳膊的魔人對着雕刻了揚聲魔法陣的石碑興奮的吼叫着，成功炒熱了全場的氣氛。
“率先登場的是雷鳴郡的魔王，魔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雖然其本人的實力疑似只有青銅，但根據魔王學院提供的資料，他是近些年來唯一一個以全科滿分成績畢業的魔王！讓我們把掌聲送給他！”
“噢噢噢！！！”
隨着主持人的話音落下，現場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與口哨。
一隻只奇形怪狀的魔人揮舞着手臂鼓掌，那熱血沸騰的樣子彷彿站在決鬥場上的不是羅炎，而是他們。
“幹翻他！魔王！”
“把那頭笨牛給揍趴下！！”
“哈哈哈！讓那頭笨牛瞧瞧魔王的可怕！”
轟動的不只是觀衆席，處在最佳觀賽位置的VIP包廂也是一樣。
喊着加油的米婭恨不得把鼻子擠扁在了落地的玻璃窗上，張嘴貼着窗戶大吼大叫道。
“加油！！！羅炎！把他的牛角砍下來！塞進他的鼻孔！逼着他吃下去！”
那興奮粗魯的叫聲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的她，反倒像是某個長得與她一模一樣、性格卻截然相反的雙胞胎姐妹。
坐在vip包廂的沙發上，正品嚐着紅茶的費斯汀·帕德里奇被茶水嗆了一下，輕咳了一聲揶揄說道。
“我覺得恐魔應該沒法用鼻子吃東西。”
“這只是一種比喻！”米婭回過了頭，憤憤不平地說道，“爸，您是不知道他有多過分！一個白銀級的恐魔，居然好意思向青銅級的人類發起決鬥！真是太不要臉了！”
而且更可恨的是，那傢伙還利用了羅炎對她的好感，特意挑自己在旁邊的時候發起的決鬥！
雖然自己有勸說羅炎不要接受他的挑釁，但仔細想想羅炎好歹是個男人，怎麼可能願意在淑女面前丟臉。
她不敢說有100%的原因是因爲自己，但至少30%……乃至50%的原因，她還是有那個自信的！
和以前一樣——
這次同樣是她回家之後仔細覆盤才品味出來的！
“青銅麼……”費斯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他並沒有和女兒提到過，自己在圖書館裡見過那小夥子的事情。
雖然看不見他的靈魂等級，但從精神實體的形狀來看，那孩子絕對不只是青銅。
大概率也是白銀。
想到這兒，就連身爲宗師級的他心中都不禁浮起了幾分期待。
一會兒有好戲看了。
“矜持，我的孩子，媽媽和你說多少次了，在喜歡的人面前得保持矜持和優雅。你得假裝成獵物接近，然後再像獵人一樣出手，而不是反過來被獵物牽着鼻子走，最後反而掉進獵物的陷阱……莉莉絲教授沒有教你嗎？得不到的纔是最珍貴的。”
就在米婭身後的不遠處，一位舉止優雅、成熟端莊的貴婦人卻抿嘴微笑着說道。
她有着一頭粉紅色的秀髮，髮梢垂至盈盈一握的腰間，兩根精緻的髮辮盤在瀑布似的長髮中間，彷彿春天的柳枝一樣嫵媚妖嬈，又如公主一般落落大方。
和米婭不同，她的氣質明顯成熟穩重許多。
不過那掛在眉眼深處的狡黠倒是與米婭如出一轍，倆人倒不像是母女，而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姐妹。
“沒事的媽媽，他看不見這裡！”米婭一臉得意地挺起胸膛說道，“而且我能感覺到，他已經離不開我了，赫赫赫。”
“哦？真的嗎？”
瑟芮娜·帕德里奇的臉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食指點在了鮮豔的紅脣邊上，“要不咱替你考驗一下。”
“媽！！！”
“咳。”
不只是米婭激動地叫出了聲，這次就連坐在沙發上喝茶的費斯汀也輕輕咳嗽了一聲。
“嘻嘻，親愛的別吃醋，我只是開個玩笑……順便，演示一下。”
俏皮的吐了半截舌頭，瑟芮娜咯咯笑着飄到了丈夫的旁邊，纖纖玉手環在了“獵人”的肩上。
“說起來時間過得真快啊，這麼多年了，連我的寶貝女兒都找到喜歡的人了。”
