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直到袁墨涵的身影看不到了,才慢慢轉身走回屋裡。看了眼在沙發上坐着的老爺子,沐辰走過去,聲音疲憊輕緩地問:“爺爺,你到底想怎麼樣?”
老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麼?覺得累了?累了就放棄吧,放棄之後你們就都輕鬆了。”
沐辰牽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你一大早過來折騰了一上午,就是爲了讓我覺得累逼我放棄?”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堅持就能解決的,既然堅持到最後還是解決不了,不如先退一步,這樣還能趁早避免不必要的傷害。”老頭語重心長。
沐辰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中只剩下堅定,“那爲什麼媽就不能先退一步?我既然選擇了,就決不會放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就算再累再苦,到最後袁墨涵受不了趕我走了,我也不放棄!絕不!”
老爺子看着沐辰堅決的神色,突然無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沐辰也坐到沙發上不再說話,看着蹭到他腳邊的木木靜靜地出神。
“對了,Alice,你會做飯麼?”沉默了一會兒,老頭突然問。
“啊?”Alice一愣,隨即不好意思搖搖頭,“我不會做飯。”
沐辰雖然對老頭的所作所爲生氣,但是畢竟是自己的爺爺,聽到他的話以爲他餓了,就問:“爺爺,你餓了?”
“現在沒餓。”老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說:“可是一會兒你女朋友要是還不回來,我們中午吃什麼啊?”
沐辰捏了捏眉心,“爺爺,你真的不回家麼?”
“剛剛不是說過了麼。”
“算了,這個下午再說,我先叫墨墨回來。”沐辰拿出手機打電話,已經十一點了,讓袁墨涵在外面亂晃也不是辦法。可是電話撥通了之後,熟悉的電話鈴聲卻在臥室裡傳了過來,沐辰嘆了口氣,站起來走進臥室,果然在牀頭櫃上找到了袁墨涵的手機。
沐辰無奈,只好說:“我打電話叫外賣吧。”
袁墨涵也是出了家門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嘆了口氣坐到公交車站的座椅上,本來想去找秦婭菲的,可是沒帶手機連她在哪都不知道。莊羽杉家裡也不一定有人,舅舅舅媽中午經常不在家吃飯,莊羽杉一般也不回家。袁墨涵摸了摸口袋,好在衣服口袋裡還有些零錢,就算沒地方去,中午也不至於沒飯吃。袁墨涵打算在外面待到晚上再回去,她就不信那老頭能在她家裡待一天!
沐辰叫了外賣,三人沉默着吃過午飯之後繼續坐在沙發上發呆。本來Alice主動提出要收拾餐桌的,不過在她打碎了一隻碗打翻了木木的食盆之後,沐辰就不敢讓她進廚房了,最後是沐辰親自動手收拾了餐桌,又洗了碗盤打掃了廚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沐辰本來以爲袁墨涵很快會回來,可是一直到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還是不見袁墨涵的蹤影,沐辰有些慌了。想了想,沐辰還是打電話給徐瑞和李旭,問問他們袁墨涵有沒有過去。秦婭菲正好和徐瑞在一起,一聽說沐辰把袁墨涵弄丟了,立刻炸了,再加上被沐辰的語氣一嚇,大家都緊張起來,紛紛開始尋找袁墨涵。
沐辰也想出去找,可是又不能丟下他爺爺和Alice。只好留在這裡焦急地等着電話,意外的是,大家跑遍了所有的地方,竟然都尋不到袁墨涵的蹤跡。沐辰徹底慌了,努力地想着袁墨涵可能會去的地方,想到了就讓李旭或者徐瑞去看。
莊羽杉家裡、學校、咖啡廳、墓園……,幾人跑了一下午,能找的地方都找的,可還是沒人看到袁墨涵。幾人陸陸續續都到了袁墨涵家,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沐辰坐不住了,站起來就想往外走,“我再去找,你們在這等着,順便休息一會兒。”
“哎!沐辰!”李旭和徐瑞一左一右拉住他,“一點方向都沒有,你去哪兒找啊!你還是再想想有沒有漏掉什麼地方,我們幫你找啊。”
“可是能想到的我都告訴你們了,我真的不知道墨墨會去哪兒。”沐辰倚着沙發,痛苦地抱住頭。
“沐辰,你別這樣了,學姐可能只是出去走走,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要不我們再等等吧。”張絮輕聲說。
“就是啊,班長說的對,可能是我們想太多了呢。”徐瑞拍了拍他。
就在幾人忙着安慰沐辰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秦婭菲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姓沐的!我告訴你!天黑之前要是找不到墨涵我跟你沒完!”
“婭菲!”徐瑞拉了拉秦婭菲的袖子。
“哎呀,你別拉我!”秦婭菲甩開徐瑞的手,“要不是他,墨涵會不見嘛!有沒有搞錯啊你們,這裡是墨涵的家,是她的地盤!可是現在呢?”秦婭菲指了指沙發,又恨恨地指着沐辰,“你,你爺爺,你青梅竹馬!一個一個竟然佔着別人的地方,墨涵有多恨姓沐的你不知道麼?她爲什麼會讓這些人進屋啊?不就是爲了你嘛!可是現在,她人在哪裡你都不知道!你自己說我該不該把你千刀萬剮啊!”
