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漣一看事情不好,就趕緊的上前拉着我說:“振東,你是不是喝醉了,說的是不是醉話?”
我說:“我沒有醉,他們這些不是人,不是人,都是他孃的混蛋禽獸。”
我這話剛說出口,土匪一擁而上,把濯清漣推到一邊,然後把我抓住,同時土匪大叫:“插了他,插了他。”
我大聲的說:“你們他孃的,就是一些吃人的禽獸,就是殺了我,我也是這樣罵。”
接着我破口大罵,這時黑狼面色沉重,轉身走到自己的虎皮椅子前坐下,看着我說:“姓楊的,我待你不錯,你爲何這樣罵我和我的兄弟?”
我說:“因爲你們不是人,沒有人性。”
黑狼說:“這話怎麼講?”
我說:“自古以來,人吃人都是最殘酷的事情,人之所以和畜生不一樣,就是因爲人懂人理,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知道團結,知道愛,知道父母姐妹親情。可、可是你們卻吃上了人肉,此等吃人肉的大罪惡,你們都能做出,可以說你們早就失去了人性,早晚會和獨眼狼一樣,得到應有的報應。”
這時狠心樑拿出了他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說道:“姓楊的,我這就宰了你,把你的心肝做成菜,給大當家的下酒,我看你還怎麼罵。”
我一挺胸說:“來吧,你們只要殺不死我,我該說的還得說,該罵的還得罵?”
狠心樑舉起手裡的刀說:“不知好歹的小娃娃,我這就送你上路。”
說着就朝我捅過來,這時黑狼忽然一拍虎皮高腳椅,大聲的說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他的聲音洪亮,像是洪鐘一樣,狠心樑的刀子收回去了,那些土匪還抓着我,在那裡發呆,這時黑狼罵道:“你們他孃的都聾了?放了楊兄弟。”
土匪這才把我放開,土匪放開我之後,我活動了一下身子,黑狼對我說:“楊兄弟你的膽子夠大,脾氣夠爆,這個哥哥我是真佩服,可是我們吃的是日本鬼子的心肝,這些日本鬼子在咱們東北作惡多端,我們吃他們的心肝,這個完全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我們這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說:“大當家的,我楊振東不是彪子,如果你們只是殺過這個日本人,吃了他們的心肝,這個我沒有話說,因爲鬼子根本就不是人,但是從你們對人肉的熟悉上,可以看出你們也吃國人,吃東北的老百姓。這個纔是不能容忍的,人都是父母所生,你們綁肉票到山上,割掉肉票的眼睛鼻子,勒索錢財,讓無數的家庭家破人亡,你們這樣已經是夠殘忍的了,但這些你們根本體會不到,而且還變本加厲的,殺了他們吃他們的心肝,這樣兇殘和日本鬼子有什麼區別?老百姓對你們已經恨之入骨了。
你看看聚義廳裡的那替天行道,殺富濟貧的字,你們能做到嗎?同樣是土匪,三虎山的綹子,他們砸硬窯,殺鬼子除漢奸,他們當家的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她們都是英雄,而你們原先的獨眼狼認賊作父,投靠日本人,你黑狼再做了大當家的,和他一樣魚肉鄉里,山神爺都會看不下去……{”
黑狼聽到這裡,大聲的說道:“不要說了。”
這時狠心樑過來說:“大哥,我親手插了這小子,把他的口條割下來,看他還有什麼本事。”
黑狼說:“退下,不準對楊兄弟無理。楊兄弟說的對,咱們幹鬍子,拜的祖師爺,一開始都想着替天行道,可是自從幹了土匪之後,咱們做過幾件好事?跟着獨眼狼燒殺搶掠,到處流竄,現在又要投降日本人,老百姓早就把咱們恨之入骨了。他們當面不敢說我們,可是背地裡都指着咱們的脊樑骨罵咱祖宗十八輩,咱們做土匪,也不能辱沒祖宗。”
說完之後,在虎皮高腳椅上起來,然後在上面走來走去,聚義廳這時安靜下來了,沒有人敢說話,黑狼忽然轉過頭,大聲的說:“從今天起,凡是當漢奸投降日本人者、殺,濫殺無辜者、殺,嫖宿欺負婦女者、殺,吃人肉者、殺,以後只准殺日本人或者漢奸,秧子房裡凡是家裡窮的,名聲好的,都放回去,以後不準割人的零碎送海葉子。我的幾條山規你們可聽清楚了?”
黑狼一口氣說出山規,下面的土匪都愣住了,我真心擁護黑狼的新山規,於是揚起手臂,大叫道:“大當家的威武。”
那些土匪一聽我喊叫,也跟着喊“大當家的威武。”
我看着黑狼,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裡,這次太危險了,稍有差池,我的小命就沒有了,不緊張是騙人的,我感到全身都溼透了。黑狼從上面走下來,對我說:“兄弟今天讓你受驚了,不過也幸虧你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讓我茅塞頓開。現在我是大當家的了,說話算是,再也不會讓兄弟們胡作非爲了。”
我說:“大哥真乃英雄好漢也。”
黑狼苦笑了一下說:“什麼英雄好漢,和楊兄弟一比真是慚愧,走,咱們再喝酒去,今天來個一醉方休。”
我說:“好,大哥請。”
黑狼說了句請之後,就回到了座位上,我也要回到座位上,這時濯清漣抓住我的手說:“振東你這個人真是大膽,怪不得小名叫大膽,這樣的話都敢說,你真是不要命。”
我朝濯清漣笑了笑說:“我心裡有數。”
濯清漣說:“你心裡有數,我沒有數,剛纔差點被你嚇死了,答應我,以後不能這麼莽撞。”
我看着濯清漣的眼睛,她的大眼睛裡是那種期盼的眼神,我朝濯清漣笑笑說:“好,我答應你,以後不莽撞了。”
濯清漣點點頭說:“說話得算數。”
我點點頭,我們回到座位前,還沒有坐下,就看到人肉還在桌子上,當時我感到一陣反胃,捂着嘴又要吐出來,黑狼一下子站起來,指着木盤說:“把木盤子給我撤了。”
這時有人趕緊的把木盤子撤了,桌子上又重新上菜上酒,我肚子空的難受,於是就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黑狼也特別的高興,我們一邊喝着酒,一邊說着話。說着說着又說到拔香頭子散夥的事了。
黑狼此時喝的已經夠嗆了,他醉醺醺的說:“兄弟,別拔香頭子了,跟着哥哥幹吧,你有膽有識,爲人又正派,還有文化,不如跟着我做託天樑,當我的搬舵先生,咱們一起闖出一片天地。”
我搖搖頭說:“大當家的恕我難以從命。”
黑狼嘆了一口氣說:“兄弟,我知道你的志氣大,不會屈居人下,這樣,你看這樣好不好?你這咱這青狼寨先熟悉一下,等過些日子,我把這個大當家的讓於你。”
我一聽趕緊說:“捨不得,捨不得,非是我不想留下來,如今山河破碎,戰火已起,有兄弟一起打鬼子,這個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可是我……原因都和大當家的說了,我不能忘恩負義,不去救我的師兄,所以還請大哥諒解。”
黑狼聽了點點頭說:“好吧,我敬佩兄弟的爲人,但願這次走了,我們以後還會相見。”
我點點頭說:“會的。”
這個話題不痛快,我們的話都明顯的少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心有憂愁最醉人,我們推杯換盞的那樣喝着,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喝到了什麼時候,我醒來睜眼一看自己睡在牀上,光着上身,屋裡瀰漫着一股難聞的酒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