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莫聰也不知道什麼感覺。“你要是不想在這呆的話我可以把你贖出去,但當小老婆就算了。”他想了一下,說道。
“怎麼,你就這麼嫌棄我嗎?”翠翠委屈地看着莫聰。莫聰的穿着打扮普通得掉渣,一看就是個普通軍士,翠翠覺得自己這種容貌身段都冠絕望月樓的頭牌姑娘答應給他做小妾,已經是足夠令他受寵若驚無法拒絕的事了,沒想到莫聰還是一口回絕。
“不是,你倒是挺好的,我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莫聰說,“但我家裡的情況有點特殊,我不能娶另外的老婆,也不想娶。”
“怎麼,還是因爲你家裡很窮,所以不能娶兩個老婆嗎?”翠翠問。
“不是,我家裡雖然不算太有錢,但養活兩個老婆不成問題,這個不是因爲錢的事。”莫聰說。
“那光是贖身的話我也不稀罕,這些年想爲我贖身的男人多了,我一個都看不上,我就想跟着你。”翠翠看着莫聰。“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求做你的正室,只是做小妾,這樣都不行嗎?”她還是覺得做一個普通軍士的小妾,這已經足夠放低身段了,說出去絕對會讓那些想納自己爲妾的達官貴人們大跌眼球。
“真的不行。”莫聰說,“我不光不能娶你,其他姑娘也一概不能娶,這個跟出身無關。”
“是嗎,你…你要娶的那個老婆那麼厲害嗎?你那麼怕她嗎?”翠翠算是聽懂了莫聰的意思,驚訝地以看耙耳朵的眼神看着莫聰。
“是啊,所以你不要讓我爲難。”莫聰也不想多解釋什麼,隨口說道。
“那我不跟你公開身份,我自己租個院子住着,你只要常來看看我就行。”翠翠進一步放低身段,準備做莫聰的秘密情人。
“這也不行,明的暗的都不行。”莫聰苦笑。
“那我隨便當你的什麼都可以,反正只要能在一起呆着就行。”翠翠說:“大不了你就當撿回去個使喚丫頭,好不好?”
“你至於這樣嗎?你這麼好的容貌身段,找個什麼樣的男人不行,爲什麼非要盯上我呢?”莫聰無語。“你這樣,你要是實在不想在這呆了,我可以出錢把你贖出去,另外多給你一些銀錢盤纏讓你回家。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跟你真的不可能。”
“我就是被家裡賣出來的,你讓我回家,是想讓我再被賣一次嗎?”翠翠看着莫聰,說道。
“是嗎,你爹孃這麼狠心嗎?”莫聰皺眉。
“我爹孃早就死了,是我舅舅把我賣了的。”翠翠含着淚說道。
“直接賣到這嗎?”莫聰問。
“不是,是賣給青龍幫的人販子,然後轉到了這裡。”翠翠臉上滑下兩行清淚,小聲說道。
“這樣嗎?那你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莫聰給她擦擦眼淚,輕聲問道。
翠翠的眼淚一發不可收,縮在莫聰懷裡小聲說着望月樓的一些不可告人的內幕。另一個姑娘卻沒有翠翠這麼信任莫聰,縮在旁邊一言不發,還輕輕拉拉翠翠的衣角,提醒她不要說太多,免得這個人是青龍幫派來套話的。翠翠卻不管這麼多,只是伏在莫聰肩上哭着小聲說着。
通過翠翠的訴說莫聰才知道,這裡的姑娘有些是家裡遭了災落了難走投無路流落風塵,有些是被人販子從各地拐賣來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望月樓的管理極其嚴格,剛進來的姑娘姓子擰不聽話,就用餓飯打罵關黑屋等手段逼迫其聽話,遇到確實姓子烈不肯賣身的姑娘,他們會讓青龍幫的人介入,或者斷手斷腳,或者幾十人輪流殲污,或者殘忍地殺掉拋屍都江,總之是殺雞儆猴威懾餘人。如果有姑娘想偷跑出去報案或者溜掉,用不了幾天就被會送回來,因爲官府的人跟望月樓沆瀣一氣狼狽爲殲,早就暗中結成利益鏈,青龍幫的眼線也遍佈京城,根本跑不了。
聽着翠翠的講述,莫聰表面不動聲色,心裡翻江倒海。看來趙家的惡行已經到了令人髮指,不得不管的地步。
“你是真的想贖身跟我走,當丫環都可以嗎?”莫聰耐心的聽完,輕聲問翠翠。
“是啊,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想跟你走。”翠翠梨花帶雨地說道:“這樣說起來我還確實是一天都不想在這呆了,想想其他男人就覺得噁心。你趕緊去找管事的幫我贖身吧,我今天就要跟你回去。”
莫聰一想,反正家裡那麼多丫環,多她一個也沒什麼,便點點頭,起身出去。
“翠翠,你真的要這樣嗎?去給一個小軍士當丫環?”莫聰一走,另一個姑娘難以置信地看着翠翠,問道。
“是啊,反正喜歡就行,名分不名分又有什麼。”翠翠點點頭,說道。
“你真是瘋了,你剛纔…你就不怕他是青龍幫的人嗎?”
