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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兄指點。”蘇唐道。
“你跟我,用不着這般客氣。”蘇輕波道:“還有,那個穿着黑衣服,帶着重劍的,叫趙子旭,那個看起來年紀很小,靦腆有些象女孩子的,叫洪牛。
“洪牛……怎麼叫這種名字?”蘇唐笑了,名字太憨,而人長得又過於秀氣,兩者正好截然相反。
“你可別小瞧他,他是個孤兒,五、六歲的時候,被帶入蓬山,成爲了蓬山的內門弟子。”蘇輕波道:“魔神壇在今年舉行了大比,第一名是魔星習小茹,蓬山的大比在去年,你知不知道誰得了第一?”
“是洪牛?”蘇唐顯得很吃驚。
“就是他。”蘇輕波道:“你記好了,千萬不要當着他的面嘲笑他的名字,洪牛有些小心眼,肯定要記恨在心的”
“知道了。”蘇唐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冒犯別人
“明白就好。”蘇輕波道:“一會回去的時候,和他們多聊聊,親近親近,以後再見面,自然就是朋友了。”
“嗯。”蘇唐應了一聲。
“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世事變化多端,或許有一天,洪牛會執掌聖座,老袁成爲袁家的家主,趙子旭能晉升爲綠海的大能,哈哈哈……真說不準啊,今日淺淺的機緣,到那個時候就會變得重如泰山了。”蘇輕波大笑起來。
“大兄,洪牛是蓬山的,趙子旭是綠海的,你們怎麼能……成爲朋友?”蘇唐問道。
“爲什麼不能做朋友?”蘇輕波道:“別被老頭子們的條條框框嚇住了,其實啊,他們嘴裡整天喊打喊殺,但心裡也想過太太平平的日子,只是有太多東西放不下,只能硬着頭皮撐下去。”
“蘇家主整天喊打喊殺了麼……”蘇唐腦中出浮現出了蘇帥的身影,很儒雅的一個老者,真的會象蘇輕波說得那樣?
“反正啊,如果什麼事情都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那人生也太無趣了一些。”蘇輕波道:“袁海龍爲人方正,但並不傻,如果你付出了誠意,他自然會把你當成好朋友,如果你暗藏心機,他就有可能對你避而遠之。洪牛麼……別的都好,只是心胸有些狹窄,呵呵,剛纔和你說過,你稍微注意一些,會和他成爲朋友的。趙子旭有些喜好浮誇,但人品沒問題,如果你經常稱讚他,他表面上會謙虛幾句,但心裡肯定美得不行,然後把你當成知交。”
蘇唐聽出了蘇輕波的意思,他把朋友仔細介紹給蘇唐,應該是希望蘇唐拓寬自己的人脈關係,而同時也讓蘇唐進入他的圈子。
“還有小蕭。”蘇輕波露出苦笑:“其實小蕭也是很不錯的,如果他把你當成了朋友,你有什麼難事找到他,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推辭,可惜啊……你們兩個相互看不對眼。”
“是他看我不順眼。”蘇唐笑道。
“你和他的事,以後再說吧。”蘇輕波道:“蘇唐,你聽我的,如果小蕭再用言語撩撥你,暫時忍耐一下,當着我的面,他也不敢太放肆,等回頭我再勸勸他。”
“好的。”蘇唐道。
“這世間少年英傑,現在我識得的怎麼也有十之一二了吧。”蘇輕波發出朗笑聲:“走,我們回去。”
“我可算不上什麼英傑。”蘇唐道。
“以你的年紀,能闖過這一關,已經非常難得了。”蘇輕波搖頭道:“如果你都算不上,那天底下誰還有資格?”
