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上午還好,但到了下午,就連這座樹林中也漸漸開始變得溼熱起來。
帶着沉重的枷鎖,白癡清掃着房間,臉上的汗水滴落。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抽空透過窗望向下面的蜜梨,密切關注着她的行動。
知了在樹林中鳴叫,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之間漏下,將空氣中的熱量進一步的蒸騰、醞釀。底下的蜜梨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扶着樹幹站起。但從她那雙依舊顫抖的大腿上來看,她的恐懼依舊沒有消除。
這個女孩望望樹林外被烤的焦黃的金色世界,再擡頭看看眼前這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小樹屋。她低着頭,抽泣着,但卻無可奈何。殘破的翅膀註定了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展翅高飛,這一年來……都是如此。
低聲哭了一會兒,她才捂着自己受傷的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個口袋裡原來裝着小半塊碎餅乾,不過現在,已經連同伊奈兒和打火石一併給白癡搜了去。她摸着自己已經空無一物的口袋,低下頭,不禁又開始抽泣起來。
但是抽泣有用嗎?
事實證明,沒有用。在這個世界上,你哭的再厲害,也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給你食物。想要,就要自己去爭取。
哭了一會兒,蜜梨開始擡起頭環顧四周。片刻之後,旁邊一棵樹上結的一些青澀的小果實,讓她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樹果。
那些果子白癡吃過,澀澀的,還有股苦味。自然界中散發出苦味的東西一般都會有毒,所以在幾年前白癡嘗過之後他就沒有再去碰過那些果子。不過現在,對蜜梨來說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蜜梨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翅膀,邁開腳步走向那棵樹。可是她一邁步,立刻就發現了一件事……
她紅着臉,捂着自己的大腿,十分羞澀的朝四周看看。可也許是想到了這裡是一塊人跡罕至的小樹林吧,她輕輕的喘了口氣。但當她擡起頭,恰好和白癡那無情的眼神對峙之時,她終於還是害羞的低下頭,快步的躲到一棵樹的背面。雙手,輕輕地……
拉住自己那件破衣服底下那條溼漉漉的內褲,將其褪下。
……
…………
………………
不管衣服怎麼髒也好,貼身的衣物到底還是乾的爲好。蜜梨憋紅着臉,從樹幹後偷眼敲了上方的小木屋一眼之後,將那條內褲掛在了一旁的樹枝上。然後,她才張開雙臂,慢慢的爬上樹,摘下些青果子。
吃在嘴裡,很澀,也很苦。
但對於現在的蜜梨來說,這些又澀又苦的食物她卻是吃的津津有味。她蹲在樹幹後面,捧着果實大口大口的咬着,看起來似乎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了。
事實上,她也的確太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在那沒有人會認爲她“應該活着,必須活着”的時間裡,她的存在感越加稀薄,漸漸的就連進食也變得越發無力。現在好不容易纔能吃到東西,當然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白癡盯着她,直到確認這個女人真的是在猛吃之後,才略微放心。不過說到吃,他也不由的要思考一下食物的問題。畢竟,自己已經離家3個月,家裡不可能還放着食物。必須要出去採購了。
“啊嗚~~~!”
抱起小麪包,白癡順順當當的跳下樹屋。那邊的蜜梨一看到白癡突然下來,害怕的將手中的果子一扔,連滾帶爬的躲到樹木後面,閉着眼睛抱着雙手,害怕的瑟瑟發抖。
白癡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拉着小麪包徑直走出小樹叢。那邊的蜜梨在緊張了片刻之後,赫然聽到腳步遠去。她睜開眼,在第一眼看到白癡竟然要離開之後,連忙將那些落在地上的果子一股腦兒的塞進嘴裡,拍拍手,慌慌忙忙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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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氣,真的很熱。
尤其是在這種沙漠之城中,給人的感覺就會更加炎熱。
刺眼的陽光照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漫步在陽光下,感覺就好像無數把燒燙的刀子在割着你的肌膚。
神聖恩寵內還算好,但到了校門外,這種熱火朝天的感覺就更加真實了。到處都是知了鳴叫的聲音,路上來來往往,心情煩躁的路人更是讓覺得悶熱有加。
但,這種時候,也是最容易討價還價的時候。
炎熱可以讓人疲倦,讓人放鬆警惕。即使是平時最爲機警的商人,在這種時候也有可能會放鬆,以極低的價格將貨物賣給死纏爛打的客人。
所以,白癡的腳步很沉着,沒有絲毫因爲炎熱而顯得疲倦。只是小麪包有些痛苦,她拉着白癡的手,腳步搖搖晃晃的走着,還時不時的打着哈欠。
至於身後的蜜梨……
她始終保持着一種很長的距離,緊緊跟在白癡身後。因爲稍稍的進食,讓她能夠有力氣隱去身後的翅膀。
空氣中,充滿燥熱。
這樣的燥熱可能會換來夜晚的暴雨。
白癡擡頭看了看天氣,走在通往集市的道路上。由始至終,他始終沒有能夠允許蜜梨向自己靠近任何一步。一旦那個女孩和自己之間的距離縮短,他就會立刻站住,用一雙充滿警告的眼睛看着她,直到她稍稍後退,與自己保持安全距離。
一前一後,三人就這麼在風吹沙的街道上走着。誰都不會去留意兩個乞丐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是嗎?
