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賞賜

?擁有了那些難以計數的飛鳥部隊,在這場人類和魔族的戰爭中,人類終於掌握了主動權。

波索魯大魔法師並沒有在蒙森特待多久,他很快便啓程回京了,因此,他並沒有親眼看到人類的勝利。

和當初魔族突如其來地出現一樣,它們又突如其來地消失了,消失在莽莽的北部大森林邊緣。

除了那些失散後、孤身出沒於各地山林樹叢中的魔族散兵遊勇以外,可以說已經看不到魔族的身影了。

幾乎每一個從這場災難中倖存下來的人們,都在慶祝着人類的勝利。

人們瘋狂地慶祝着。

每一天都如同過節一般熱鬧。

這種狂歡已經整整持續了一個星期之久。

平民們有着屬於他們自己的慶祝方式。

在勃爾日的街頭上,到處都能夠看到圍攏在一起的人們。

他們身上穿着鮮亮的衣服,彆着用碎花布摺疊成的花飾,腰上佩戴着顏色引人注目的絲帶,絲帶還被撕成一條一條的,就像是一圈流蘇垂落在腰際。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慶祝勝利的表演。

勃爾日城中,不知道從哪裡一下子鑽出這麼多的吟遊詩人、小丑和歌唱家,雖然他們的技藝並不怎麼樣,但是他們都極力地爲這座城市制造着熱情和喧鬧。

對於平民來說,另一個聚集在一起慶祝勝利和平安的理想地方,便是那深藏在偏僻深巷之中的小酒館。

只要有幾枚銀幣以及閒功夫,任何人都能夠在這個地方待上整整一天。

在這段日子裡,衆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並且爲此而大肆慶祝,因此大多數酒館都通宵達旦地開張營業。

而這些地方,也從來沒有平靜和安寧的時候。

因爲,到這裡來的每一個人,都是爲了發泄,爲了享受熱鬧的氣氛,同時並製造熱鬧的氣氛而來的。

那一枚銀幣一大杯的麥酒,並不是吸引他們聚攏在這裡的唯一原因。

對於平民來說,這就是他們慶祝的方式,也是他們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而勃爾日的貴族們,則忙碌地準備着盛大的慶祝典禮。

典禮之所以直到現在才舉行,是因爲主持各地防務的那些重要官員和軍隊將領們,還需要再周密地佈置一番。

同時,趕到勃爾日,也需要花費幾天的時間。

這次盛大的慶典,同時也是一場慶功典禮。

之所以要慶功,是因爲保住了北方大片廣闊而又肥沃的領土,也因爲奇斯拉特山脈沒有被魔族佔領,更因爲魔族入侵的禍亂,並沒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國王陛下慷慨地拿出了豐厚的獎品,用來犒賞那些守衛領土、功勞重大的官員和將領們。

這可以稱得上是極爲難得的恩典。

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至少拿出了六千公頃的土地,和兩百多個爵位,作爲賜予功臣們的獎賞。

這在丹摩爾王朝的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在市政大廳的禮堂之中,侍者們忙碌地佈置着。

因爲受到邀請來參加這場慶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再加上那些夫人,以及有可能一同出現的少爺和小姐們,市政廳的大禮堂也未必容納得下這麼多人。

正因爲如此,郡守大人早早地便將在這裡辦公的官員們撤離出去。

作爲蒙森特郡最高權力的象徵,這座市政廳,是按照典型的丹摩爾六世時代宮殿建築風格,所建造起來的一座巨大的建築物。

當年,九世陛下來北方各郡視察的時候,就是將這裡當作臨時落腳的行宮。

這是勃爾日所得到過的最高的恩典。

而這一次,這座城市的風光程度,絕對不比當年國王陛下到來遜色分毫,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何況,郡守聽一位從京城來的高官說起過,國王陛下甚至曾經打算親自到勃爾日來,爲衆位有功之人頒發勳章和嘉獎。

只不過,因爲北方諸郡仍舊有零星的魔族出沒,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到如此一說,郡守更是興奮,籌備這個盛會自然更兢兢業業、全力以赴。

不但禮堂大廳被佈置得金碧輝煌,甚至連樓上的那些原本用來辦公的房間,也裝飾得盡善盡美。

經過了這樣一佈置,市政大廳真得變成了一座豪華、莊嚴的宮殿。

系密特以前曾經來過這裡,但是那時候,他的年紀還小,對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多少印象。

看着那貼滿金箔的天花板,看着那用藍色、綠色和棕紅色琺琅所鑲嵌、拼接而成的巨型天頂畫,以及四周牆壁上面所懸掛着的巨幅油畫,這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既輝煌而又奢華。

這是一個用亮澄澄的金幣,所打造出來的世界——珍貴、華麗的絲綢是它的外衣,柔軟、細膩的天鵝絨是它的裙襬。

而那十餘盞直徑三米的水晶吊燈,則無疑是它吊掛在脖頸之上的名貴項煉。

這些巨大的吊燈,是從蒙森特郡幾百位貴族家中借來用的。

爲了能夠挑選出這十餘盞一模一樣的水晶吊燈,還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完成了這一件繁重的工作。

“塔特尼斯伯爵夫人,很高興您能夠出席這次典禮。”

從伯爵夫人旁邊走過了一位渾身上下都包裹在筆挺的黑色絲綢中,樣子就好像是一隻油光滑亮的大蟑螂的司儀。

看他那快要掉光頭髮的腦門,以及凸起的便便大腹,系密特幾乎肯定,他是一位擔任某些不起眼職務的小貴族。

雖然在市政官署做事,要比爲某個豪門家族當總管體面了許多,但是,和那些能夠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總管比起來,這些小官吏獲得升遷的機會也要小得多。

畢竟,不大會有哪位官員肯出面全力推薦他們,因此,在市政官署的官員中,像這樣鬱郁不得志的小官吏,便佔了絕大多數。

而跟在系密特身後的那位總管,立刻就走上前去,將兩份請柬遞到了那位司儀的手中。

其中一份請柬是給塔特尼斯伯爵的,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因爲在勃爾日,任何正式的會議和典禮,都絕對不可能缺少了塔特尼斯伯爵。

而另一份請柬,則是邀請系密特的;在國王陛下的那份按功行賞的名單之中,也有他的名字。

這是塔特尼斯伯爵通過葛勒特將軍,極力爲他爭取到的一份榮耀,當然,這同樣也是屬於塔特尼斯家族的榮耀。

爲了這件事情,還召開過專門的聽政會議。

因爲系密特還沒有達到成年的年紀,像他這樣大的少年,按照道理,是不能夠得到勳位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塔特尼斯伯爵從一疊厚厚的歷史文獻中,終於找到了兩個曾經有過的例子,這使得系密特受到封爵,成爲了一件合法的事情。

爲了這件事情,郡守和塔特尼斯伯爵還發生了激烈的辯論,甚至爲此而召開專門會議,並投票表決。

對於這件事情,系密特有所耳聞,不過,他一直覺得很奇怪,哥哥和郡守一向不是很友好嗎?