秦婭菲泄憤似的一通吼,吼完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沉默了。過了許久,Alice 才小聲爭辯,“是那個姐姐自己要出去的,跟小辰沒關係。”
“你丫給我閉嘴,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嘛!”秦婭菲不客氣地一嗓子吼了回去。
沐辰低着頭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爺爺,我跟你回去,我們走吧。”
“沐辰!”李旭驚訝地叫了一聲,拉着他胳膊,“你在說什麼?”
“或許等我走了墨墨就會回來了吧,她要是回來了你記得告訴我一聲。”沐辰苦笑着說。
一時間又是沉默,在這一片寂靜中,門口突然傳來了汽車熄火的聲音,在屋裡所有人有所反應之前,木木先叫了一聲衝了出去。沐辰他們在短暫的愣神之後,不約而同地衝到了院子裡屏息等待着,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那輛出租車。
車門打開,從車裡先跳出了一個小孩。那小孩沒看到院子裡的人,站穩之後扭了扭小屁股,一回頭看到了木木,於是樂呵呵地抱住木木,還奶聲奶氣地對着車裡說:“姑姑,快點呀!”
“來了。”終於,在一個熟悉的聲音之後從車上走下來了那個熟悉的人。
那個小孩不用問也知道是鼕鼕,而之後從車上下來的自然就是袁墨涵。袁墨涵付了車錢下車,牽着鼕鼕
的手剛想往裡走,突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嘹亮的幾聲吼,“墨涵(學姐)!”
袁墨涵嚇了一跳,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鼕鼕一看那麼多人,立刻躲到了袁墨涵的身後,抱住了袁墨涵的腿。袁墨涵有些不解地看着在院子裡一字排開的幾人,疑惑地問:“你們怎麼在這兒?怎麼我出去了一下午人一個沒少,反而還成倍地往上漲了?什麼情況?”
“墨涵,你去哪兒了?”秦婭菲奔過來,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我們以爲你走了。”
“走?走去哪兒?”袁墨涵眨眨眼睛,沒反應過來。
“沐辰以爲你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嚇死我們了,我們已經找你找了一個下午了。”張絮解釋,同時又有些想笑,看來他們的確想太多了,一羣人白白跑了一下午。
袁墨涵看了一眼沐辰現在還接近於癡傻的表情,總算是繞過來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怎麼可能啊!我不是說了只是出去轉轉麼。再說了,我手機錢包鑰匙什麼都沒帶,我有那麼傻麼!”
“那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們找了所有地方都沒找到你。”秦婭菲拉着她問。
袁墨涵彎腰把鼕鼕抱了起來,笑着問:“你說呢,當然去我哥家了。”袁墨涵上午想了半天,最後想到袁磊家肯定有人在,鼕鼕還小,她嫂子肯定在家裡帶鼕鼕呢,剛好快中午了,袁墨涵就跑袁磊家去了,順便蹭飯。
“虛驚一場,還好沒事。”李旭拍了拍沐辰,因爲沐辰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盯着袁墨涵看,估計自己把自己嚇得不輕。
看了沐辰一眼,袁墨涵沒看到也能想象到沐辰剛剛焦急不安的樣子,把鼕鼕放到地上,袁墨涵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着說:“你不說想沐沐了麼?還不過去?”
鼕鼕看了袁墨涵一眼,捏了捏手指,雖然這裡的人他都認識,但是都不熟悉,所以不太敢說話。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仰起臉看了看袁墨涵,袁墨涵摸了摸他的腦袋,鼕鼕才小跑着到了沐辰身邊,伸手抱住沐辰的腿,小聲地叫了一聲:“沐沐。”
沐辰低頭看了看鼕鼕,一對上鼕鼕水汪汪的大眼睛,沐辰的心裡就安定了,把鼕鼕抱了起來,沐辰笑了一下問:“想我沒?”
“想的。”鼕鼕點點頭,衝沐辰笑亮了一張笑臉。
“別在院子裡站着了,都進去吧。”袁墨涵對衆人指指屋子,雖然她知道屋裡還坐着兩個她不待見的人。
“不用了,既然學姐你已經回來了,那我們走了。”李旭摟過張絮,笑着說。
“是啊。”徐瑞也配合地點頭,“我們先回去了。”
秦婭菲雖然不太情願,不過接收到徐瑞的目光,還是勉強點了點頭,說:“墨涵,我先走了,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說着,瞪了沐辰一眼。
“嗯,好。”袁墨涵笑着點頭。她知道這幾人是刻意迴避的,而且目前看來,袁墨涵就算留他們下來了,也未必會高興,誰知道屋裡那老頭會不會再爆出什麼驚喜來惹的她想發火。
感激地看了秦婭菲他們一眼,袁墨涵送他們到門口看着他們離開之後才轉身往屋裡走。經過沐辰身邊的時候,袁墨涵笑了笑說:“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