一小時後,白癡的肩上扛了一袋麪粉,手提袋中放着一些調味料和一摟雞蛋。幾乎快要睡着的店小二有沒有發覺自己已經用比進價更便宜的價格將東西賣出呢?不過沒關係,就讓他繼續迷糊吧。乘着他人迷糊時出擊本就是生存的法則。
烏雲,漸漸在頭頂凝聚。
可這卻沒有絲毫讓空氣變得涼爽的意思。
悶熱,依舊悶熱。
這種悶熱會讓人心浮氣躁,當然……
也會讓人容易衝動,動怒。
“啊!”
不知什麼時候,白癡突然走進一堆人羣中。他的身影乍一從視線中消失,蜜梨立刻焦急的邁動步子走過去。可她走的也的確太快了,快的都不等看清眼前的行人,就一頭撞了上去……
“哎喲!”
衝撞,讓蜜梨向後跌倒。而那個被她撞上的滿嘴酒氣的流氓卻已經是捂着胸口,開始大肆發作起來。
“他奶奶的,哪個不長眼睛的死屍撞了老子?!故意挑釁的是不是!!!”
三四個醉漢一併圍了上來,哪個被撞的醉漢眯着眼,看着地上的滿臉驚恐的蜜梨之後,聲音立刻拔高了八度——
“臭婊子,敢撞你大爺!你看看,我已經被你撞的內傷了!我要上醫院,我要看病!你說,我該怎麼辦?”
“賠錢!賠錢!”
“竟然敢撞人?小婊子要賠錢!”
此時大街上的人雖然不算少,但大多人都被這種強烈的陽光曬得暈頭轉向。雖然也有人覺得這幾個大人圍着一個小女孩未免顯得太過分,但他們卻沒有心情去管,也沒有這種想法去管。畢竟,乞丐和醉漢打架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街頭了,見怪不怪。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蜜梨坐在地上,看着四周圍着的高個子大漢,聞到他們嘴裡散發出來的濃烈酒氣幾乎快要暈厥。現在的她實在是太過虛弱,弱的就猶如初生的雛鳥。她一臉的驚恐與害怕,雙手死死的抱着自己身上的那件破衣服,不斷哆嗦。而她的視線,則是用一種求救的眼神投向那邊的人羣,投向那個駐步,看着這裡的男孩……
白癡沒有動。
他拉着小麪包,冰冷的視線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就如同之前一樣,他似乎永遠都不會伸出手救一救陷入危險的蜜梨。不管是演戲,還是現實。
“不是故意的?如果每個人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那殺了人還不犯法了?!你媽媽沒教過你嗎?你到底幾歲啦!”
“我……我今年……62了……”
“我他媽的管你幾歲!”
那個被撞的醉漢一把拉住蜜梨的頭髮,將她猛地拽了起來。頭髮被扯,蜜梨痛的再次流下眼淚。她叫了出來,抓着自己的頭髮想要緩解一下痛苦,兩條腿不斷的蹬踹。但她現在的力氣實在是太過弱小,這種蹬踹在那些醉漢看來,簡直比給他們瘙癢都不夠。
“臭娘們,賠不賠錢!不賠錢那你出去賣!”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請饒了我……我……對不起……!”
“媽的,對不起有屁用!他奶奶的,我胸口到現在還他媽的在痛呢。…………嗯?”
醉漢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扯起蜜梨的身子,用鼻子靠近她的大腿用力的聞了聞,突然大聲道——
“哈哈哈!這騷娘們真的是騷的!她竟然尿在大腿上了!”
“喂喂,是不是和人搞得太興奮,尿出來了?”
說着,一個醉漢舉起大手,就在蜜梨那被破衣服掩蓋住的屁股上一拍……
“啊?喂!這娘們沒穿內褲啊!哈哈哈,原來真的是個出來賣的,連內褲都不穿啊!”
一些原本還有些看不過去的路人一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澆熄了心中想要出來救人的心思。可想而知,一個在街上走卻連最起碼的內衣都不穿的女人,到底意味着什麼?沒有人會爲了一個妓女而去惹麻煩上身,這樣,不值得。
醉漢們笑着,他們朝蜜梨的臉上吐出臭烘烘的酒氣。蜜梨不停的掙扎,哭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跑出來救她。一個醉漢甚至已經去伸手掀她的衣服,要把她的下半en,完全暴露在這灼熱的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