當蘇唐和蘇輕波走回去時,那姓蕭的年輕人和袁海龍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了,袁海龍面帶苦笑,而那姓蕭的年輕人不時象袁海龍翻着白眼,好像他和袁海龍一起離開也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但袁海龍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讓他很不滿
“大兄,你們怎麼到這邊來了?”蘇唐找了個話題。
“還不是因爲南暮遠那畜生”二郎恨恨的說道:“大哥是來找他算賬的老輩人不好出面,大哥收拾他就沒問題了。”
“可惜,那傢伙跑得倒是真快”八郎搖頭惋嘆着。
“老袁,你認得袁媛麼?”蘇唐看向那袁海龍。
“是我遠房堂妹,你認得?”袁海龍一愣。
“是啊。”蘇唐道:“我和小茹在一線峽歷練時,遇到了她,很招人喜愛的一個女孩,行事果敢、機智,資質也不錯,可惜……”
“唉……”袁海龍長長嘆了一口氣。
“哪家沒有點慘痛的事?”八郎道:“別的不說,半個月前,我三姑就被留在這邪君臺裡了,到現在連屍首都沒尋到。”
“也尋不到了。”二郎幽幽的說道。
“你三姑?莫非是……蘇祺顏?”蘇唐猛然想了起來。
“你見過?”蘇輕波和二郎、八郎異口同聲的叫道。
“見過。”蘇唐點了點頭:“我被困在這裡,當蝕骨風襲來時,她是唯一一個提醒我快逃的人。”
“三姑的心腸一向很軟,她應該也是力不從心,否則一定會幫你的。”蘇輕波道。
“我說那個蘇唐,你的運氣不錯啊。”那姓蕭的年輕人突然道:“你在一線峽見過袁媛,然後袁媛死了,你還活着,現在又在這裡……”
“小蕭,話不能亂說”蘇輕波沉聲道。
“我只是覺得奇怪罷了。”那姓蕭的年輕人聳了聳肩。
“修行本多舛,這種事……”蘇輕波嘆道:“我、二郎、五郎、八郎,我們蘇家嫡系這一支,差不多都在這裡了,原來有十幾個兄弟,現在只剩下我們四個了。”
蘇輕波提起這個,袁海龍、趙子旭,還有那姓蕭的年輕人,都顯得心有慼慼然,他們家裡的情景和蘇家是一樣的,每一個人的精進,都代表着更多人的仆倒,唯有洪牛面色如常,他本是孤兒,沒有這方面的牽掛。
蘇輕波已經點撥過蘇唐了,蘇唐也算大體瞭解了袁海龍、洪牛等幾個人的脾氣、稟性,聊天的氣氛慢慢熱了起來,當然,也因爲蘇唐已達到了大祖之境,袁海龍他們都把蘇唐當成有資格與自己比肩的修行者,既然蘇唐有意與他們親近,他們自是不會拒絕,換成普通修行者,他們估計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蘇輕波說,誰都不敢保證他們未來會走到什麼高度,道理是一樣的,蘇唐如此年輕便成爲大祖,誰又敢說他會止步於此?
能做朋友當然是做朋友的好。
“大兄,那些邪衛的棺材有古怪麼?”蘇唐又換了一個話題。
“何止是古怪。”蘇輕波道:“早有人對這些邪衛的棺材起了貪心了,但是,邪衛的棺材依然在邪君臺中飄蕩,那些人卻都不見了蹤影。”
“我師父說,棺材裡藏着邪衛的殺念,只要有人碰了棺材,殺念便會被引發,就算是幾位大能聯手,也未必能擋得住一百零八個暴走的邪衛。”洪牛慢聲細語的說道:“何況還有邪君碑”
“對了”趙子旭突然想起了什麼:“邪君碑已經被大魔神花西爵破去,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試了?”
“你想打那些棺材的主意?別做夢了”八郎撇嘴道:“萬一引發了殺念,你倒是能保得住自己,我們該怎麼辦?你想讓我們蘇家嫡系一支在邪君臺被絕了根啊?”
趙子旭呵呵一笑,閉上了嘴。
蘇唐突然意識到八郎言辭的妙處,前面兩句,他是在埋汰趙子旭,後面幾句,又把趙子旭高高捧起,至少比蘇輕波還要厲害。
喝過了酒,有的找個地方小睡,有的走到崖便調息靜坐,有的閒不住,飛離山峰,到別處去打轉,蘇唐等了片刻,轉身向袁海龍的背影走去。
袁海龍背靠山石,正默默觀賞着變化的雲海,聽到腳步聲,向後看去,看到是蘇唐,他笑了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過來坐吧。”
“沒有打擾到你吧?”蘇唐笑道。
“打擾到我了,但我明白,如果不給你一個解釋,你肯定放不下,罷了罷了,長痛不如短痛,想問什麼你儘管說。”
蘇唐笑着做了下去:“老袁,你說的靈根……到底是什麼?”
“蘇唐,你要聽清楚我說的每一個字。”袁海龍沉聲道:“那只是我的猜測,我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如果錯了,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如果對了……稍微有些處理不好,也會變成錯誤。”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蘇唐苦笑道。
“你確信你一定要聽?”袁海龍問道。
“聽”蘇唐道:“要麼你就於脆別說,說了又不說個明白,不是給我種下心結了麼?”
“好吧……”袁海龍嘆了口氣,沉吟片刻,開口道:“步入大宗師之境,外放的靈力會凝成一種結界,等到晉升爲大祖,外放的靈力會變得更多、更強,也就是我們的領域,進境的深淺,通過領域就能看得出來,有的大祖釋放出的領域已經達到三、五十餘米,有的大祖則剛剛有幾米。”
蘇唐安靜的聽着,沒有胡亂問話。
“大尊能釋放出的,也是領域,只不過範圍更大了一些,也更強了一些,等到你成爲聖者,領域之力得到昇華,這個時候,領域也就變成了神域。”袁海龍道:“神域千變萬化,收則能護持己身,放則能千里之外殺人於無形……
“千里之外?一千里?你確定?”蘇唐愕然。
“你……”袁海龍更驚愕,隨後無奈的說道:“就是那麼一說,蘇唐啊,我發現你怎麼那樣喜歡較真呢……”
“你繼續、你繼續……”蘇唐有些不好意思了。
“千里我是沒見過,但我知道,賀蘭聖座步入蓬山時,已晉升爲大聖,蓬山山門前有一座迎客峰,高達十幾丈,幾位聖座聯手拔起迎客峰,擋在山門前,用意是警告賀蘭聖座,止步於此,儘早回頭,可他們低估了賀蘭聖座的膽氣。”袁海龍輕聲道:“當時我的一個師弟輪值,他根本沒看到賀蘭聖座的身影,突然感應道一股浩瀚無匹的靈力波動從虛空中涌現,正撞擊在迎客峰上,整座迎客峰竟然被震成了碎片,我師弟距離迎客峰還在數百米開外,也受了不輕的傷。”
“那麼厲害?”蘇唐喃喃的說道,他以爲現在自己已經很強了,沒想到還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當時幾個聖座本已準備出手阻攔賀蘭聖座,見識到那一拳之威,他們又縮回去了。”袁海龍露出笑意,不提立場,這樣的年輕人,大都是喜歡強者的:“後來,有兩個綠海的大能出現了,賀蘭聖座在趕往蓬山的途中,打殺了他們的修行者,他們來蓬山,是要賀蘭聖座給出一個交代。”
“結果呢?”蘇唐問道。
“結果?”袁海龍的笑意更濃了:“賀蘭聖座哪裡會搭理他們,他們忍耐不住,動了手,結果便灰溜溜的回去了,蘇唐,你知不知道我們給賀蘭聖座起了什麼尊號?”
