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臉色一變的同時。
刷!刷!刷!
只聽得,十幾道衣袂破空聲,從蕭家府邸四周的牆角,接連傳出。
緊接着,十六道蒙着臉面的黑衣人,手持或長劍、或大刀、或流星重錘、或紫菀金剛圈,一一躍了出來,有序地圍在了蕭一默的周圍。
內勁外放,一股股逼人的氣勢,也直壓蕭一默而去。
看這陣勢,顯然是衝着他而來。而且,準備了很久。
蕭一默站在原地,眼皮依舊低垂,默不作聲。似對於周身十六道黑衣人的包圍,未曾發覺。又或者,是不屑一顧!
在他手裡,還殘留有女兒紅的酒香。
酒已去,碗亦碎,但爲何那一縷香味,仍不肯離去?而是化作了虛煙,纏繞在他的指尖上。
也許,這纔是它想要尋找的另一個歸宿!
“哼!一個剛脫凡入武道的大武者也勞我出手?堂堂蕭府的掌權人,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竟還以碗碎爲信號!”一道陰森的聲音,有氣無力般,緩緩響起在遙遠的夜空之下。
嗖!
一道身影,白衣飄飄。揹負一柄青光劍,腳踏虛空而來,如出塵仙人。自遠空眨眼來至蕭一默眼前,一臉英氣逼人,看年紀不過二十三四歲。
正是‘洛羽宗’外門弟子,踏入清微境第一層的修士,胡髕!
“胡髕,你什麼口氣,在我大哥面前也敢放肆?!”程虎悶哼,斜眼看向胡髕,冷笑一聲道,“若不是看你修爲尚可助我一臂之力,豈會不惜巨金邀你前來?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哈哈!程虎,你我雖多年朋友,但你的語氣實在讓我不喜。別以爲你拿出巨金就可打動我,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蕭侯如今掌管的這偌大蕭府,對本宗還有些用處,又豈會奉長老之命,去答應你的請求?”胡髕冷聲笑道。
他口中的蕭侯,指的自然就是那中年人。
“胡髕,你...你竟然把這事通告了貴宗的長老?”一旁的程虎臉色頓時一變。
他很清楚,自己奉大哥命令,暗中佈下殺局,一舉滅殺蕭一默的事,必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若是泄露出去,讓其他家族或者一些宗門得知的話,那很可能會爲蕭府,還有自己的大哥帶來一系列的麻煩。
沒有想到,眼下卻是被多年的好友出賣,竟把這一件事情給泄露了出去。
至於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已不是他能夠預料到。
“沒錯,本宗長老已得悉今夜你們蕭府要做的事情,那又如何?哼!能讓本宗的長老看上這個蕭府,是你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胡髕陰沉說道。
程虎頓時急了,目露兇光看着胡髕。但似又想起以自己之力,根本無法去對付他,不由轉頭看向中年人,急聲叫道,“大哥,你看他竟如此猖狂......”
“好了,都給我少說一句!”
中年人蕭侯沉聲喝道,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嚴。看了一眼程虎,接着把目光放在胡髕身上,淡淡道,“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至於不屬於自己分內之事,我勸閣下還是少管爲妙。”
“那蕭侯的意思是,我不該告訴本宗長老這件事情?”胡髕一怔,不由‘嘖嘖’笑了起來。
“該不該,閣下心裡自然有數。這事等下再算,眼下還是先解決讓你做的事。”蕭侯語氣平淡,目光復又閃現出先前鷹鷲般的銳利。
寒風驟然大起,吹動各人衣衫作響。
蕭一默依舊站在那,默不作聲。
他似早已預知今夜要發生的事情,臉色絲毫沒有慌亂,而是顯得平靜、淡定。
甚至於當胡髕向他緩緩走來時,都不爲所動。視眼前一切,猶如虛影。
還是,他不屑一顧!
“侄兒,你莫怪二叔狠下殺手,要怪就怪你不應該是他的兒子!”
蕭侯看着蕭一默,眼裡狠厲光芒一閃而逝,“只有殺了你,這蕭府才真正算二叔的。要不然,二叔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爲絕後患,二叔只能這麼做!”
“剛纔對你說的話,並非二叔虛僞,而是想給你最後一次溫柔。可爲何這最後的溫柔,你都不能明白,依然冷漠對我?”
蕭侯一陣默然,接着緩緩閉上眼睛,不去看眼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或許,他已經知道了結局。
“二叔,能回答侄兒最後一個問題嗎?”
