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聚冰原,積雪顯得十分透亮,一些夜間的獵食動物開始蠢蠢欲動。
五道黑影穿梭於松樹林之間,爲了躲避魔族的眼線,天都衛五人只能走不尋常的路線。
“慢着。”
眼看着就要衝出這片松林,雍廉突然停了下來,擡起右手示意衆人停下,繼續道:“有殺氣。”
說罷,跟在後頭的四名天都衛立即擺開了陣型,觀察着四周,做好戰鬥準備。
只見這片松樹林出口處,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一人背後揹着雙劍,雙手盤於胸前,另一人單劍在手,長髮飄動,皆一身黑紫相間的緊身衣。
還未等衆天都衛完全看清敵人真實面貌,不遠處,左右兩邊的樹梢上各落下兩個人,樹梢未斷,只有微微的雪塊落下,可見這四個人的輕功十分了得。
六個人服裝相同,必然是同一夥人,月光下,他們的樣貌並不能看得清楚,但隱約能感覺到他們並非人族。
“來者不善,大家小心!”
雍廉轉過身,抽出了他的大刀,望向遠處,對着大家說道:“最強大的殺氣,再後面。”
一聲巨響,天都衛衆人所站的幾棵松樹被攔腰斬斷,雍廉等人躍起後,落在了地上。
“是個人類。”鍾小中道。
“他們是一夥的嗎?”施渺相繼說道。
眼前出現了一名魁梧大漢,不同於其他的敵人,他並非魔族人。
一塊黑色的頭巾包裹住他那棕紅色的中長髮,清秀的臉上卻是滄桑的模樣,左右臉頰各有疤痕。
大冷天,此人竟光着右膀,結實粗壯的肌肉,看起來十分強悍。
只見他右手正舉着一把巨劍,劍刃無鋒,乃是四方形的。
風吹過,帶來陣陣寒氣。
“似曾相識的殺氣。”雍廉說着,走到了最前端。
身後六人齊刷刷地靠近,將天都衛五人包圍了起來。
“你...”雍廉睜大了眼睛,望向了遠處的這名粗壯男子。
“喲,多年沒見,我一眼認出你倒也不足爲奇,因爲你一點沒變,而我變了那麼多,你卻還是這麼快把我認出來了,雍隊長。”男子向前跨了一步,繼續道:“不對,應該叫雍統領了!”
在場的人無不一驚,究竟是敵是友?
雍廉道:“龍均,果真是你!”
“龍均?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施渺說道。
“龍氏?好像是幾年前華夏城的一名將軍。”冷子兮應聲道。
“呵呵,龍均?那已經不是我的名字了。”男子繼續道:“如今,魔君大人賜予我劍鬼之首的稱號,請叫我‘鬼均’”
雍廉立即問道:“荒唐,難道你連自己的姓也要丟了嗎,你們龍氏歷代爲將,爲華夏城效命,身先士卒死而後已,你不該爲你戰死的父親母親而感到驕傲嗎?他們也以你爲自豪啊!你怎麼對得起他們!爲何你還要執迷不悟?”
“呵呵!”鬼均苦笑着說道:“荒唐?對,沒錯,我龍氏沒有一代不爲將,沒有一代不是身先士卒死而後已,而我呢,身爲名將之後,身爲龍氏一族,我卻一直都只是一個小小的偏將,這纔是最荒唐的!”
“你錯了,城主一向器重你們龍氏一族的才幹,但你過於追求力量和名利,爲達目的,哪怕犧牲同伴,不擇手段地去完成,這樣的你,得不到城主的認可!”雍廉說得義憤填膺。
“笑話!追求力量,有什麼錯?名利?我拿走屬於龍氏一族的名譽有何錯?犧牲同伴,只要能獲得勝利,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你並非真實的你,因爲你的力量不屬於你!”雍廉向前一步繼續道:“確實,揹負着龍氏一族的名號,給你帶來很多的榮譽,但是也是不小的壓力,你並沒有你父親想象中的那麼優秀,你不想被你的父親,你的將軍,你的同伴說你身爲龍氏卻如此差勁,所以你走入魔道爲的是獲得更強大力量,來獲得認可,我說的沒錯吧?”