“還有尊號?是什麼?”
“腳踢綠海,拳掃蓬山”袁海龍笑道:“哈哈哈不要說別人了,我師父就氣得不行,不允許我們亂說,但是……但是……”
袁海龍眼中洋溢着嚮往,偶像的力量確實是無窮的,也是無法約束的,修行界向來是有強者做主,而年紀越大、修行的時間越長,實力自然也越厲害,賀蘭飛瓊的出現,無疑是在這蒼老的天地中注入了一點新意。
“山海訣的確是第一神訣啊”袁海龍嘆道。
“老袁,我們扯遠了吧?”蘇唐道:“神域和這邪君臺有什麼聯繫?”
“因爲神域並不是最後。”袁海龍突然壓低了聲音。
“你是說……”蘇唐愣住了。
“我蓬山出現過不少大聖了。”袁海龍道:“但他們現在又在哪裡?還不是成了一蓬黃土?而上古傳說,那時候的修行者能直達恆遠之境,肉身永不朽、神魂永不滅,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修行出現了斷層,斷層之後,再沒有修行者能走到那種高度。”
“我看到先祖留下的筆跡,其中就提到了邪君臺。”袁海龍續道:“邪君臺極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大神通者的修行之地,或者說,整個邪君臺,就是他擁有的一件威力足以通天徹地的無上靈器。”
“開玩笑吧?”蘇唐頓了頓,雙眼閃爍不定:“你說這邪君臺是一件靈器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袁海龍苦笑道:“現在我很後悔,當時不應該一時口快的,告訴你這些,對你沒什麼好處,如果我錯了,你把畢生的精力都用在參悟這邪君臺上,最後徒勞無功,就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對了,象這般通天徹地的靈器,參悟的過程必然有着萬千風險,稍有不慎,便再無法挽回,也是我害了你。”
蘇唐默然不語,袁海龍的猜測,倒是驗證了他的某種感覺。
“可我知道,你是無法拒絕這種誘惑的,對吧?”袁海龍搖頭嘆息着:“換成是我,哪怕明知是萬劫不復,我也不會放棄。”
“老袁,這件事……”蘇唐猶豫着,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知道,你是說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是吧?”袁海龍笑了笑:“放心吧,我會替你瞞着的,如果我要說,那時候就說了,也不至於和小蕭鬧得這樣不愉快。”
“他追問過你?”蘇唐問道。
“是的。”袁海龍點頭道:“他對你……呵呵,過一段時間會好的。”
“老袁,謝了。”蘇唐輕聲道。
“你沒有想過要滅口?”袁海龍突然笑了。
“什麼?”蘇唐一愣,等他明白袁海龍的話之後,又是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袁海龍微笑着抓起腰間的金色配飾,配飾當中鑲嵌着一顆隱隱散發着七彩光澤的小玉石:“這是殺生石,我母親留給我的,有特別的功效,一旦身邊有人對我生出殺機,殺生石便會有反應,我母親說,我這個人傻傻的,難免要上當受騙,所以把殺生石給我了,希望能護我一生平安。”
蘇唐一時無語。
“聽到了這些,你第一個反應,是懇求我保守秘密,而不是想辦法滅口。”袁海龍道:“看來蘇老大說得沒錯,你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蘇唐撓了撓頭皮,剛纔那短短的時間,他確實沒有機會思考其中的利用,完全是本能反應,袁海龍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他沒有任何理由去傷害袁海龍,所以壓根沒有想過。
“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袁海龍道。
“什麼私心?”
“一代代有大恆心、大毅力、大智慧的修行者,都沒辦法突破最終的壁壘,連驚才絕豔的賀蘭空相,也不知所蹤。”袁海龍道:“我真的希望,有人能打破這個死局。”
“還有,不管我猜的是對是錯,你都欠了我一個人情。”袁海龍又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參悟了邪君臺的秘密,我可是要討還好處的,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