哥哥出任守備一職,就是郡守親自提議的,而哥哥也曾經想要讓自己,成爲郡守家的總管。

沒有想到,幾年不見,他們倆之間的關係,竟然惡化到如此的地步,簡直已經到了互不相容的境地。

哥哥舉行私人宴會,竟然不邀請郡守。

而郡守也同樣如此。

但是,在公開場合,這兩個人卻顯得十分親近。

看着遠處樓梯之上,和將軍大人以及另外一位軍人親密地站在一起、熱情得互相吹捧、談笑着的郡守和哥哥,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們倆早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塔特尼斯伯爵遠遠地看到系密特和沙拉小姐走進禮堂,立刻滿面笑容地向他們倆迎了過來。

基於禮貌,郡守和另外兩位先生也一起走了過來。

和往常一樣,哥哥親熱地牽着沙拉小姐的手。

系密特很清楚地看到,沙拉小姐輕輕一抽,原本想要將手抽走,但是,卻被哥哥牢牢地抓住。

這細微的小動作,只有系密特一個人注意到。

而其他人所看到的,則是一對歡樂、和睦的夫妻手牽着手,向着禮堂中央走去。

“歡迎您,漂亮迷人的伯爵夫人,您能賞光,使得這場慶典熠熠生輝。”郡守微笑着說道。

沙拉小姐對於這種恭維,顯然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雖然大多數的女人,都喜歡聽到別人的讚美之詞,但是,沙拉小姐連對生活都已經感到厭倦了,更何況是這種動聽卻又空虛的言詞呢?

“謝謝您的恭維。”沙拉小姐微微鞠了個躬,淡淡地回答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因此感到相當勞累,有什麼休息的地方嗎?”

“喔!二樓有十幾個休息廳,我親愛的夫人,您是想要熱鬧一點,和其他夫人們聊天解悶呢?還是想要一個人獨處,享受一下片刻的寧靜?”

塔特尼斯伯爵笑容滿面地問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溫柔。

“如果有安靜一點的地方,就實在是太好了,能帶我去嗎?”沙拉小姐直r接了當地說道。

聽到了妻子這樣要求,塔特尼斯伯爵隨手招了招,立刻有五、六位侍者圍攏上來。

“你,帶我的夫人到小客廳去,如果夫人有什麼需要的話,你要儘可能滿足她,如果實在滿足不了的話,就馬上告知我。”

塔特尼斯伯爵指着其中的一位侍者,說道。

只見那個侍者連聲答應着,然後畢恭畢敬地走到了伯爵夫人的身邊。

系密特正想跟着嫂嫂一起上樓,沒有想到,他的哥哥突然之間叫住了他。

“喔,我親愛的弟弟,我來爲你介紹一位先生,他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阻止魔族入侵的英雄。”

說着,塔特尼斯伯爵滿懷熱情地拖着系密特,向着那兩位站得稍微遠了一點的先生走去。

如果是其他的應酬,系密特未必會感興趣。

但是,對於哥哥所說的阻止魔族入侵的英雄,他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那位先生到底是怎樣的一位英雄人物。

看着丈夫將小叔子拉走,沙拉感到無可奈何。

丈夫畢竟很瞭解小叔子的性情,知道用英雄人物,絕對能夠引起小叔子的興趣。

這位伯爵夫人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奈地跟着那個侍者向着二樓走去。

和四位大人物站在一起,系密特清楚地感覺到這裡的氣氛極爲緊張。

也許,是因爲他身爲力武士的關係,系密特那極爲敏銳的感知告訴自己,無論是郡守大人還是那位先生,都並不喜歡他。

當然,這種不喜歡的感覺,更多的成分是針對他哥哥——蒙森特的守備大人的。

“葛勒特,這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位千里迢迢從奧爾麥逃出來,翻越了整個奇斯拉特山脈到達這裡,並且爲所有人帶來‘福音’的少年?”那位陌生的先生問道,他那黝黑而又方方正正的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但是,系密特清楚地感覺到,在他“熱情洋溢”的背後,竟然有着一絲很不協調的冷冰冰的感覺。

而葛勒特將軍卻沒有系密特那種能夠看透人心的本領,他高興地爲系密特和那位陌生人作着介紹。

“系密特,這位是克曼狄伯爵,特賴維恩堡壘的軍事總長,想必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吧。

“正是克曼狄伯爵率領着他手下那些英勇的士兵,將魔族拖在費松山區,也正是他第一個證明,魔族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如果沒有克曼狄伯爵的話,丹摩爾北方的領土,恐怕早就已經成爲那些魔族四處散佈的後花園了。”

葛勒特將軍說話的語氣,讓系密特感到他很器重這位克曼狄伯爵。

這倒並不難理解,這位克曼狄伯爵確實算得上是一位人物,在系密特所見過的貴族之中,以這位伯爵大人的身材最爲魁梧、強壯。

他渾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充滿力量的感覺。

和他相比,即便是葛勒特將軍,也顯得既衰老又瘦弱。

可以說,他和哥哥正好是兩個極端。

哥哥是那種極力想要證明自己地位高貴、血統純正的貴族;他以他那副毫無血色的蒼白麪容而自豪。

而哥哥嘴角上的那顆黑色的痔,也讓他自以爲很有氣質。

在蒙森特,像他這樣的貴族爲數衆多,而郡守大人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只不過,郡守早年曾經在炎熱的南方供職,因此,他並沒有像他哥哥那樣值得稱傲的蒼白皮膚。

雖然,他也曾經和大多數貴族一樣,爲了讓皮膚因爲曬不到陽光而變得蒼白,索性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生活了幾個月。

但是,早年炎熱天氣所賦予他皮膚的那種古銅色,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消退的。

“克曼狄伯爵,我久聞閣下大名,當初在逃亡路途之中,我就從增援蒙森特的阿得維爵士那裡,聽說過您的名字,能夠親眼見到您,我感到無比興奮。”系密特說道,他的話也半真半假。

明知道對方看不起自己,系密特心中自然有些反感,不過,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因此,他也只有這樣說了。

