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陽光和煦。微風輕輕吹着,舒服的緊。
淺淺光華自窗外偷偷潛入,悄然窺探着女子曼妙的風姿。雲紋湖綠豎領襖,煙色十二副繡花馬面裙。女子膚色似明珠生暈,美玉熒光一般,眉目間隱然有一股跳脫世俗清冽之氣。素白小手掩於琵琶袖下,僅露出一截櫻色指尖。輕扇一般的羽睫微微顫抖,幾朵日光跳躍其上,在女子眼瞼下打上了淺淺陰影。任誰去觀此景,都會以爲這女子,乃是應當在畫中才有的精絕美人兒。
柳眉稍顰,她提筆,在冊子上寫下一筆。
爲了碧漣漪和那個不存在的孩子祈福,做夢去吧!她只是抱着虔誠的心寫下,爲她尚在現代的朋友家人謀求福報罷了。
窗外是一叢長勢喜人的冬青樹,蘇暖煙便悄悄開了窗,汲取着最後幾許難得的綠意。
“聽說了嗎?那個什麼趙美人,昨夜被王爺給寵幸了!”
“怎麼能沒聽說呢!我聽隔壁院子裡的翠巒說,趙美人一副柔弱無依初初承歡的模樣,看的叫人嫉妒的很吶!也不知道咱們這院子裡的那位……”
“吧嗒!”
毛筆從手中脫落,濺落一紙的墨汁。
招財甫一進門,便見到此情景。她皺眉,走出門外大聲嚷嚷道:“這羣不省事的小蹄子!不知道娘娘正在靜心抄經文,還跑到這裡來擾了娘娘的清靜!”
蘇暖煙渾然不覺招財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她只知道自己的胸口怦怦跳的厲害,彷彿是喘不過氣來了一樣。
蘇暖煙嘆了口氣,隨意拿起帕子擦了擦粘在指尖的墨跡。“今個兒天氣不錯,不如出府走走罷。”
招財看她一臉鬱色,也不好把安慰的話說出口。即便招財跟在蘇暖煙身邊久了,卻還是有些不理解自己小姐的想法。那一生一世一雙人,聽起來美好,卻絕無可能。如小姐這般心性,若是生爲男子,或許更加幸福吧!
蘇暖煙可不知招財如何腹誹,便是打點一番,出了府。
王府的侍衛不敢阻攔
蘇暖煙,況且她也並無禁足令。只不過,她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人將此事稟告給了燕血魄。
燕血魄聽到蘇暖煙出府的消息,劍眉攏起,倒也沒有過多的表示。
“王妃既然出府,便好好跟着。無需露面,暗處守着便是了。”而這番話,也還是隻有他自己清楚。這所謂保護是真的保護,還是隻爲監視了。
蘇暖煙離開後大約半刻鐘,便覺得身後有幾縷異樣的視線。聯想到她出府時,門口侍衛古怪的眼神,便已經瞭然。這些人怕就是傳說的暗衛,跟在自己身邊,難道是怕自己跑了?
思及此,蘇暖煙不覺冷哼。燕血魄想要得到千年寒玉,而自己也需要他在背後進行保護,讓千年寒玉不被奪走。這本是相互利用的事實,但如果他有心將寒玉奪走,他們可就要撕破臉皮了。
對如今的蘇暖煙而言,最大的誘惑仍然是回到現代去,尤其是在她知道了燕血魄真心待着碧漣漪的時候。但她也有些擔憂,碧漣漪是何人派來跟在燕血魄身邊的,她對燕血魄到底有沒有算計的心思。萬一她要加害燕血魄,而她又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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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丟在腦後去了,她和燕血魄之間已經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她即便是爲了燕血魄好,也要看他到底要不要接受呢!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還說不要做的好。
想到這裡,蘇暖煙更加心安理得了,連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花園裡,一衆美人或坐或臥,爭奇鬥豔。而美人們注視的焦點,正是坐在高位上的黑袍男子。
時間過得很快,午時剛過,彷彿轉眼間這天就黑了下來。
清冽的酒液注入酒杯,被男子的大手拿起,一飲而盡。他的動作未有停留,不似飲酒,倒似喝水一般。
而在他身邊,正有一名穿着水紅衣裙的美人兒擎着酒壺,小心的爲他斟酒。
一個個又嫉妒又羨慕的看着女人,恨不得在那裡斟酒,穿着那件水紅紗裙的人是她們自己。
但也只有一臉淡
然,彷彿是享受着燕血魄寵愛的女子心裡清楚是什麼怎麼一回事了。別看她一臉平靜的斟酒,只能往心裡默默吞着苦水。
這些人當她是如何受盡寵愛,但她清楚的很。那日王爺進來後,對她的衣着並不理會,只驅趕她去睡了一旁的小榻,自己則攢了那張拔步牀。
趙美人一直開導自己,瞧瞧那西苑的碧妃娘娘,還有正經的王妃,哪個有她最近勁頭足呢!事實上,也她自己曉得,這些不過是強撐罷了。
燕血魄一本正經的抿着酒,狀似觀賞着眼前的歌舞。但他的心早已經飄向了別處,適才來回報的暗衛說,她今夜不會回來了。
站在摘星樓仰望看着夜空,那感覺是極好的。
蘇暖煙便坐在圍欄上,眺望遠處的夜空。不知道在千年後的現代,是否有人和她一樣,做着相同的動作。
女子穿着一襲素色衣裙,衣玦翩飛,彷彿隨時迎風而去。
當墨子謙登上小樓,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一種恐慌油然而生,彷彿眼前的女子隨時會消失一般。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等到走到女子身旁,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此時女子已經回過神來,一雙晶瑩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墨子謙只覺一窘,只能尷尬的打着招呼:“子謙在樓下便見到姑娘了,便想上樓來。”他想了想,又道:“此處雖風景別緻,但到底危險了些。姑娘若不下來,站在此處看這夜空也是美好的。”
纖長的大手伸到面前來,是想要讓她扶着走下,免得摔下樓去。蘇暖煙來到這異世遇到的人不少,但像墨子謙這樣的謙謙君子,倒還是第一個。至於君無憂,那只是外表看起來君子罷了。
墨子謙見她遲遲不應,便誤會了,忙解釋:“姑娘莫怪,在下絕對沒有唐突你的意思。”
這話落下,卻見女子忽然彎起嘴角,笑了。“我又沒有說什麼,你這樣緊張做什麼。我就是好奇,你還要這樣伸手多久。”她說罷,扶着墨子謙的大手,緩緩從圍欄上爬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