就在蕭侯舉起的右手,將要放下,去結束眼前這一切的時候。一道很輕的嘆息聲,卻讓他的手一頓,停在了半空中。
胡髕的腳步,也隨着蕭侯的手,而停頓下來。
他距離蕭一默,此時只有兩米的距離。若是出手的話,以兩人境界的差距,他有十足的自信,隨時都可取下蕭一默首級!
‘二叔’兩字,讓蕭侯眼皮一顫,內心微微一動。似乎想起了往昔之事,耳邊響起那一聲聲親切的叫喚。讓他不待思索,急忙睜開了眼。看見蕭一默正擡頭望着夜空,那模樣似有些落寞和孤寂。多年形成的習慣,讓他沒有細想便點頭道,“能,只要侄兒問,二叔一定回答。”
“我爹,可是你殺的?”
蕭一默語氣忽地變冷,比深夜的寒氣更冷幾分。說完,沒有去看蕭侯。而是擡起頭,望着濃霧漸漸散去,露出一輪明月的夜空,臉色有了追憶。
“這.....”蕭侯一怔。
似沒有料想到在這關頭,蕭一默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的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一旁的程虎,心裡本來就有氣,卻無處可發。這時見自己大哥因蕭一默提出的問題而出神,不由更爲惱火,咬牙狠狠說道,“大哥,和這小子那麼多廢話作甚,乾脆讓我上去一刀了結了他......”
啪!
未等程虎說完,蕭侯已是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閉嘴!我和侄兒說話,還輪不到你開口。”
“大哥,你.....”程虎捂着臉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在這一刻,發覺對自己的大哥竟有了陌生。
“侄兒,沒錯,你爹...你爹是我殺的!”蕭侯深吸口冷氣,肺腑爲之一涼。目光轉移開去,遲疑一會,苦澀答道。
似乎,說這話已是用了他全身的力氣。就像一個沒有犯罪的人,卻去承認自己犯罪一般,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力氣支撐着,不讓自己的謊言破碎掉。
若是破碎,那樣只會覺得心裡不安和難受!
至於因爲什麼而去承認自己犯罪,或許只有他自己一人清楚。
“我知道了......”蕭一默全身一震,許久後才點點頭,輕聲說道。
接着,他把目光轉移,放在右首的那座樓閣上。在那裡,依舊沒有燈火,只有一片漆黑。這般凝視半響,忽然見他嘴角一揚,怔怔說道,“那你,這三年來,可曾聽說過一個有關月圓的傳說?”
“傳說?”
蕭侯再次一怔,不明白蕭一默爲何如此問他,不由搖了搖頭,“二叔孤陋寡聞,三年來半步都未出過這蕭府,沒有聽說過什麼關於月圓的傳說。”
“傳說,每當夜黑月圓的時候,就會有攝人魂奪神魄的夜行者出現......”
蕭一默雙眸裡,不知是紅燈的照射,還是其他,於此時竟泛起了一絲血色,“...但凡夜行者出現過的地方,都會有人莫名死去。全身像被抽乾了血一樣乾癟下去,死狀恐怖。卻沒有誰可以說清楚,死去的人因何而死。”
“有人說,那不是夜行者,是殺人狂魔!是失去了人性的,魔!”
‘魔’字音落下,加之周身寒風呼嘯而來,衆人只覺得如墮冰窖,背心涼了一大片。
也像是來到那些死者死去的地方,所見之處,一具具被抽乾了血的死屍,橫陳在地,雙目瞪大,死狀陰森可怕!
“這世間,真的有魔嗎?”聽蕭一默說完,程虎喉結滾動,不自禁嚥下一口口水,怔自喃語。
“夜行者?魔?侄兒,這些事情不外乎太過怪談,恐怕是無中生......”蕭侯嘴角邊輕微抽搐,臉龐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如此說道。
“啊!”
然而,沒等他把最後一個‘有’字說完,身側驀然響起一陣尖利的嘶吼聲。
那叫聲淒涼無比,像冤魂般陰森!
‘哐當’!
緊接着,傳出一道長劍落地的聲響。
只見臨蕭侯身邊最近的一名黑衣人,雙手突然緊緊扼住喉嚨,想要說什麼卻彷彿被東西掐住,說不出一句話來,只發出‘格格’的聲音。全身簌簌發抖,像被雷電擊中一般,瞳孔睜大。只一眨眼,身子便軟了下去,緩緩倒在地上。
哧!
隨後,一縷黑煙冒出。倒下去的黑衣人,面容剎那凹陷下去,全身水分蒸乾,竟變作一具乾屍!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花,一瞬之間!
見此一幕,蕭侯心裡一凜。猛然擡起頭,望向夜空。
卻見,夜空中濃霧散去,一輪明月高掛,正散發出了攝人心魄的幽涼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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