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讓開!”
身邊一個少年擠開天寶,利落的走到測試石碑那邊,手掌靈力吞吐,石碑的光芒閃耀了一陣,測試長老看了看,笑着說道:“陳皮,煉體七重,加把勁,就能突破了!好好努力。”
“是,長老。”
叫陳皮的少年得意的撅起尖下巴,賊溜溜的看了看場中的其他弟子,經過天寶的時候,又撞了他一下。
“閃開!”
“陳皮!你這個狗雜種,有了點本事就跟寶哥比劃了?什麼東西!忘恩負義的玩意兒,忘了自己跪在梯道下面的樣子了?”
一個高大的少年嚴嚴實實的擋住了陳皮的路,陳皮比他矮了一截,氣勢也弱了幾分。
擋住他去路的少年叫宋金,是異姓弟子,是天寶的鐵桿好友。煉體七重實力,雖然陳皮不見得比他境界低,但這宋金天生神力,戰力比同境界的人強不少,不知道修理過多少不服氣的王家弟子,陳皮想到這裡就有些打退堂鼓。
要說他跟天寶,並沒有什麼恩怨情仇,事情的起因甚至有些荒唐可笑。一年前,王氏家族招收弟子,補充新鮮血液。不同地方的少年匯聚在家族的考覈地,前面幾關是身體素質和天資的考覈,而最後一關,則是對毅力的考覈。
王氏家族的後山,是一處十分險峻的地方。山高一千五百米,從山腳到山頂,有人工修建的爬天石梯。而最後入圍的八百多名弟子,只有在規定時間內爬到頂峰,纔算入門。
當時,陳皮就是那批弟子之一,熬到了最後的少年們,拿出了最後一股子狠勁,奮力朝着峰頂爬去。
陳皮拼勁全力,卻在考覈時間結束後不到盞茶的工夫,堪堪抵達。眼見離入門只差一步而慘遭淘汰,他沒有理會當時長老的驅逐,跪在峰頂,哀求王氏家族將他收下。
天寶當時是族內第一天才,偶然路過考覈地,見此情景,也爲之感動,於是替陳皮說了一回情,陳皮這才被收爲弟子。
起初,陳皮一直心存感激,對天寶更是狂熱崇拜,可後來天寶實力莫名暴跌,他也加入了那嘲笑的一員,並且變本加厲。
人性,有時候是這樣的變幻叵測,人走茶涼,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談。
“算了,宋金,這樣的人,是不知道情義二字的。”天寶落寞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哼,小子,你這種白眼狼,早晚會遭報應的!”宋金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陳皮的胸口,跟在天寶身後,濃烈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長。
“天寶,你還敢囂張,現在,你比狗還不如呢!”陳皮臉色變了變,用力的挺起胸膛,自己已經今非昔比了,何必在意一個不如自己的人?
“哥,陳皮這種小人,你別跟他計較。”宋金安慰道。
“一個可憐而又自卑的傢伙,雖然入了外門,但卻是我求情才進來的,這件事他沒少被恥笑,心裡扭曲也很正常。宋金,一個真正的強者,是不會在意別人說什麼的,別人懷疑你,那就用拳頭告訴他,你比他強大!”
宋金眼睛瞪得溜圓,天寶眼中閃動着一種讓人信服的光彩,就像這岸邊的青松,立根山岩,卻堅韌不拔,四季常青。
可他,他現在的實力……
宋金悄悄的嘆了口氣,雖然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寶哥一定能恢復往日的榮光,可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氣息微弱,羸弱不堪,他真的能恢復實力麼?
“寶哥,我下午得回家一趟,可能要好幾天,這幾天你儘量別出門,肖坤周通那些傢伙,可總想找你麻煩呢!”宋金有些不放心的道。
“嗯,我知道。”天寶點了點頭,“替我跟伯母問好!”
“嗯。”
天寶的記憶,翻開到這樣一幅畫面,體表的金色戰紋,突然浮現,交織成一個神秘的圖案,花鳥魚蟲,飛龍走獸,在他的體表不斷的變幻,最後盤旋飛舞,交織成一柄金色的靈劍。
一道悠遠的嘆息傳來,“命運糾纏,輪迴波折,本來就是坎坷之路,偏要承擔一份本不屬於你的責任。你既然身具戰神之體,本爲正道,但你又被魔魂纏繞,魔族氣運纏身,你是該成佛,還是該入魔?”
那根素白的手指,停留在天寶額頭,陷入了思索。
“啊~爲什麼這樣對我,爲什麼!”
天寶突然掙扎起來,發出不甘的咆哮,他腦海中的場景突然切換,記憶加速,讓他的心神震盪不休。
“也罷,讓我用幻魔天珠給你測測,正魔殊途,一切都看你的選擇!”