“是啊，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費斯汀將茶杯放在了托盤上，看着泰然自若站在競技場上的年輕小夥子，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
“就讓我們看看，女兒的眼光到底怎麼樣好了。”
……
隨着紅方指定的要塞亮相，觀戰席上的評委們紛紛根據自己的主觀看法，打出了難度分數，依次是4、6、4、5、5……取平均分4.8！
所謂難度分數便是評委依據自己的經驗，根據人力、要塞等級、以及最高戰力等多個維度進行的綜合評價。
由於被請來的評委大多都是上過前線的將軍，因此他們的意見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
另外，不只是防守方會有一個評價分數，進攻部隊同樣會有一個相應的分數作爲參考。
當雙方都攻不下彼此的堡壘、或者都成功拿下並因此產生了平局的時候，最終的勝負便會根據評分的正負差來決定。
雖然地獄以實力爲尊，但這兒的惡魔顯然同樣是認可的——以少勝多的戰鬥，比碾壓獲勝更有含金量。
當看到出現在屏幕上食人魔部落以及4.8的評分，站在後方等待的希諾·德拉貢不屑地撇了撇嘴，愈發不將面前的對手放在眼裡。
連個防禦工事都沒有，這是有多瞧不起他？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場決鬥的勝利他都勢在必得！
無論是爲了德拉貢家族的榮耀，還是爲了死去的父親，他都斷然沒有手下留情的可能！
“防守方的評分是4.8，要考慮削減一下人數嗎？”決鬥場準備區域的門口，競技場的負責人看着希諾·德拉貢做了最後的詢問。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這邊的戰鬥力有些超標，最後就算贏了恐怕也是負分。
“不用。” 希諾高傲的回了一句，伸手推開的那位負責人，帶着身後的衆將士向着決鬥場的方向走去。
站在高聳的看臺上，長着四隻手的主持人瞧見踏入決鬥場的藍方，用洪亮的嗓門繼續大聲喊道。
“接下來登場的選手是希諾·德拉貢！是雷吉·德拉貢魔王的次子！德拉貢家族的明日新星！爲了奪回父親的遺產，他毫不猶豫地向現任魔王發起了挑戰！哦，挑戰魔神陛下選中的魔王，這是何等的勇敢！讓我們把祝福的掌聲送給他吧！！”
“噢噢噢噢！！！”
沸騰的掌聲與激動的歡呼再一次響徹了整個競技場，而這一次似乎比先前還要響亮！
身披重甲的希諾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競技場的中間，朝着歡呼與掌聲沸騰的觀衆席揮着手。
而跟在他身後的是同樣耀武揚威的重甲兵團——那一道道鋥亮的鎧甲與刀劍皆散發着勢不可擋的鋒芒。
看着那威不可擋的陣容，觀衆席上的不少惡魔差點兒沒當場高.潮，叫喊的聲音愈發熱烈了。
“加油！！！希諾！！”
“好樣的！幹碎那個人類！”
“把他的頭擰下來！獻給魔神陛下！”
“讓魔神大人瞧瞧，誰才配當魔王！！！”
羅炎能看得出來，這些惡魔想來都是在德拉貢的身上下了重注。
如果真是如此，想來一會兒的哭聲應該有夠響亮。
就在羅炎如此想着的時候，觀戰席上的評委也是不負衆望，給這支裝備精良、士氣如虹的重甲兵團打出了6.6的高分！
有兩名將軍甚至露出羨慕的眼神，估計是在想這樣的部隊要是出現在前線上該有多好。
雖然食人魔部落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無論是裝備還是整體實力明顯都是希諾·德拉貢的重甲兵團更佔上風。
炮灰和正規軍根本沒有可比性。
在場的評委都是上過前線的人，很清楚這些烏合之衆只有順風的時候嚇人，逆風的時候就是人踩人。
或許用不了一個回合，希諾的重甲兵團就能徹底的碾碎他們！
就在觀衆席上嚷嚷與叫喊聲不斷的時候，處在最佳觀戰位置的vip包廂裡，一隻上了年紀的巫妖正與坐在旁邊不遠處的吸血鬼親王談笑風生着。
兩位都是半神級的實力，比隔壁包廂裡的費斯汀還要高出一個段位。
看着出現在決鬥場上的陣容，凱撒·科林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用閒聊的口吻同一旁的老巫妖說道。