系密特這才知道,爲什麼這幾位先生聚集在這裡,看上去彷彿彼此之間極爲熱情,而實際上的氣氛卻是如此的糟糕。

原來,每個人都口是心非,熱情的僅僅只是表面而已。

“喔,能夠翻越奇斯拉特山脈,你一定有着與衆不同的驚人本領,聽說,就是你發現了——只要跳進河裡,那些魔族便發現不了任何東西,這個令我們獲得勝利的關鍵情報。

“但是,從奇斯拉特山脈流出來的只有維琴河,現在這個季節,跳入維琴河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一定有着與衆不同的本領,能夠經受住這可怕的嚴寒。”

克曼狄伯爵顯然並不是極爲擅長於掩飾情感的人物,纔剛剛互相介紹完,便開始對系密特提出了質疑。

“克曼狄伯爵,您不得不承認,在緊急關頭,人類能夠發揮超常的力量,那位偉大的七世陛下,不就曾經在一夜之間,騎馬奔行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嗎?

“正是這場奇蹟,使得他得到了即將被人篡奪的王位,古往今來,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嗎?

“當我在這位陛下的傳記中,看到了關於這一段經歷的描寫時,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我卻絲毫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塔特尼斯伯爵替自己的弟弟做了最好的解釋。

對於熟悉歷史的他,想要駁倒克曼狄伯爵,確實是輕而易舉的事。

事實上,塔特尼斯伯爵原本就不太看得起這位克曼狄伯爵。他看不起這個只懂得騎馬和打仗的武夫,更看不起一個只有三代歷史的伯爵家族。

在他看來,克曼狄伯爵只不過是一個撿到了便宜的侍衛隊長,國王肯讓他守衛荒涼的特賴維恩,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

而這一次的勝利,對於這位克曼狄伯爵來說,恐怕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

塔特尼斯伯爵很不願意看到,這個傲慢又目中無人的武夫,會因爲這小小的功勞,而得到進一步的晉升。

如果國王陛下僅僅是賞賜領地給他,這倒還讓人能夠接受,但如果讓這個傢伙獲得爵位方面的晉升,就實在有些過分了。

但是,考慮到國王陛下一向都是那麼的慷慨、大方,塔特尼斯伯爵也就沒有多少信心了。

不過,他倒是並不在乎,反正,他已經和葛勒特將軍達成了默契,他將放棄蒙森特郡守備的職務,到京城去另謀發展。

事實上,他已經和京城之中,幾位同自己一向關係密切的豪門家族約定好,由他們全力來推薦自己。

塔特尼斯伯爵很清楚,這將是一場豪賭,如果失敗了,那麼他的仕途,也就到此爲止了。

他將只有一個伯爵的空頭銜,甚至連勃爾日原本已經擁有的一切都會全部失去。

但是,萬一成功的話,那麼他將從一個沒沒無聞的地方貴族,成爲身分高貴的京城世家貴族中的一分子。

就算沒有得到晉升,但能夠接近國王陛下的身邊,不但容易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更可以減少不少風險。

塔特尼斯伯爵雖然年歲不大,但是,因爲在這個圈子裡面浸淫了多年,自然很清楚無論是身分多麼高貴的官員貴族,還是勢力龐大的豪門世家,都沒有辦法獲得永久的權柄和風光。

只有國王陛下才能夠永遠的光芒四射、耀人眼目。

塔特尼斯伯爵早就打定主意,要到這光輝耀眼的國王陛下跟前去。

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沾染上一些光芒,也許有朝一日,他也會憑藉着這些光芒而變得亮起來。

“克曼狄伯爵,我們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不知道會獎賞閣下些什麼,我真是很想事先知道,也許,我應該稱呼閣下爲侯爵大人了。”塔特尼斯伯爵微笑着,說道。

“不,我倒並不期待這種過度的賞賜,我並沒有建立起足夠的功勳,侯爵的稱號並不是我所希望的,在給國王陛下的呈文之中,我已經提到這一點了。”克曼狄伯爵嚴肅地說道。

“克曼狄伯爵想爲他的弟弟爭取一份功勞,他的弟弟在這一次戰役中確實英勇,我已經推薦他成爲新組建的騎士兵團的副團長,現在,就等待着國王陛下給予他嘉獎了。”葛勒特將軍在一邊解釋道。

塔特尼斯伯爵稍稍一愣,不過他立刻猜到,這肯定是郡守替這個武夫出的主意。

事實上,他打的原本就是同樣的算盤。因此,這一次他儘可能地凸顯系密特的功勞,請國王陛下授予系密特爵位。

一旦家族擁有了兩個爵位,只要系密特再努力一些,也許到了三十歲的時候,便能夠得到再次晉升,擁有兩個伯爵爵位。

只要佈置巧妙,就完全可以通過合併這兩個爵位,而獲得侯爵的晉升。

當然,想要達到這個目的,獲得系密特的同意,是極爲關鍵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他還得準備一大筆財產,收買那些長老院的有力成員,價錢可不便宜。

塔特尼斯伯爵琢磨着,該怎麼去弄一大筆錢。

“塔特尼斯伯爵,聽說閣下也將自己的功勞歸於您的弟弟,想必,這一次國王陛下將爲同時出現兩位未成年的爵位擁有者,而感到無比的自豪,畢竟,這是很難得發生的事情。”那位郡守也同樣笑着說道。

塔特尼斯伯爵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傢伙是爲了這件事情,慫恿克曼狄伯爵進行如此的安排。

原來,他是想藉着慷他人之慨,來阻止自己的計畫。

不過,塔特尼斯伯爵確實感到極爲驚訝,難道克曼狄伯爵的弟弟,同樣也是一個未成年人?

