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巨靈關,受傷的軍士們紛紛躲進營帳避雨,軍醫們一個營帳一個營帳忙碌着,爲傷兵們療傷上『藥』。
陳若平把莫聰莫敏請到自己的營帳,先給莫敏的傷口塗了一點清涼止痛的『藥』物,然後又拿出一小瓶金瘡『藥』讓她每天擦拭一點,傷口儘量不要沾水。
“陳大哥,我的傷口會留下疤痕嗎?”莫敏擔憂地問道。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受傷,傷口看起來還有點長,心裡最擔心的就是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不會的。”陳若平安慰道:“你的傷口很輕微,這幾天只要好好休息好好上『藥』,很快就能癒合。到時候可能會結一層淺淺的疤,但是很快就會褪掉長出新肉,會比原來還要…還要好看呢。”她本來想說會比原來還要白嫩,但當着莫聰不好這樣說,只好含糊籠統地說了一句。
“那就好。”莫敏聽了這話稍稍有些放心。
莫聰看到莫敏一身盔甲全部溼透,頭髮都是溼漉漉的,便讓她趕緊回去休息,彆着涼了。
“沒事,我就在這看着你療傷。”莫敏看着莫聰肩膀和腿上那些弩箭,搖搖頭。
那些黑漆漆的弩箭箭桿圓細箭羽小巧,『露』在外面的約有一尺來長,深入到肉裡的不知道有多深,從外面看起來像是牢牢釘在莫聰身上一樣,想想就覺得非常疼。
“我這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也沒什麼好看的。”莫聰安慰道:“另外這些弩箭都帶着倒鉤,一會拔的時候會連皮帶肉翻出來,你看一眼這幾天都別想吃飯了。聽話,快回去吧。”
“那…那你早點回來。”莫敏聽到這麼可怕,心裡又不敢看又不忍心看,她手足無措地呆了一會,叮囑陳若平拔箭的時候一定要輕點,然後打了一把雨傘回去了。
“陳大哥,你也休息吧,我去飛龍營那邊看看,順便在那邊療傷。”莫聰等莫敏一走,便向陳若平說道。
“你就在這裡吧,飛龍營那邊傷兵那麼多,軍醫們忙都忙不過來,你去了既耽誤自己的治療,又耽誤別人治療。”陳若平攔住他,勸道。
“不行,我的傷情很特殊,會把你這裡弄髒的。”莫聰搖搖頭。
“沒事的,你不是說…好朋友之間不見外的嗎,你就在這裡療傷吧。”陳若平想抱莫聰一下又不敢,只好輕輕拉住他的臂彎阻攔着。
“不見外我也不能把你害死吧。”莫聰苦笑,嘆了口氣。“這些弩箭都有毒,我全身也沾着很多毒水。我站過的地方你最好把土翻過來,埋深一點,手你也趕緊沖洗一下,小心被腐蝕。”他說着話撥開陳若平的手,匆匆走出營帳。
陳若平沒想到莫聰的情況這麼嚴重,頓時呆立當場。她反應過來趕緊追出營帳,視野中卻是一片大雨蒼茫,哪裡還有莫聰的身影。
陳若平趕緊冒着雨去飛龍營找莫聰,到了飛龍營,副管帶熊彬卻說莫聰沒過來。陳若平心裡一緊,若無其事地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後便在飛龍營的營地裡一間營帳一間營帳尋找。飛龍營的軍士們看到陳若平冒着這麼大的雨來看望大家,心裡很感動,陳若平卻是越找心裡越空。
莫聰中了那麼多毒,卻支開莫敏又離開自己,他是去哪了呢?陳若平找遍飛龍營都沒有發現莫聰,一顆心直往下沉。她覺得莫聰是不想連累莫敏也不想連累自己,更不想連累飛龍營的軍士們,所以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獨自等待毒發身亡。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陳若平越想越害怕,她在軍營裡呆了好多年,屍體見過無數,卻無法接受莫聰忽然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她趕緊下令讓飛龍營沒有受傷的軍士四處去找莫聰,找到之後立刻送到軍醫那裡醫治,她自己也騎着馬到處尋找。
暴雨中的巨靈關人影綽綽,更多的人被髮動起來尋找莫聰。陳若平找了很多地方,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卻一直看不到莫聰的身影。周圍人來人往,陳若平心裡空空『蕩』『蕩』,她騎着馬在暴雨中茫然四顧,回想着莫聰的一言一語,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淚水混着雨水不停地往下滑落。
此時的鮮卑大營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慕容烈爲了圍殺莫聰,煞費苦心地佈置了無數機關埋伏,毒箭毒水鋪天蓋地,飛石車都動用了三十多輛,結果一通忙活之後沒殺死莫聰,隆國大軍倒是誤傷了不少。傾盆大雨中,隆國的隨軍醫生忙忙碌碌地救治着傷員,其他軍士則是冒着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那些中了毒的屍體。
