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擡起右手,看着這隻被鎖鏈死死纏繞的胳膊。他想不出原因是什麼,體力的消耗讓手銬變得再次沉重起來。看來想要通過勤奮的練習來尋找其中的奧妙,是不可能的了……
“喂,你在幹嘛啊~~?”
突然!一名女性的說話聲冷不丁的從背後傳來!白癡一驚,急忙回頭,只見奎琳正打着哈欠,眼角掛着嗜睡的淚水,望着他。
白癡抱起放在地上的麪包,重新坐回牆角。奎琳一隻手支着頭靠在講臺上,嘴角帶着笑意的望着他,輕輕的說道:“我的好學生,怎麼沒事跑出來跳舞玩?想參加舞會嗎?可沒有舞伴的你可是進不去的喲~~~”
不知爲什麼,今天的奎琳看起來顯得比平時更沒有精神。她又打了一個哈欠,乾脆把手當成枕頭,頭靠在手上,似乎又要在講臺上睡過去。酣睡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稍稍弄溼了她的袖子。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一般的苦役犯根本就不用戴上那麼沉的手銬腳鏈,可夠資格戴上這種手銬腳鏈的犯罪又不可能是你這種小孩子能夠做得出的。”
白癡不言語,如果有人向你套取自己的來歷與秘密,那麼你就必須要防着那個人。這是一條生存法則。
這些日子以來奎琳似乎也熟悉了白癡的沉默,她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那頭金髮。在陽光的照耀下,她的頭髮散發出和麥田一樣的清新芳香。
“呵,還是這樣不說一句話。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一個啞巴。不過說來說去,也就說到是我倒黴,明明是個貴族,卻弄到現在必須來這裡教課來維持生計。咳~~真想快點找一個又帥,又溫柔,又有錢的男孩子回老家結婚啊~~~做個不用再爲生活瑣事發愁的小妻子,可以一覺睡倒中午,也不會有人逼着你來這裡上班。”
白癡別過頭,望了她一眼。這一眼正好和奎琳的眼神對上。對上之後,這個女孩呵呵的笑了。
“啊~~~啊~~~~!人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想說的話啊~~~!小紳士,我承認你對你的這個孩子十分的溫柔,滿足我擇偶條件的其中一項。不過另外兩項,你太小,不夠帥。除此之外你比我還沒錢,可惜啊,你只能做我的第100加1號候補。等到前面一百個追我的男孩都失敗之後,我也許還會考慮考慮你吧。”
叮呤呤呤呤呤呤————!
此時,下課鈴聲響。在白癡和奎琳的相互凝望之中,那些孩子們紛紛歡呼着扔下筆,抱着自己的東西跑了出去。不出一分鐘,偌大的課外教室裡只剩下白癡,奎琳,以及忽忽沉睡的麪包三個人了。
白癡靜靜看着奎琳,她今天的樣子果然不一樣。和以前一下課就忙着跑出去的樣子不同,現在的她卻是慵懶的笑着,趴在夕陽餘暉照耀的講臺上,凝視着白癡。
“作爲助手……再陪我一段時間好嗎?”
奎琳笑了笑。
“我們去吃頓飯吧,算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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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學院內有各種提供食物的餐廳,茶館。可奎琳並沒有選擇這些,而是帶着白癡離開了學院,走在風吹沙城的街道上。沿着略微泛黃的地面轉轉悠悠的到了一家平民餐館前,奎琳打了個響指,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有件事我想要問一下。”看到奎琳在裡面熟門熟路的找了位置坐下,暗滅的聲音在腦海中揚起,“一向對任何事都保持着警覺的你爲什麼會跑來這裡吃飯?你不是說這個女人的心思很可怕嗎?”