“克曼狄伯爵,難道您的弟弟也和我家的系密特一樣,還沒有達到足以授爵的年齡嗎?”滿懷疑惑的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特立威他今年十六,不過,他從小便在軍營裡面長大,這是我們家族的傳統。”克曼狄伯爵板着面孔說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和自信。

正當衆人一邊談笑着、一邊鉤心鬥角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了一陣歡叫聲:“系密特——喔,那肯定是系密特。”

隨着聲音,一位身材矮小、肥胖,已經完全失去了正常比例的老人,一搖一擺地向這裡走來,在他的身後,跟着一對介於中年和老年之間的夫妻。

“比利馬士伯爵,我真是好想您,我一回到勃爾日就去拜訪過您,但是您家的大門,卻總是緊緊地鎖着。”系密特興奮地說道,然後向那位胖老者快步走了過去。

看到系密特自說自話地走開,塔特尼斯伯爵心中確實有些不愉快,但是對面走過來的這三位人物,卻不是自己所能夠惹得起的。

那位肥胖老者,是家族中一支旁支的長輩,而且,他還是系密特的教父。

這位老者在蒙森特郡出了名的人緣好,再加上他臉皮厚、爲人達觀、樂天,因此在這裡頗能夠說得上幾句話。

當年,自己還沒有在這裡站穩腳跟的時候,他是自己最強大的援助。

雖然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但是,塔特尼斯伯爵還是不打算得罪這位老人。

更何況,站在這位老者身後的那一對夫妻,正是自己的岳父與岳母。

面對他們夫妻倆,自己更加不敢失了禮數。

系密特對於能夠見到教父,當然感到相當高興。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曾經是他最爲崇敬並且愛戴的,那麼一個便是他自己的父親,而另外一個,就是眼前這位矮胖子教父。

小時候,系密特最喜歡坐在他的膝蓋上,聽他講述他年輕時候的冒險故事。

他的故事十分精采,包括他如何在沙漠之中尋找格米波王的寶藏,如何進入死亡森林去獵殺獨角獸,怎樣在狂暴海域遇上風浪;最終船隻沉沒,他漂流到蠻荒島上,又是怎樣和蠻荒人生活在一起,並且最終得救。

教父的冒險故事層出不窮,爲系密特打開了一扇充滿了刺激生活的大門。

那時候,系密特就嚮往著有朝一日能夠和教父一樣,在四海闖蕩,尋找着各種奇珍異寶。這幾乎已經成了他兒時唯一的夢想。

當然,系密特現在已經明白,實際上並不存在着格米波王,而且世界上也沒有一座森林叫做死亡森林。

蠻荒島和蠻荒人也許確實存在於這個世上,但是還沒有任何人發現過他們的蹤跡。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矮胖的教父所杜撰出來的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是在給自己講故事。

比利馬士伯爵這輩子根本就沒有走出過蒙森特郡,他甚至連森林的邊緣和奇斯拉特山脈腳下,都沒有到過。

不過儘管知道這些,系密特仍舊很崇敬這位教父大人。因爲他是系密特所見過的人中,最經常保持笑容的一個。

系密特從來不曾看到過他皺眉頭、或是愁眉苦臉的樣子,更加沒有看到過他悲傷或者憤怒。

就連他家的僕人也都是個個嘻皮笑臉,吹牛和講故事的本事一個賽過一個。

在教父的莊園裡面,整天都能夠聽得到笑聲。

“喔,系密特,你長得真高啊。”老頭髮出了驚訝的感慨。

實際上,系密特長得並不算很高。

在同年齡的少年中,他只能夠算得上是中等個頭而已。但是,和那位老者比起來,系密特確實顯得已經很高了。

系密特笑了笑,他絕對不會當真的,教父說話很少有正經的時候,十句話中有一句是真實的,已經相當不錯了。

“系密特,沙拉傳來的口信,說起過你已經回來了,可惜,我們都在羅拉那裡,沒有辦法趕回勃爾日,你的身體好嗎?玲娣現在怎麼樣了?她嫁的那位博羅伯爵,對她怎麼樣?”

溫波特伯爵夫人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問題。

這些問題,讓系密特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回答纔好。

“玲娣姑姑生活得很幸福,博羅伯爵是一個好人。”系密特自然挑最容易的問題先回答。

“喔,那太好了,玲娣應該得到幸福,她還沒有小寶寶嗎?”那位樂天的教父問道。

Wωω☢ttka n☢c○

“是的。”系密特回答道。

“她的丈夫不夠努力啊,至少也應該辛勤耕耘纔對,玲娣這麼漂亮,絕對是一片肥沃的土壤。”

胖老頭開始說起混話來,系密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纔好。

“比利馬士伯爵,你怎麼能夠當着孩子的面說這種話。”溫波特伯爵夫人埋怨地說道。

“這又有什麼,系密特已經十四歲了,應該懂得這方面的事情了。”那位胖老頭不以爲然地說道。

“系密特,我告訴你,這一次在羅拉那裡,我指揮着那些騎士們,將魔族一次接着一次的進攻都擊退了,其中的故事可精采了,有時間你到我那裡去,我詳詳細細地說給你聽。”

教父顯然又開始製造他的傳奇故事了。

可惜這一次,他的故事已經顯得不新鮮了。

那位溫波特夫人立刻打斷了老者的話頭:“比利馬士伯爵,您的故事恐怕沒有小系密特的經歷更加精采,他和玲娣以及那位博羅伯爵是從奧爾麥逃出來的,而且小系密特千里迢迢、翻越奇斯拉特山脈到達這裡。

“一路上,和他一同前進的軍團遭到了魔族的攻擊,全軍覆沒,但是,小系密特竟然奇蹟般地從那些魔族的攻擊之中逃了出來。”

“喔!是嗎?這麼說來,系密特這一次可以說故事給我聽了,有時間到我家來,將你一路之上的經歷,詳詳細細地告訴我。”

矮胖老者一點都不感到沮喪,他仍舊是那副樂天、達觀的模樣。

看到這些人說笑得如此起勁,塔特尼斯伯爵他們也不好意思打攪,他們知趣地退到了一邊。

重新獲得了自由的系密特,自然不會回到那些沉重而又壓抑的人羣中間去。

更何況,跟着教父總是能夠感受到快樂。

禮堂之中,每一個見到比利馬士伯爵的人,都畢恭畢敬地向他致意,矮胖老者同樣也一一回答,並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分,無論是侍者還是達官顯貴,他都一視同仁。

市政大廳的左、右兩側,都開着一大排落地大窗,左面正對着一片碧綠的草坪,右側則是恢宏、壯麗的格勒大教堂。

正當衆人快要走出禮堂到那塊草坪上去的時候,從對面走來六位衣着樸素的年輕人,其中的一位和自己的年齡相差不多,另外幾個人,則已經微微長着一些鬍髭。

那個和他年紀相差不多的年輕人,原本並沒有注意系密特,但是他的眼睛向遠處一掃,突然之間便注意到了系密特的存在。

當一行人互相交錯而過的時候,系密特感到有人用肩膀向他重重地撞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系密特向旁邊錯開一步,輕輕巧巧地便避了開去。

