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風努力這一筆劃過去,就覺得手指中的真氣和符文之間開始出現了稍許不協調的感覺。這感覺一出現,李雲風額頭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這種感覺他太熟悉的,他也是畫符的老手了,畫符講究一氣呵成。如果出現任何的拖泥帶水,和不協調,那就意味着這張符咒肯定是畫失敗了。
果然不出李雲風所料,符文的線條停頓一下之後,居然斷開了,殘留在其他線條中的真氣開始不穩定的顫抖起來。李雲風看到這個情況,迅速收回手指,抽身爆退。可是這剛剛想退開之際,發現大事不妙了,原來他雙腳已經不知不覺之中陷入了流沙之中,一時間居然抽不出來。
李雲風看着斷裂的符文光芒越來越亮了,知道來不及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抱着頭蹲了下來,他剛剛蹲下,符文金光一閃之後,爆炸了。範圍不是很大,但是這樣小區域爆炸威力也不小。這種符文裡面要求真氣穩定性畢竟高,但是一旦失去穩定之後,那種爆炸就是定點爆破和手榴彈一樣,對爆炸區域造成的傷害是不能忽視的。
只覺得全身好像撕裂一樣的發出劇痛,一個呼吸之後,爆炸過去了,李雲風忍着劇痛站了起來。想用手撫摸一下自己身上受傷嚴不嚴重,這一動之下,臉色再次變了。他發現自己的左臂居然失去知覺了,不能動了。
低頭一看,整個左臂已經被炸斷了,現在只剩下空蕩蕩的肩膀,還在狂噴鮮血。李雲風看到這一幕之後,一股劇痛這才從肩膀處傳來,李雲風很想抱着肩膀慘叫。但是突然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又在腦海之中出現,這是幻術,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忍着劇痛,李雲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觀察自己手臂的端口,意外的發現斷開非常平整。如果是被炸斷的手臂,那斷口是撕裂傷,會呈現鋸齒一樣的傷痕。想到這裡李雲風渾身一個機靈,他知道自己可能受到了襲擊,就在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自己被襲擊了。
這襲擊來的太突如其來,而且無論是對時機和出手速度都是無懈可擊的,李雲風心裡開始有點沒底了,他不敢在冒然畫符了。自己沒有受到干擾都畫失敗了,果然沒有領悟符文奧義就嘗試虛空畫符還是太勉強了。如果還有不知名的東西隨時都可能襲擊自己的情況下,那成功率無限接近零。
李雲風開始一邊觀察四周環境,一邊開始思索怎麼辦?可是想了幾個辦法都覺得不可行,一切好像都進入了一個死衚衕之中,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退路。李雲風氣急之下抓了抓頭髮,這一爪之下突然他發現自己的頭髮好像有點不同了。
抓起來的感覺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李雲風是個很注重儀容儀表的人,每天都會洗漱,所以對於自己的頭髮他非常熟悉的。這種觸感李雲風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頭髮,難道說!李雲風一個機靈,不敢多想,擡掌對着頭頂就是一擊八荒六合掌。
這一掌毫無保留是全力催發,頓時掌風四起,將他的頭髮吹的呼呼作響。李雲風一掌打出之後心就涼了半截,因爲他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打到。他突然想到了王天寶和自己說的一些關於禁婆的事情,禁婆好像喜歡做這樣詭異的事情。
大事不妙啊,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真的是雪上加霜啊。就在李雲風還沒有將所有的情況都理清的時候,一縷烏黑的長髮從頭頂上錘了下來,接着越來越多的長髮都垂了下來,然後是一張蒼白無比的臉龐從烏黑的長髮之中浮現了出來。李雲風一看到臉龐,頓時就想罵娘,果然是這樣啊,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
李雲風想要掙扎,確發現黑色的長髮開始朝着自己身體上纏繞而來。數量越來越多,這烏黑的頭髮韌性驚人,李雲風怎麼掙扎都顯得徒勞無功。接着那一雙空洞的青色眼睛微微的一眯,禁婆呆滯的表情好像變了,她在笑,笑的無比猙獰。
令人背脊發涼,李雲風知道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了。接着禁婆伸出了一雙雪白雪白的手臂,一下掐住了李雲風的脖頸。一陣陣窒息的感覺傳來,李雲風不斷的抽搐着想要咳嗽。難受的連思考都要停止了,但是這種難受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爲缺氧,大腦開始麻木起來,所有的難受好像都停止了。李雲風的思維纔開始逐漸恢復,自己這是要死了麼?真的是諷刺啊,我李雲風風雲一生,沒想到啊。既然死在這樣的地方,死在一個禁婆手裡。