白癡點點頭,大踏步的走了進去:“的確很可怕。她裝作無知的外表不知道已經欺騙了多少人。不過……”
“咕…………”
很不幸的,白癡的肚子在這個時候叫了起來。他低下頭,望着肚子的眼睛依舊保持着平時的冷淡……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是來蹭飯的!那個老頭平時給你的食物並不多,而且一個星期只給一次!所以聽到別人會給你食物,你就立刻跑過來了?呵,你還真像條狗啊。”
“吃飽了纔有力氣。”白癡絲毫不理會那些譏諷,在奎琳所坐的桌子對面坐下,說道,“精神抖擻的狗,也比餓的奄奄一息的獅子來的強壯。”
接下來的事情就顯得很痛快了,暗滅哼了一聲後不再說話,奎琳招呼侍應生隨隨便便的點了幾個小菜。不過看起來,這位老師的日常生活過的真的很拘謹。點的菜全是素的,而且根本就不要飲料,只要免費的熱水。
菜接連端了上來,奎琳拿起叉子,十分不客氣的插中一塊黃瓜,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白癡看着這些菜,用小碗每個菜都弄了一塊,隨後用上廁所的藉口離開,餵給飯店門口看門的狗。等確定那條狗吃的很歡,一點都沒有下毒的跡象之後,他纔回到座位上開始吃了起來。
奎琳捏着熱水杯,也許是由於水燙的緣故,她的雙頰略微泛着紅暈。她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白癡吃菜,同時時不時的用調羹舀出一些菜湯餵給懷中的麪包。
“小紳士,和你相處一個多月了,越是相處,就越是覺得你身上的迷很多啊。”
白癡矇頭吃菜,下水道老鼠護住食物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們塞進自己的胃裡。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校長說……你叫白癡?你真的叫這個名?”
在奎琳說話的間隙,白癡已經舔完了一個碟子。他略微擡起頭瞄了一眼奎琳後,繼續低頭吃了起來。
“呵,雖說你的力氣方面和我家那個小的差不多。不過就性格上面嘛……還真是差了很多呢。”
奎琳擡起頭,望着店堂內來來往往的人羣。她吃了幾口,就放下刀叉不再吃了。從她的眼睛裡看來,她似乎是在想着心事……
“十年了啊……”
女孩的嘴角,揚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當年,我還只是一個比你還小的小丫頭。沒想到一轉眼,就已經十年了。”
她搖了搖頭,嘆出一口氣。在說出下面那句話的時候,緩緩的回過頭——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立刻就殺了那個人。那個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家族的那個人。喂!你怎麼全都吃光了!”
夕陽揮灑,桌子上的碗碟已經全部被舔了個乾乾淨淨。白癡的嘴角還粘着一些湯水,他也不抹,而是用那雙沒有表情的眼神直視着奎琳,緩緩說道:“你的委託費我收下了。委託的任務我也收到。殺誰?我會替你完成這個任務的。”
奎琳的嘴角抽了抽:“啊?委託費?小傢伙,你在說什麼啊?我沒聽明白。”
白癡指了指桌上的碗碟,說道:“你帶我來吃飯,不正是爲了讓我替你辦事嗎?公平交易,我接受。對方是誰?我會殺了他的。”
在白癡的世界觀中,一頓飯就能換一條人命其實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在他那被冰冷封住的成長歲月之中,大人給小孩幾個伊奈兒,要小孩從背地裡去捅某個人一刀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稀鬆平常。沒有人會去防備孩子,所以即使是一個能夠獨自單挑三個巨漢的強者,一不小心也可能被一個孩子用刀捅死。
對於需要暗殺的大人來說,流浪的孩子其實比得上世界上最好的殺手。你只要給他們很少的一點錢,就能驅使他們行動。即使他們失敗被抓,這些孩子也通常無法準確描述出委託人的體貌特徵,最後成爲一個毫無用處的替死鬼。可如果成功了,那也就是用最小的代價,除掉了自己最討厭的人。而且不用擔心這些孩子像一些殺手一樣,殺了人之後每天都跑過來威脅敲詐。
白癡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人僱他殺人。但每次他都躲得遠遠的,因爲他知道那些錢很不好拿。的確,錢能夠填飽自己捱餓的肚子,但如果因此而丟了性命,那就不值得了。
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接受這種委託,用別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的美好生活。
奎琳當然不知道白癡的生活經歷,恐怕她用自己一輩子的腦細胞去想,也想象不出一個沒人照顧的孩子是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摸爬滾打,一點點的活下來的。所以,她以爲這只是白癡的一個玩笑,不由得搖了搖頭。
“咳,你在說什麼啊?那個人可不是你能夠對付的對象,他叫崔特。可是一個擁有粹靈中級水平的傢伙。而我也只能達到煉心的初級,要再提升的話可能這輩子都沒指望了。你連我都對付不了,怎麼可能殺掉他?”
白癡似乎沒有在聽奎琳的話,他只是低下頭,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崔特”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