那個少年的身體往前一傾,幾乎因爲收不住勢,而摔倒在地。

對於這種意外,那個少年顯然大吃一驚。

他轉過身來,愣愣地看着系密特的背影,雖然他絕對不相信傳聞中,那些有關這個少年的經歷。

在他看來,這個少年不是一個成功的騙子,就是因爲運氣特別好的原因,而成功地翻越了奇斯拉特山脈。

而這種幸運,便被人們誇大成爲了奇蹟。

事實上,原本他甚是期待能夠在晚上的慶祝典禮之中,好好地殺殺這些虛僞而又貪婪的傢伙們的威風。

在他看來,這一次整個北方之所以能夠獲得保存,完全是因爲戰士們浴血奮戰的結果,但是卻輕而易舉地被這些文職官員們,大大地分去了一筆功勞。

對於那位創造出制勝戰術的魔法師,他沒有任何的話好說,但是,這些厚顏無恥的文職官員,則實在是太討厭了。

在魔族入侵的時候,他們就像是躲藏在母雞翅膀底下咯咯直叫、顫慄發抖的雛雞。但是等到魔族被驅趕到森林之中以後,他們便跳出來四處遊走。

在向國王陛下發出勝利捷報和戰事呈文的時候,絕對不忘記爲自己增添一些子虛烏有的功勞。

而這些文職官員之中,尤其以這位守備更是無恥。

當戰事緊張、艱難的時候,他住在守衛最森嚴、相對來說也最爲安全的勃爾日。

這個傢伙自己得到平安,就不管前線將士的死活,甚至連數量充足的武器都不願意提供。

多給部隊一些弩炮,就好像是要了他的老命一般。

軍團之中的每一個人都確信,這位塔特尼斯伯爵趁着這次魔族入侵,大大地發了一筆橫財,而且,他竟然還忝不知恥地在戰事結束以後,爲自己呈報了極大的功勞。

正因爲如此,剛纔特立威走進禮堂,遠遠地就看到他哥哥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他立刻注意到了眼前的系密特。

原本,他確實有意想要將系密特撞倒。

雖然這種行徑有些近似於街頭無賴,但是特立威自認,對付這些忝不知恥的寄生蟲,唯有使用街頭無賴的方法最爲有效。

但是那意外的失手,讓他感到驚詫莫名,這個叫系密特的小子,反應實在是太迅速了。

難道,他真得是憑藉着自己的實力,翻越奇斯拉特山脈到達這裡的?

特立威甩了甩頭,將這種想法從腦子裡面驅逐出去,他已經將剛纔的那一切,歸咎於意外。

也許,那個小孩剛好就在那一刻扭轉身體,只是自己運氣不好,所以才根本沒有使上力道。

對於剛纔這一幕,站在樓梯之上、監視着底下衆侍從忙碌佈置着的那四位大人物,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特立威的行動,原本就是克曼狄伯爵授意的。

事實上在來之前,他和他的手下已經擬定好好幾種方法,讓這些搶奪功勞的無恥之徒,當場出醜。

雖然這種作法有些無賴,但是對付這些無恥之徒,也只有使用無賴的招數。

而且,克曼狄伯爵有自信郡守會站在他這一邊。萬一出了事情需要仲裁的話,也會對他們比較有利。

至於塔特尼斯伯爵所打的,則是完全另外一番主意。

事實上,他早就買通了這一次來勃爾日代表國王陛下頒發旨意的欽差大臣。

欽差大人將會在呈文之中詳細描述,這些獲得功勳的武夫,是如何的驕傲蠻橫和目中無人。

歷代國王陛下,最容不得這種以功自持的軍隊將領,克曼狄伯爵這樣幹,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個莽撞而又愚蠢的武夫,被別有用心的傢伙當作了工具來使用,居然還不自知。

對於應該如何應付克曼狄伯爵的挑釁,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經打定主意。

他只要裝出一副弱勢、被欺凌的樣子,就可以了。反正,他就要放棄在蒙森特的一切官職,到京城去另謀發展了。

在勃爾日建立起來的威嚴,現在對於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但是這種處於弱勢的姿態,卻給予了他離開的最好理由。

而且,這更會增添國王陛下對於這些武夫們的憤怒,還有對自己的同情。

一次小小的挫折,能夠爲自己的飛黃騰達帶來絕大的機會,對於塔特尼斯伯爵來說,這是絕對不容錯過的。

盛大的慶功典禮,在這一片鉤心鬥角之中,終於到來了。

當典禮即將開始的那一段進行曲奏響的時候,原本在花園之中嬉戲、在草坪之上散步、在樓上大客廳裡面閒聊,或者是打牌娛樂着的人們,都紛紛整理好衣冠,精神抖擻地進入禮堂。

一時之間,禮堂之中顯得擁擠不堪、人聲鼎沸。

突然間,兩邊站立着的軍樂隊,奏起了國王進行曲。

一位瘦削枯乾、滿臉皺紋的老頭,在郡守的陪同下,隨着那嘹亮的長號聲,走下了樓梯。

這個老頭雖然其貌不揚,但是頗有氣勢。

而且,他正是塔特尼斯伯爵極力想要模仿的那種京城世家貴族的典範。

這位老者的臉孔蒼白,沒有多少血色,嘴脣很薄,微微有些翹起,十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極爲平整,還塗着透明的指甲油。

那個老者身上穿着的衣服,一眼看去,就和蒙森特郡那些裁縫們的手藝不一樣,那精細的作工,讓在場大多數貴族們都羨慕不已。

老者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三隻鑲嵌着大塊寶石的戒指。

除了那三塊碩大寶石本身所具有的價值以外,那紋飾、那樣式,在在證明着這是皇家作坊所精心製作的飾品。

這種只有皇室成員,和受到國王陛下特別恩寵的臣子,才能夠佩戴的裝飾,讓以此爲榮的貴族們更是仰慕無比。

這些人中,塔特尼斯伯爵便是感覺最強烈的人物之一。

那個老者雖然年老,但是他的腳步卻頗爲輕盈,對於連走路都必須按照特定規矩的貴族們來說,老者的步伐無疑是最標準的典範。

踏着優雅的貴族步伐,那位老者走到了衆人面前,在他身側的侍從,手中端着一個巨大的金質盤子。

盤子上面,層層疊疊地堆壘起如同金字塔般精緻、整齊的一卷卷授勳書。

在另外一位侍從的手中,端着一個紅色天鵝絨制的錦團。

錦團之上,密密麻麻地彆着幾十枚勳章。

那位國王的欽差優雅地翹起小指,輕輕地拿起一卷授勳文書,慢慢走到那禮堂正前方鑲着金邊、用杉木搭成,並且刷上沉穩、凝重棕色油漆的平臺之上。

“各位女士和先生們,我作爲國王陛下的特使,到達這個充滿了勝利和喜悅的城市,是來表達國王陛下對於各位英勇行爲的敬意。

“正是各位用你們的忠誠和勇敢,將可怕的魔族,驅趕出了這塊美麗的土地……”