“你推薦的魔王看來危險了。”
身爲魔神內閣一員的凱撒，原本對這種程度的決鬥是不感興趣的。
然而當他從艾文校長那兒聽說，決鬥的參與方是自己兩個月前特批的魔王，而挑戰者是德拉貢家族的小兒子時，他的心中頓時燃起了興致。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他至少得有二十年沒碰到過了！
面對老朋友的調侃，艾文校長淡淡一笑，幽暗深邃的魂火閃爍着深不可測的光芒。
“那可未必。”
凱撒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趣道。
“哦？你覺得那小子還有勝算？”
“我比你更瞭解他。”
艾文校長回了凱撒一個十拿九穩的眼神，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
“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他和帕德里奇家的小姑娘關係不淺。”
凱撒興趣濃厚的坐直了身子。
“你是說，帕德里奇家出手了？”
“正好相反，”艾文校長神秘一笑，“我聽說，他婉拒了帕德里奇家族拋來的橄欖枝，決定用自己的力量取勝。”
聽到這句話，凱撒的表情終於微微動容。
如果藉助帕德里奇家族的力量取勝，在他看來到沒什麼值得驚訝的，畢竟德拉貢家族雖然底蘊不俗，但在帕德里奇家族的面前還是遜色太多。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據說是孤兒的小夥子，居然拒絕了帕德里奇家族伸出的援手……
“有點意思……”食指摩擦着下巴，凱撒的眼中不禁浮起了一絲欣賞，甚至動了一絲拉攏的念頭。
此子頗有他當年的風範，無論是那分膽氣還是英俊的容貌，作爲外圍成員發展一下倒是無妨。
科林家族有許多旁支，都是“新鮮血液”的儲備庫，比如他無比滿意的兒媳就是來自其中一支。
他的寶貝孫女也不小了，早晚也會有需要另一半的時候，入贅的人選大多也都是從這些旁系家族裡挑。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科林家族可不是帕德里奇那麼隨便的地方，身爲一族之長的他還得再觀察觀察。
就在凱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決鬥場的時候，坐在一旁的艾文校長則是看着這位昔日學生兼老友偷着樂。
這老東西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站在決鬥場上的那個孩子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嗎？
當然，也不排除這只是自己的誤會，只是從目前的種種情況來看，怎麼看都不像是誤會罷了。
艾文校長緊憋着不讓笑聲露出來，只能用咳嗽掩飾着。
真是何等的惡趣味！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邪惡了。
……
就在兩位各懷心思地等待着決鬥開始的時候，第二座立方錐的上方投射出了一座位於山間的古堡。
那是德拉貢家族在魔都附近的男爵領，坐落於名爲黑風谷的地下山谷之間，是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塞，名爲黑風堡！
看着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千餘名獸人傭兵以及“惡意之冠”傭兵團旗幟，評委商量之後給出了6.5分的中肯評價。
雖然這羣士兵的素質遠不如希諾·德拉貢親自率領的“地獄之炎”重步兵團，但黑風堡易守難攻的地勢卻給其提供了巨大的防禦加成。
想要攻克這座堡壘，至少也得拿出五倍以上的兵力才勉強夠看。
在場的觀衆愈發期待“紅方”這邊的進攻隊伍。