“他的眼神很正直,不會是青龍幫的人,我相信他,你也不要害怕。”翠翠拉着那個姑娘的手安慰道。
“好吧,反正…我是沒有你這麼大的勇氣,也絕不會跟一個小軍士走,我勸你也再考慮考慮。”那個姑娘勸道。
“我不考慮,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他就決定了。”翠翠笑笑,堅定地說道。“好了,你也早點找個喜歡的人離開這吧,我走了。”她說着話抱了那個姑娘一下,起身出去找莫聰。
莫聰正在另外一個房間門口站着,跟雷豹一裡一外說着給翠翠贖身的事,翠翠幾步跑過去挽着莫聰的胳膊,跟他一起等着雷豹出來。過了一會房門打開,雷豹出來看着兩人,一臉被焦雷炸過的驚訝。
“兄弟,你也太厲害了吧,你纔來了一次就有姑娘願意自己贖身跟你走了?”雷豹看看莫聰,看看翠翠。
“嗯,主要是我沒帶銀子,只好先讓她墊着吧。”莫聰說。
“不是…你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嗎,你現在帶她回去,不怕家裡鬧翻天嗎?”雷豹忽然想起這一茬。
“這個我也跟她說了,但她寧願當使喚丫頭都非要跟我走,一天都不想在這呆了。我也沒辦法,反正我那的情況你也知道,她回去當個丫環倒是沒什麼。”莫聰說着看了翠翠一眼,意思是說,你看,我沒騙你吧。
“真是沒天理,我來這這麼多次,我怎麼就沒碰上這麼好的事情?”雷豹無語嘆息一聲,“行,那我去說,你們把銀子準備好。”他說着話匆匆去找管事的。
“那你去簡單收拾一下,把衣服什麼的帶上就行。”莫聰轉頭對翠翠說道。
“不忙,等管事的點了頭再去。”翠翠小聲說道。
兩人在這說着話,雷豹帶着管事的過來。管事的一看是翠翠要贖身,頓時頭搖得像撥浪鼓。
“雷爺,這個不是小的不給你面子,其他姑娘還好說,翠翠是我們望月樓的頭牌,我們老闆特意交待過,她這種級別的姑娘必須老闆親自點頭才能贖身。”管事的攤攤手無奈地說道。
“怎麼,你們這還強留人嗎?”莫聰皺眉。
“這位爺話說得就不對了,我沒說不能贖身,只是說需要老闆點頭同意。”管事的分辨道。
“你們老闆要是不同意呢,那不就是強留的意思?”莫聰一針見血地指出管事的言語中的矛盾。
“我們老闆的意思我一個管事的怎麼能枉自揣度,反正這件事情小的是做不了主,你要是真的想給翠翠贖身,那就等幾天,等我們老闆來了再說吧!”管事婉轉地說道。他知道老闆絕對不同意翠翠贖身,這麼說也是爲了讓莫聰知難而退,不要再妄圖把翠翠帶走。
“翠翠想走想留,只需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又何須你做主?”莫聰冷笑,“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也不管你們老闆是什麼意思,今天翠翠是走定了,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他說着看了翠翠一眼,“走,我跟你去收拾東西,我看誰敢攔你。”
翠翠卻不敢動,管事的話雖然說得婉轉,但她已經聽明白了。老闆既然絕對不同意她贖身,她要是做出什麼舉動,絕對會受到非常嚴重的責罰,甚至會被送到青龍幫,被青龍幫的幫衆輪流殲污之後再送回來。這種事情她以前見過很多也聽過很多,對望月樓的規矩根本不敢稍有觸犯。
雷豹一看事情鬧得這麼僵,頓時從旁勸阻,勸那個管事的通融一下。管事的卻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說這件事情他真的做不了主,一旦私自放人絕對會遭殃。
“雷大哥,這件事情你也不用管了,我自己處理就行,你不用夾在中間兩邊爲難。”莫聰說道。“翠翠,你也不要害怕,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撐得住,走,去收拾東西。”
“兄弟,你說這樣的話就見外了。”雷豹笑笑,“咱們是生死患難的弟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況還是我把你帶到這來的。人家既然這麼不給面子,我也沒有什麼面子可講,更不會夾在中間左右爲難。翠翠姑娘,你放心跟着我兄弟去收拾東西吧,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大話,在京城這塊地方,我說句話還是算數的。”
管事的一聽雷豹這麼說,頓時嚇得點頭哈腰。雷豹的官職雖然不大隻是個管帶,但他是皇上的嫡親師兄弟,其他師兄弟也都是如狼似虎的羽林衛將領,蔣波更是恐怖的羽林衛情報機構頭目,這樣的人別說是他,也別說是他的老闆,就是幕後的趙榮也惹不起。什麼青龍幫白龍幫,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在這些人眼裡屁都不是。想通了這一點,管事的馬上換了一副和藹面孔,讓翠翠去收拾東西。
莫聰陪翠翠去收拾好東西,雷豹在樓梯口等着,翠翠過來正要給管事的贖身銀票,雷豹伸手一攔,帶着兩人揚長而去。翠翠怕地不得了,出了望月樓的門還一直緊緊抓着莫聰的胳膊,生怕角落裡忽然躥出來什麼人把她抓回去。
“你別怕,有雷大哥罩着,京城裡咱們可以橫着走。”莫聰笑着安慰了一句,轉頭對雷豹說道:“不過這個望月樓還真是厲害,敢明目張膽地把人強留不放,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面撐腰。咱們拼死拼活守衛着瑞國,這幫人卻在天子腳下欺壓良善,真是想想就來氣。”
雷豹回身看了一眼望月樓的黑底金字匾額,跟兩人告了別,轉身離去。
莫聰帶着翠翠往莫府走,翠翠一路上還是有點忐忑不安。“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快告訴我吧,否則我萬一被抓回去,以後想打聽你都不知道去哪打聽。”她緊緊抓着莫聰的胳膊,緊張地說道。
“我叫莫聰,不過你別害怕,沒人敢抓你回去。”莫聰輕聲說道。
翠翠聽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緊張害怕之下也沒反應過來這就是最近名冠京城的那個人,而且莫聰這身普通得掉渣的衣服也完全讓人興不起任何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