李雲風並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這樣死去。我不甘心啊,悔恨啊。一股強烈的求勝意志從心中升起。身體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李雲風猛的控制着自己的頭顱使出全身力氣朝着前面撞去。
碰一聲悶響,李雲風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脖子上的手臂開始鬆開了,身上的烏黑色頭髮也開始鬆開了。李雲風飛快的抽出了一隻手,但是雙腿被捆的非常牢固,根本掙脫不出來。李雲風知道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了,一下要破了手指。
鮮血從指尖益了出來,李雲風伸出手指,凌空一點,一撇一捺。再次開始畫起符咒起,隨着比劃越來越多,手指開始越來越難控制起來。剛剛的不協調的感覺再次出現了,如果還是之前,李雲風一定會覺得自己又失敗了,並不會繼續強行畫下去,而是找機會重新來過。
這是畫符師的本能,因爲無論你技法多麼高超,也沒有辦法百分百成功。既然失敗是難免的,所以對於大部分畫符師來說,失敗就從來唄。對成功的渴望隨着畫下的符咒越來越多,反而變的越來越少。
但是如果告訴你,你只能畫最後一次的情況下,那累積了多年的對成功的渴望都會疊加在一起爆發出來。所有的經驗和習慣都在這一刻涌入了手指之中,李雲風一個深呼吸,調節了一下,手指依舊不停繼續又是一筆畫出。
就在這個時候,李雲風感覺腹部一陣絞痛,他知道自己又被攻擊了。不過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符咒之上,對身體反而放開了。一咬牙,繼續畫出了一筆,整個符文開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這是符文即將成型的徵兆。只需要最後三筆,就能成了。
倒數第二筆,雙腿膝蓋又是一痛,整個身體一個顛簸,幾乎要跪下來。但是李雲風居然依舊站着,膝蓋被黑髮編製成的利劍洞穿,膝蓋骨被攪得粉碎,可是李雲風居然還能穩住平衡,死死的站着,沒有倒下。
最後一筆,比起身體是的疼痛,符文上傳來的排斥感依舊達到了空前強大的程度。這就是沒有領悟符文奧義使用虛空畫符的後果,每一筆之後下一筆所承受的壓力和排斥力會是上一筆的十倍。
這個符文總共有十道筆劃,這最後一道已經是恐怖的一百倍排斥力。這股排斥力讓李雲風的手指有如懸掛着千斤巨石,用手指甲在鑽石山雕刻一樣困難。李雲風的手指懸在空中根本就寫不下去,其他成型的筆劃開始顫抖起來,如果不盡快完成,這一次迎接李雲風的依然是失敗。
李雲風直接要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噴出。這種做法是在極端的情況下,畫符師和符文之間溝通的非常手段,這噴出的不是普通的鮮血,而是精血。一個人的精血是有限的,噴出過量的精血會對體質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這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畫符師絕對不會用的非常手段了。
李雲風之前已經用過一次精血了,這一次使用就已經是過量使用了。使用一次精血需要休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使用第二次,而在幾個時辰之內連續使用兩次,這絕對是不要命的做法。可是李雲風此刻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還不能和符文進行溝通,那麼自己就死定了。
隨着鮮血的噴出,李雲風看到符文一閃,一股信息涌入了腦海之中。他如同走馬觀花一樣,眼前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有高山有流水,有烈火,有響雷。最後畫面定格在了,一面鏡子上,鏡面開始緩緩的破碎,一道黑色的漩渦黑洞出現,將一切都捲入了黑洞之中。
在鏡子的另外一面,黑洞同事出現,將這邊捲入的所有東西都轉移到鏡子那一面。鏡花水月,這就是幻術麼?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如鏡面倒影一樣麼,而這個黑洞和打破鏡面的力量,就是破妄符的奧義麼?
李雲風一個沉重的眨眼,他明悟了。最後一筆無比輕鬆的一滑而過,符文金光一閃,終於成行了。禁婆看到虛空中漂浮的符文,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了,變得猙獰可怕起來,無數的黑色長髮化成了數不清的利劍,朝着李雲風刺來。
李雲風傲立其中一動不動,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眼前的符文。幾乎就是瞬間,李雲風的微笑定格了,他的身體被無數的利劍洞穿,直接被刺成了馬蜂窩,傷痛在這一刻已經超載了。李雲風反而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他的臉上依舊保持着最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