雖然直覺告訴在場的大多數惡魔，這個領地遠在人類世界腹地的魔王恐怕拿不出來太多人手，但許多惡魔都聽說了此人和帕德里奇家族的關係，說不定後者會出手幫忙。
基本上押注羅炎勝利的人，除了羅炎自己之外都是奔着這個理由下的籌碼。
然而當紅方這邊的進攻隊伍出現在決鬥場上的一瞬間，在場的幾乎所有觀衆都驚呆了，甚至就連主持人都愣在了當場，一時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那是……哥布林？”
準確的來說，那是一羣哥布林。
他們衣着簡陋，模樣看着歪瓜裂棗，除去那勉強遮體的褲衩之外，他們的身上只揹着些大包小包。
那些東西像是攻城的器械……包括放在雙輪推車裡的玩意兒。
看得出來，雷鳴郡的魔王爲這場攻城戰準備了不少，然而卻唯獨沒看見士兵們用的武器……甚至連士兵們在哪兒都沒看到。
總不能是那羣哥布林吧？！
瞧着那些哥布林瑟瑟發抖的衰樣，讓人不禁懷疑這羣傢伙都是剛從奴隸市場上撿回來的，壓根就沒上過戰場。
看着魔王這邊登場的部隊，觀衆席上一片噓聲，下了注的賭徒們甚至已經開始罵娘。
“……難道他打算放棄進攻，將重心放在防守上？”凝視着一片嘈雜吵鬧的競技場，凱撒·科林微微皺起眉頭，低聲思忖道。
通過壓低己方進攻部隊的分值，利用雙平局之後的分數計算獲勝的辦法雖然也是取勝的途徑之一，但終究是不光彩的。
他到底想幹什麼？
凱撒驚訝地發現，身爲半神級的自己，一時間竟是看不透這小子的打算。
而也正是因此，他的眼神愈發好奇了起來，恨不得決鬥立刻開始，雙方立刻踏入傳送陣奔赴各自的戰場。
與凱撒的期待不同，這次倒換成艾文校長不淡定了。
艾文倒是沒有賭錢，不過卻是和周圍的人吹了不少牛，說得好像羅炎未戰先贏了似的。
看見出現在賽場上的哥布林炮灰，那張老臉一時間也是有些掛不住。
他本以爲羅炎會拿出什麼底牌，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一跳，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直接擺爛了。
不過此刻坐在他旁邊的可是他的得意門生，同時也是他平日裡主要吹牛逼的對象。
就算他心裡已經打起了鼓，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表現在臉上，只能輕咳一聲，故作高深莫測地說道。
“等着瞧好了，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了。”
……
觀戰席上的評委一陣竊竊私語，最終給出了五個1分作爲最後的評價。
一共一千隻哥布林。
戰鬥還沒開始，似乎就已經結束了。
看着一片吵吵嚷嚷的觀衆席，希諾·德拉貢將戰斧扛在肩上，哈哈大笑着嘲諷道。
“羅炎，這就是你的部隊？哈哈哈哈，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萬分氣惱的米婭整個人都吧唧在了窗戶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恨不得親自下場。
好歹找個白銀級的選手吧？！
結果就帶了一羣哥布林……
其中一隻還是她送的。
聽着對面的嘲諷聲，羅炎壓根兒沒有理會，只是淡定地拍了拍一旁瑟瑟發抖的歐克的肩膀。
“自信一點兒，歐克，你可是註定成爲傳奇的哥布林，把你的胸膛擡起來……很好，就這樣。”
勉強挺胸擡頭的歐克臉上掛着比哭還難看的笑，結結巴巴的說道。
“可，可是魔王大人……歐克壓根兒就沒上過戰場！歐克倒不是怕死，只是怕丟了您和米婭小姐的臉。”
“誰說你會死？你不但不會死，而且會成爲魔都的傳奇！”
看着一臉恐懼的歐克，羅炎沒有嘲笑他的膽小，而是伸手指向了一片噓聲的觀衆席。
“看到那些嘲笑我們的傢伙了嗎？他們都不相信我們會贏，甚至連你自己都不相信……”
“不過我們會把事實甩在那羣惡魔們的臉上，讓他們親眼瞧見自己的傲慢究竟是多麼的愚蠢！”
“我們會用事實證明給所有人看——”
“時代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