那位老者用一口帶着極爲濃重的京城味道的口音,宣佈着國王陛下的恩典。

臺下站着的人們鴉雀無聲,不過每一個人的反應,倒並不是完全相同。

那些女士們,對於國王陛下的恩典並沒有多少興趣。

她們更加關心的,是等一會兒的舞會,她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作着成爲舞會之中衆人矚目的舞會皇后的迷夢。

更何況,這麼多日子以來,大家都提心吊膽地生活在魔族侵襲的恐懼之中,整座城市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娛樂存在。

對於女士們來說,這是她們好不容易獲得解放的日子,她們要盡情地享受歡樂,以及舞會所能夠帶給她們的一切。

至於那些閒散的老人們,他們對於宴會更加的感興趣。

上了年紀,對於地位和名望都已經淡漠很多,甚至可以說,對於生命,他們也比其他人看得更加透徹。

至於年輕人們,則緊緊地盯着那一疊授勳書。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盼望着自己能夠有幸成爲其中的一分子。

事實上,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從上司那裡得到了有力的答覆,好像國王的恩典十有八、九會落在他的頭上一般。

聽到這種承諾的人中,有一部分對此抱持著有限的懷疑,但是大多數人,早已經陷入飛黃騰達的迷夢中,不可自拔了。

“在這一次對抗魔族入侵的戰役中,功勞最大的莫過於葛勒特侯爵大人,丹摩爾王朝將永遠不會忘記侯爵大人的功勳。

“他偉大的戰績,將會永遠的留在歷史之中,後世的人們,必將用英雄和英明的統帥,來稱呼侯爵大人。”

那位老者笑盈盈地將紙卷之上綁着的絲帶解開,將文書攤開,拿在手中說道:“因爲這偉大的功勳,國王陛下特此授予杜裡埃特.西莫萊.葛勒特侯爵,宮廷首席軍事顧問,以及波爾玫郡珀斯山周圍一百五十頃土地的世代擁有權。

“除此之外,還授予葛勒特侯爵家族一份伯爵爵位的確認文狀。”

說完這些,那位國王的欽差將紙卷一轉,將正面朝着葛勒特將軍說道:“祝賀您,侯爵大人,祝您的家族繁榮昌盛。”

對於國王陛下的賞賜,底下發出了一陣轟然之聲。

就連塔特尼斯伯爵也沒有猜到,國王的賞賜竟然會是這樣的。

事實上,他原本猜測國王會將葛勒特將軍晉升爲公爵。

但是現在看來,國王的賞賜雖然過於慷慨,但是在爵位的授予上,卻顯得相當吝嗇。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位於波爾玫郡內的珀斯山,到底儲藏了多少礦藏。

那裡簡直就是一座金山。

獲得這樣一塊世襲領地的葛勒特家族,毫無疑問,將會成爲丹摩爾首屈一指的豪富家族。

而這個家族,竟然僅僅只是一個侯爵家族,這樣的財富和爵位,實在是顯得太不相稱了。

至於那個伯爵爵位,對於子裔單薄的葛勒特侯爵來說,又顯得多餘。

葛勒特侯爵只有兩個兒子,長子將來肯定要繼承他的爵位,而次子早在幾年前便已經去世了。

葛勒特家族的人丁並不興旺。

塔特尼斯伯爵有些猜測不出國王陛下的真實意願了。

他靜靜地看着國王的欽差,親自將一枚勳章別在葛勒特將軍的胸前。

那是一枚代表着軍人所能夠得到的最高榮譽的聖騎士勳章。

在丹摩爾王朝歷史上,擁有同樣聖騎士身分的只有六個人,他們的名字,毫無疑問地會隨着他們的功勳,永遠被載入史冊。

顯然,這絕對是一種無上的光榮。

只不過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六位名冠當時的英雄人物,所屬的家族,無一例外地都成了曇花一現的豪門貴族。

這六個家族,最終都是因爲沒有繼承人,而徹底斷絕的。

塔特尼斯伯爵猜測,國王陛下是不是正好看上了這一點,才授予葛勒特將軍這枚勳章。

國王陛下授予葛勒特將軍的賞賜,已經令塔特尼斯伯爵感到驚訝,而第二個受到賞賜的人物,則更加讓他感到了不可思議。

在塔特尼斯伯爵看來,這一次應該受到嘉獎的,除了頭份功勞絕對毋庸置疑的葛勒特將軍以外,第二份功勞,無論如何,都應該歸屬於對整體戰局作出巨大貢獻的那三位人物中的一個。

其中的一個,便是自己的弟弟系密特。

而另外一位,毫無疑問,便是那位宮廷魔法師波索魯先生。

雖然塔特尼斯伯爵內心深處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那位克曼狄伯爵,也是三個人中的一個。

畢竟,在費松山區阻擋住魔族最初幾輪攻擊的他,確實是在對魔族的抗擊中前半階段戰役的大功臣。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那個排在第二位受到嘉獎的,竟然是從來沒有參與過戰役,只是在魔族入侵的最初階段,曾經向國王陛下進言,絕對不能夠放棄北部領土的法恩納利伯爵。

在此之前,這個名字,塔特尼斯伯爵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過,他打定主意,絕對要將這位伯爵大人的一切都打探清楚。

因爲,塔特尼斯伯爵憑藉着他那敏銳的嗅覺,一下子便聞出,這位伯爵將是國王身邊迅速崛起的新貴。

而和塔特尼斯伯爵打着同樣主意的人,並不在少數,那位郡守顯然也有着相同的認識。

因爲那位伯爵大人並不在這裡,因此那位年老的欽差,只是宣佈了國王的恩典,便繼續第頒發國王陛下的下一份賞賜。

當那位欽差大人唸到系密特的名字的時候,塔特尼斯伯爵渾身一震。

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悅的笑容,特別是當他聽到系密特的封地,正是他出生入死翻越過的那座奇斯拉特山脈中的一段時,塔特尼斯伯爵簡直是興奮極了。

既然給予了封地的賞賜,那麼肯定會有一個爵位;只不過,在系密特還沒有成年以前,並不會正式頒發下來而已。

不過,塔特尼斯伯爵有相當的把握,只要在長老院和一些熟識的官員那裡稍微活動一番,這個爵位的認可,十有八、九能夠早點弄到手。

事實上,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經想到,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就是一位手段極爲高超的女人,而且她的交遊廣闊,和皇后陛下更是親密的摯友,因此她的話絕對有分量。