一個白色的珠子從手掌上飄出,滴溜溜的落在了天寶上方,在眉心處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他躁動的情緒漸漸安撫,心神再次沉浸在又一個場景中。
“爹,你有什麼可猶豫的?趙碧文哪點不比天寶這個廢物強?當年的一紙婚約,難道還能束縛我一輩子不成??”
林家家主林東陽的書房裡,一名少女眼中帶着強烈的不滿,聲音變得有些尖利。少女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明黃色的衣裙,緊緊的包裹着凹凸有致的嬌軀,面容姣好,青絲如瀑,身段婉約動人。
本是氣質絕佳的芳華少女,此刻那迷人的嬌顏上,卻帶着濃濃的怒氣,讓坐在對面的林東陽也是無可奈何,頓感頭大。
“璇兒,這是爲父當年和你王叔叔說好的親事,你王叔叔曾經救過我一命,是父親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他不在了,如果還讓他的後人受委屈,那爲父豈不是太沒良心了?傳出去其他家族會怎麼看我?”
作爲伯尼城四大家族的林氏家族的族長,他一向都是威嚴的面孔,可是唯獨對自己這個女兒,無可奈何。
想想已經故去的老友,他那個後人也備受打擊,一蹶不振,從心底來說,他也不願意天資出衆的女兒再去履行當初的婚約,可是,這件事早就滿城風雨,如果貿然退婚,難保不會觸怒王家,從而揹負落井下石的惡名,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爹,天寶不過是一個廢柴罷了我是不會嫁給這樣的人的。”林璇毫不客氣的說道。
天寶冷冷的注視着這幅畫面,這個叫做林璇的少女模樣十分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此時心神恍惚,竟然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天玄大陸,武者爲尊。你說的沒錯,可是讓爲父以什麼理由去退婚呢?”林東陽嘆息着說道。
“好了,我承認我以前是有些喜歡他,如果他現在還是那個天才,我仍然會嫁給他,但現在形勢比人強,我不想窩在這個小城裡呆一輩子,只有走出去,去四大學院那裡,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趙碧文和我如果結合,只要有一個人能被選中,作爲家屬,也是有權利在學院修行的,就這樣吧,給我兩株紫陽草。”
“璇兒,既然你決定了,爹也不勉強你什麼,不過你要紫陽草幹什麼?”林東陽疑惑的問道。
“去退婚,那紙婚約,我得把它贖回來。兩株紫陽草如果再幫不上他,他也只能一輩子當廢物了。”林璇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是給你和你大哥突破用的,我動用了家族十分之一的資金纔買到,你瘋了璇兒?”林東陽的聲音都變了調,“不行,你不能拿走!”
“爹,你放心,趙碧文已經答應我,成親的時候,會給我一株紫陽草加上一顆下級洗經丹作爲聘禮,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啊,你這丫頭,真是年紀大了,不由人啊,這事兒別告訴你娘,不然吶,她那個性子,還得和我鬧,三品頂級丹藥呢。”
林東陽心疼的挪開書架,按住了牆上的機括,一個黑色玉匣彈出來,打開後,裡面赫然躺着一顆淺綠色的草藥,三瓣剔透的葉子輕輕舒展開,葉片顫抖間,濃郁的香氣佈滿了整個書房。
“拿去吧!跟天寶好好說說,爹就不出面了。年輕人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好了。”林東陽不捨的看了一眼手裡的紫陽草,連着黑色玉匣遞給了林璇。
林璇接過來,頭也不回的出了書房,看樣子竟是要立刻去找天寶。
林東陽長嘆一聲,心裡隱隱的有些擔憂。老友的那個兒子,雖然平常沉默了一些,性子可是有些桀驁,璇兒這麼衝的脾氣,會不會有問題?
“天寶,天寶呢?給我出來!”
一聲嬌喝,在小院中突兀的響起,包括正在附近修煉的弟子和屋裡一個人發呆的天寶,皆是不由得一驚。
“璇姐?”天寶今年十四,比林璇小了一歲多,此刻見到這個父輩指腹爲婚的姑娘,心裡也是有些複雜。
“哼,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回去!”林璇皺眉大喝,那些悄悄看着這邊的其他弟子,訕訕的退回了自己的屋子,偷偷的注視着這裡即將上演的戲碼。
“有什麼事兒,進屋去說吧。”天寶看了看周圍以不同詭異姿勢或者角度關注這裡的弟子們,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了,用不着那麼麻煩。我今天就一件事,天寶,把我們父輩定下的婚約拿出來吧,我不想嫁給你,你也不用心存念想了。”
“譁!”
少女的聲音不鹹不淡,卻像是一股狂風,剎那間席捲了整個住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