“你!你給我住嘴!”鬼均憤怒地說道:“你這些話,八年前就已經和我說過了,我告訴你我不想聽了!雍廉,你不知道我在魔界混出這樣的名堂,有多麼不容易,那是我應得的!如今我這樣強大,當年易莊那老東西不愛惜人才,是他的損失!呵哈哈!”
聽着鬼均的笑,雍廉越發地憤怒着,道:“混賬!”
“可惡!原來還有這樣的事!”鍾小中憤怒道。
“我有今天的成就,必須是拜你所賜啊雍廉。”鬼均將舉起左手,原本被長袖覆蓋的左手邊露了出來,那不是正常的皮膚,而是長滿了鱗片的黑色手臂。
“你的手...”雍廉驚訝道。
“我的手?呵呵,當年不就是被你逼的麼,已經斷了,可是我現在不是好着嗎?”鬼均握了握左手,隨後指向了雍廉。
八年前,一場軍營裡的切磋,改變了龍均的一生。
切磋僅僅是士兵戰鬥能力的體現,身爲龍氏一族的龍均,原本被賦予很高的期望,但可能正是因爲這個期望,施加給了他太多的壓力,使他在最初的幾輪便被淘汰下來,
從此,身邊的戰友都不再像之前一樣覺得他是名將之後而衆星拱月圍着他,而是冷眼相待,對他甚是疏遠。
他就此墮落,憎恨着一切,也排擠周圍的一切。
終於,在後來的一天夜裡,身爲偏將的龍均帶領三十名部下追擊八名魔族餘孽,餘孽之首蠱惑了龍均的心,只要龍均殺了全部的部下,他便可以讓龍均獲得強大的魔族力量。
想到之前種種,龍均心動了,邪念一出,三十名部下無一倖免,誰料魔族的幾名餘孽已經趁機逃走,而龍均看着倒下的全部士兵,難以抑制精神的紊亂,心生魔念,內心深處彷彿有一頭惡魔在召喚着他,而這頭惡魔還能不斷地給他力量。
事實上,龍均早已上當,殺死自己的戰友,同伴,甚至愛人和親人,是最簡單也是最初級的讓魔性入侵人性的方式。
更何況一下子殺死三十名部下。
最後,血絲將眼睛漲得通紅,龍均追上了魔族餘孽...他用三十名部下的性命換來八個魔族人頭顱面見城主。
當時的城主易莊早已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出於他的父親龍雲天年輕有爲,戰功顯赫,年紀輕輕便犧牲,留下獨子龍均,故更多的還是渴望他能走回正道,於是便將這個任務交予當時身任天都衛第一分隊隊長的雍廉,暗中監視着他。
自那之後,龍均性情大變,魔性使他嗜血,隨時都會狂熱起來,奮不顧身地想要去殺人。
後來的一次,龍均被當時的一名百夫長挑釁,雍廉替他解了圍,要知道那時候的龍均,頃刻間便有殺了那名百夫長的可能,到時候犯了軍規是小,魔性增強纔是最致命的。
孤獨慣了的龍均,是後來雍廉一次次的關心他,才讓他也覺得雍廉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把雍廉當兄長一樣看待,兩人無話不談,雍廉一心覺得他會改變的,遲早會是並肩作戰的好戰友,也用心對他。
當年的大將軍黃照早已經向城主易莊說過:“名將之後又如何,染了魔性就一定回不了頭,必須早日斬草除根,否則一定會是個很大的隱患!”
在場的雍廉立即應道:“請城主再給我一些時間,如果將來他真的魔性大發改不了頭,我一定...一定親手殺了他。”
此後,雍廉一直想盡辦法改變他,但是他心裡卻沒有什麼底。
兩人結識三個月後,華夏全軍的士兵進行一場切磋,城主易莊檢驗平時訓練成果,這絕對是展現自我的機會,優勝者必會受到認可,甚至提升官銜。
正巧龍均的對手是當時挑釁自己的百夫長,同場切磋,不怕違反了軍規。
龍均魔性一出,不顧那名百夫長的求饒,一劍刺中心臟。
大將軍黃照一躍而起,一拳將龍均打下擂臺,龍均從魔性中緩過神來,向軍營外跑去,雍廉上去求情,黃照不屑地道:“雍廉,你該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明白。”
雍廉心中暗歎一口氣,向軍營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