混『亂』中誰都沒有注意,一道黑『色』虛影飛快地潛入鮮卑大營,閃身進了一間營帳。這間營帳原來是慕容明月住的地方,慕容明月回了隆國,營帳就一直閒置着,只是最近慕容烈爲了圍殺莫聰,才又把這間營帳利用起來。
莫聰走進營帳,看到各種溫馨的陳設已經『蕩』然無存,他們藉以溫存的那張牀也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幾輛排列在一起的弩車,以及堆放在地上的一捆捆弩箭。莫聰看着這些冷森森的殺人利器,回想着當時這間營帳裡的種種溫馨甜蜜,心裡感慨良多。
他心裡很明白,今天下午這場戰鬥,實質上就是慕容擴對自己的態度。從戰鬥的情況來看,慕容烈爲了殺自己,專門佈置了無數機關埋伏,毒箭毒水鋪天蓋地,飛石車都動用了三十多輛,兵馬一路一路圍得風雨不透,很顯然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死自己。慕容擴對自己既然是這種態度,不惜任何代價不留任何餘地,對慕容明月也絕對會嚴防死守,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強留在隆國。
想到這裡,莫聰對慕容明月的回來已經完全絕望,他撫『摸』着那些弩車弩箭,臉上流下兩行淚水。
想了一會,站了一會,莫聰伸手拔下身上的七支弩箭,連着血帶着肉一支一支安在弩車的機匣上,又從地上陸續拿起一捆一捆弩箭,把幾架弩車全部裝填好,藍汪汪的弩箭箭簇一排一排整整齊齊,泛着冷森森的殺氣。
做完了這些,莫聰把弩車的方向調整了一下,對準了一個個聽起來有人的營帳。他一個人拉動絞臂,一個人發『射』弩車,無數支淬了劇毒的弩箭密密麻麻地穿透營帳朝着人羣『射』去,瞬間傳來一片慘呼聲,莫聰神『色』冰冷不爲所動,繼續去『操』作下一輛弩車,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慕容烈正在中軍大帳想着事情,十幾支弩箭忽然帶着破空聲急速飛進營帳,他一聽到聲音趕緊把桌子推倒,伏身往後一躲,噔噔噔噔,十幾支弩箭穿透桌面牢牢釘在桌子上,帶着倒鉤的箭簇藍汪汪冷颼颼,離慕容烈的胸口不及半寸。慕容烈驚魂未定地看着那些淬了劇毒的箭頭,知道是那個靈雲山人在用這種方式還以顏『色』。外面響起一片喧鬧的聲音,有人慘叫,有人跑出營帳去找兇手,有的則是騎着馬往中軍大帳這邊趕,來察看這邊的情況,加強這邊的守衛。
慕容烈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冷靜地站起來,他知道那個靈雲山人如果有心殺自己,自己無論如何都躲不掉。既然這樣,還不如冷靜行事,免得自己一慌『亂』,軍心動『蕩』。慕容烈想着這些,大步走出營帳。
營帳外暴雨如注人喊馬嘶,慕容烈有條不紊地發佈着各種命令,該找人的去找人,該救人的去救人,其他人安安靜靜回營帳呆着,不許『亂』說『亂』動。
正在此時,十幾道烏光劃過層層雨線急速飛來,有的飛進了旁邊正在接受命令的隆國將領身上,有的飛進了擋在慕容烈身前的守衛身上,有的飛進了慕容烈身上。中軍大帳前瞬間倒下一片,慕容烈身中一箭倒地昏『迷』,其他中箭者全部當場斃命。餘下衆人大驚失『色』,紛紛轉身擡頭尋找兇手,箭從空中來,空中卻只一片白茫茫的雨線。
副將蒙奇趕緊把慕容烈救起來送回營帳,衛士們在長官的指揮下結成人牆把中軍大帳圍得風雨不透。唿哨聲四起,有人騎着馬去尋找軍醫,更多的守衛力量則是朝這邊趕來,鮮卑大營『亂』成一團。
此時的莫聰已經離開鮮卑大營,他只是想還以顏『色』,並不想大開殺戒。
來到廣袤的戰場,莫聰解下盔甲搭到平常坐的那塊石頭上,只穿了一套單薄的衣服凝立在暴雨中,看着雨中的靈雲山絕壁。蒼茫大雨中,靈雲山孤傲挺拔頂天立地,卻更添一份冷峻之『色』。莫聰靜靜地看着靜靜地想着,冰涼的雨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紛紛落在他身上,噼噼啪啪作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種溫軟的觸感從莫聰後背傳來,從一點變成一片,越來越溫暖,與他身前的冰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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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這麼激情,大家也來點激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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