塔特尼斯伯爵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郡守和克曼狄伯爵的目光中,卻露出了淡淡的憤怒。

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兩位成員,先後上臺領取授勳證書和勳章的時候,他們倆眼中的怒意便更加強烈了。

那位克曼狄伯爵還稍微好些,至少,他和他的弟弟,也都如願以償地獲得了獎賞和封地。

當然,克曼狄伯爵對於自己和弟弟只能夠得到費松山脈中那貧瘠的土地,而塔特尼斯伯爵卻能夠擁有與他原來封地相連的良田,感到頗爲氣憤。

但是和郡守相比,他已經好很多了。

在底下站着的人中,最感到失落的,便是這位郡守大人。

在對魔族的戰役中,他沒有絲毫的功勞,因此國王的賞賜中,也沒有他的分額。

更何況,那個最令他痛恨、忘恩負義的卑鄙小人塔特尼斯伯爵,不但爲他的弟弟爭取到了一個封爵,自己也撈到了一大塊土地。

那可都是蒙森特最肥沃的土地,而那塊屬於他弟弟的奇斯拉特山脈的一部分,也不是荒涼的不毛之地。

不過,這一切並不是最令他感到不滿的地方。

塔特尼斯伯爵因爲這次的功勞,肯定將特別得到國王的青睞,而他那狂妄、自大的野心,顯然直接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

郡守已經開始爲自己的位子,而感到擔心不已了。

事實上,他之所以挑起克曼狄伯爵對塔特尼斯伯爵的怨恨,就是爲了給自己的政敵製造麻煩。

現在對於北方各郡來說,那些原本瞧不上眼的軍人們,成了勢力最龐大的一羣人。而且,他們越來越受到國王陛下的關注。

更何況,這些軍人們和自己沒有絲毫的利益衝突,因爲自己並沒有獲得國王陛下的賞賜,也沒有分薄軍人們的功勞。

而塔特尼斯伯爵則完全不同,他已經成爲了軍人們的眼中釘。

正如郡守所預料的那樣,那些軍人們漸漸地開始**起來。特別是沒有獲得賞賜、而充滿了失望的那些人,他們的情緒越來越激烈。

即便是那些獲得了賞賜的軍官,也同樣對那爲數衆多、受到了賞賜的文職官員心懷不滿。

那是因爲軍官們雖然得到爵位方面的晉升,但是他們獲得的封地,大多數是杳無人煙的山地,而官員們,則大多數得到了和他們世襲領地連在一起的良田。

不滿的情緒,隨着欽差大臣手邊的文書越來越少,而變得越來越難以抑制。

最後一份授勳文書頒發完畢,那些軍人們的怒火終於宣泄了出來。

爲首的,正是克曼狄公爵的弟弟。

作爲兩個還沒有成年、但是已經從國王陛下手中獲得了封賞的幸運兒之一,他和系密特所得到的恩賜,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們同樣沒有得到正式的爵位封賞,但是擁有領地,本身便意味着,爵位對於他們倆來說,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倆的封地,也一樣是在杳無人煙的荒山野嶺之中。

但是,這位特立威少爺自認爲他在軍團之中,是憑着勇敢的毅力,和士兵一起出生入死,纔得到了這個榮譽。

而一個嬌生慣養的豪門貴族少爺,又怎麼能夠和他相提並論?

“系密特先生,爲了報答國王陛下對於我們的賞賜,您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進行一場劍術表演?”

特立威向自己的敵人發出了挑戰,這原本就是他的哥哥和他商量好的。

而提議這樣做的人,則是那位郡守大人。

因爲,在國王頒發授勳文書之後,舉行一場劍術表演,原本是丹摩爾王朝早年的一種風俗。

只不過,這種風俗的歷史,離現在已經極爲久遠了,久遠到沒有人提起,衆人早已經遺忘了的程度。

“特立威先生,我想,你可以另外找一位對手,進行一場精采的劍術表演。”

出乎衆人預料之外的,是第一個出面阻止的,竟然不是塔特尼斯伯爵,而是葛勒特將軍。

“將軍大人,在這特殊的時刻,我想,我們不如用古老的傳統來慶祝我們的勝利,以及感謝國王陛下的慷慨。”郡守連忙站出來,阻止葛勒特將軍的勸架。

“是啊,將軍大人,特立威和系密特少爺,正好是相差不多的對手,當然,考慮到系密特少爺的年齡比特立威小兩歲,特立威會注意分寸的,我們肯定能夠看到一場‘精采’的表演。”

對於克曼狄伯爵的話,葛勒特將軍頗不以爲然,不過,看到蒙森特郡的郡守也站出來說話,這位將軍大人稍一尋思,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文章。

“葛勒特侯爵大人,就讓他們表演一番好了,我也很想看看,這兩位傳聞中的小英雄的風姿。”那位年老的欽差則興致勃勃地說道。

老於世故的他當然知道,對於那些不滿的軍人來說,讓他們找到一個宣泄的機會,至少要比讓他們將矛頭指向自己來得好。

這位欽差並沒有忘記,那位塔特尼斯伯爵曾經賄賂自己,請自己在國王陛下面前美言幾句,看樣子,他想要離開這個愚昧、落後的地方,到京城去另謀發展。

受到恃功傲物的軍人們的欺壓,實在是極好的藉口。

更何況,這位欽差大臣本人,也同樣希望那些軍人們稍微囂張一點;在內閣中,他所屬的那一派系,是絕對不贊成讓這些軍人獲得太多賞賜的。

這會使得軍人們驕縱狂傲,不受控制。

塔特尼斯伯爵原本想要出面阻止這場決鬥,但是,當他聽到欽差大臣如此一說,他連忙退了回來,他甚至一把抓住了想要上前阻止的妻子。

沙拉小姐朝着他怒目而視。

難道,和丈夫生活了這麼多年,她還不明白丈夫的爲人嗎?

正當她要甩脫丈夫控制的時候,原本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系密特,突然緩緩地走了出來。

並不理睬沙拉小姐叫他回來的聲音,也不管教父以及溫波特伯爵夫婦的勸告,系密特仍舊站在了衆人面前。

他很清楚,選擇躲避是毫無意義的,因爲他的記憶中,有很多痛苦的回憶。

那些聖堂武士無疑地將躲避紛爭,當成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最終的結果,便是那沒有自由的生活。

對於這樣的生活,系密特並沒有什麼興趣,他決定走一條不同的人生道路。

“克曼狄,我很遺憾你做出這樣的選擇,這對於你並不有利,你讓你的弟弟選擇了一個危險的對手。”

看到系密特神情自若地站在特立威面前的時候,葛勒特將軍頭也不回,對身後站着的克曼狄伯爵說道。

對於將軍大人所說的這番話,克曼狄伯爵感到不以爲然,他始終認爲,將軍實在是太偏向於那位塔特尼斯伯爵了。

決鬥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勝負幾乎在剎那之間,便決定下來了。

原本,克曼狄伯爵滿心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任意地玩弄那個討厭伯爵的討厭弟弟,但是他看到的卻是自己弟弟的慘敗。

事實上,他甚至連弟弟是怎樣失敗的,都根本沒有看見。

因爲,那個少年的劍法實在是太快了,快得超出他的眼睛所能夠捕捉的速度,甚至超出了他的大腦所能夠想像的程度。

僅僅是一擊而已。

他只能夠看到,那個少年高高地舉起自己手中的細刺劍。

這個動作,原本引來了大多數軍人們的蔑視,因爲沒有哪個劍手,會使用這樣的出手招數。

但是,當特立威用衆人以爲已經相當快速的動作,刺出力道強勁的一劍的時候,每個人只能夠看到那個奇怪的少年,如同揮舞皮鞭一般,將手中的細刺劍猛地抽落下來。

沒有人能夠看清楚,雙劍是如何互相碰擊的。

當所有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地上只有一堆鋼鐵碎片。

特立威的手仍舊緊緊地握着劍柄,鮮血順着劍柄流淌了一地。

而系密特則同樣手持着劍柄站立在那裡,只不過他手中的斷劍,要比他的對手手中所持的長得多。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這一幕。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欽差大臣才輕輕地拍着巴掌,說道:“精采,真是十分精采,我必然會將這無比精采的一幕,報告給國王陛下知曉。”

欽差大臣的嘴角,微微地掛着一絲笑意。

那是一種得意的微笑。

因爲,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足以打擊那些軍人們的證據。

也許,已經回到京城之中的波索魯大魔法師,不會和這些志高氣昂的軍人計較,但是這個少年的哥哥,顯然不是那種寬宏大量的人物。

而且,在他手中掌握着一件相當有力的工具。

欽差大臣再一次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看着底下那滿臉尷尬和難以置信的軍人們,他嘴邊的笑意更濃了。

第4章 海濱第2章 深入第3章 真實幻影第2章 暗中較量第5章 再上征途第1章 力量第2章 逃難第1章 新的危機第5章 密談第4章 新的開始第5章 敵友?第1章 新的戰鬥第4章 新的開始第4章 鬱悶工作第4章 新的開始第1章 回港第2章 暗中較量第3章 雪暴第1章 高原第2章 工廠第1章 回港第3章 回到起點第1章 新的戰鬥第5章 許多年後第3章 出險第3章 僱傭第3章 時尚豪宅第1章 滄海桑田第1章 冰原第5章 掠奪者第4章 背叛第4章 五月玫瑰第1章 無恥的遊戲第5章 抉擇第1章 意念的力量第2章 賞賜第2章 諸神使者第5章 諸神第2章 危險的障礙第1章 回港第2章 海戰第3章 重生第1章 背叛的定義第4章 射偏的目標第1章 決鬥第1章 回港第五章 第3章 回到起點第5章 雪崩第3章 雪暴第1章 降臨第1章 進京第2章 逃難第2章 賞賜第5章 逃亡第3章 出走第3章 對決的延續第4章 身不由己的選擇第5章 前進第2章 蛻變第1章 意外的收穫第1章 進京第4章 演出第4章 暗殺第5章 重回故土第五章 第1章 新的危機第3章 真實幻影第4章 人性的失落第4章 登陸第3章 作曲家第3章 暴亂第3章 勒索第五章 第2章 誘餌與賭注第4章 反擊第2章 狡猾和忠誠第3章 僱傭第5章 掠奪者第5章 前進第1章 人性第3章 偷襲第2章 逃難第3章 雪暴第3章 作曲家第1章 系密特的新衣第2章 小玩意兒第3章 婚禮第1章 背叛的定義第3章 勒索第1章 最後的征程第5章 再上征途第2章 論功行賞第4章 暗殺第5章 邪惡的黑彌撒第3章 偷襲第3章 驚人的秘密第2章 小玩意兒第5章 成功的一半
第4章 海濱第2章 深入第3章 真實幻影第2章 暗中較量第5章 再上征途第1章 力量第2章 逃難第1章 新的危機第5章 密談第4章 新的開始第5章 敵友?第1章 新的戰鬥第4章 新的開始第4章 鬱悶工作第4章 新的開始第1章 回港第2章 暗中較量第3章 雪暴第1章 高原第2章 工廠第1章 回港第3章 回到起點第1章 新的戰鬥第5章 許多年後第3章 出險第3章 僱傭第3章 時尚豪宅第1章 滄海桑田第1章 冰原第5章 掠奪者第4章 背叛第4章 五月玫瑰第1章 無恥的遊戲第5章 抉擇第1章 意念的力量第2章 賞賜第2章 諸神使者第5章 諸神第2章 危險的障礙第1章 回港第2章 海戰第3章 重生第1章 背叛的定義第4章 射偏的目標第1章 決鬥第1章 回港第五章 第3章 回到起點第5章 雪崩第3章 雪暴第1章 降臨第1章 進京第2章 逃難第2章 賞賜第5章 逃亡第3章 出走第3章 對決的延續第4章 身不由己的選擇第5章 前進第2章 蛻變第1章 意外的收穫第1章 進京第4章 演出第4章 暗殺第5章 重回故土第五章 第1章 新的危機第3章 真實幻影第4章 人性的失落第4章 登陸第3章 作曲家第3章 暴亂第3章 勒索第五章 第2章 誘餌與賭注第4章 反擊第2章 狡猾和忠誠第3章 僱傭第5章 掠奪者第5章 前進第1章 人性第3章 偷襲第2章 逃難第3章 雪暴第3章 作曲家第1章 系密特的新衣第2章 小玩意兒第3章 婚禮第1章 背叛的定義第3章 勒索第1章 最後的征程第5章 再上征途第2章 論功行賞第4章 暗殺第5章 邪惡的黑彌撒第3章 偷襲第3章 驚人的秘密第2章 小玩意兒第5章 成功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