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捕魚的餘三樂,不一會就氣喘吁吁地跑回了古井邊,右手提了枝他打魚時用的竹篙,右手則提了一個小船上用的小鐵錨,肩上則斜挎着一圈繩索。
餘平幫助餘三樂,用麻繩把那小鐵錨綁在了竹篙一端,開始試探着往井下伸去。
古井很深,直到竹篙的另一端已經沒入井口,餘平已經探下半個身子在井口時,忽然碰到了井底一物。
餘平心中一驚,手一鬆,竹篙脫手而出,那離井口不到一尺的地方,竹稿杆頭在古井中巍巍顫動。
餘平囁嚅着道:“張~~張道長,這井底果然有古怪,會不會真是那小女孩的屍身?”
餘平剛說完,餘三樂瘋了一般似的,探身在古井口,抓起竹篙頭,在古井中試了幾下,忽然大哭了起來,因爲他清楚地感覺的,竹篙碰到之物,似乎就是一個孩子的身體。
張遠山連忙勸阻餘三樂,要他不要那麼激動,因爲井中屍體還不知道到底是誰。
餘三樂哭了一會,聽了張遠山的勸告,這才重新開始抓起竹篙,試圖用上面的鐵錨掛住井中屍體打撈上來。
可不論他如何用力,那屍體紋絲不動。
張遠山看着餘平道:“餘平,你敢不敢下井把那屍體撈上來?”
餘平一聽此話,立即面如土色,不敢應聲。看着餘平害怕的神情,餘三樂又神情激動不能下水,張遠山把目光對準了同來的錢一多。
錢一多心中明白張遠山的意思,是想讓他到井下去打撈上來。
錢一多是盜墓出身,原本就不怕屍體,只是最近碰到了許多怪事,害怕有鬼,也一時躊躇。
張遠山笑道:“錢兄弟,看來只有你能下去打撈了。你別怕,我給你一道符,鬼怪不能近,一具小孩子的屍體,這總難不倒你吧?”
錢一多尷尬地乾笑一下道:“張大哥,你可別騙我。一具屍體讓我去打撈上來,自然沒問題,你這符真的見效?”
張遠山笑道:“那當然啦,有了我這道符,絕對保你平安無事。”
錢一多默默想了一會,硬起了頭皮,脫下了衣衫,把一根很長的繩索牢牢地綁在自己腰間,這才爬到了井口上。
上面幾個人合力抓住繩索,慢慢地把錢一多向井底放下去。
錢一多的雙腳慢慢地浸入了水中,春天的井水,反而顯得比較溫暖,錢一多心中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當井水剛沒過他脖頸時,水的浮力使錢一多基本已在井中保持了平衡。
他擡頭向井口呼喊道:“這井水很深,你們先多放下三四尺,我準備潛入井底中。”
衆人依言放下了一段繩子,錢一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摒住呼吸,雙手推着溼滑的井壁,快速向水下沉去。
剛下潛了一段,他的雙腳就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錢一多心中清楚,自己觸到了那個屍體。
錢一多摸索到那屍體旁邊,這才發現,這屍體之所以沒能隨着那鐵錨被鉤上來,原來是卡在兩塊井石之中了。
錢一多屏住氣,小心地把屍體從石縫中拉出來,把那小小的屍體單手夾在腰間,然後雙腳一蹬井底,快速地升到了井面。
錢一多大口喘了幾口氣,對井口呼叫道:“我摸到了,你們快拉我上來。”
井上的幾個人,聽到錢一多如此一說,趕緊齊心協力,慢慢地向上拉攥繩索。
分把鍾後,錢一多挾着小孩的屍體已經出了古井。他把小孩子的屍體輕輕往地上一放,趕緊到邊上穿起自己脫下放在井臺邊的衣服。
當錢一多當套上一件衣服時,身邊立即傳來了號淘大哭之聲,錢一多心裡明白,肯定是餘三樂夫妻認出了那小孩屍體正是他們失蹤的女兒的。
張遠山靜靜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生離死別的人間悽慘狀,雖然不露任何神色,心中也隱隱作痛,感到十分惋惜。
那女孩的屍體,靜靜在躺在井臺邊的水泥地上。奇怪的是,雖然屍體讓井水浸泡得十分浮腫,卻並沒有腐爛,甚至連身上的那件小紅裙,也只是劃破了幾條口子,卻依然相當完整地穿在屍身上。
那兩口子正跪在小孩屍體邊上呼天哭地時,張遠山撥通了報警電話。
不一會,幾個派出所民警就趕了來,忙乎了一陣後,得出結論小孩子是意外墜入井中溺水而亡,安慰了家屬幾句後,就離開了現場。
民警走後,張遠山吩咐餘平去把他那瘋堂弟帶到古井邊,同時打開自己包裹,就在古井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法壇。
錢一多看着那個小孩子的屍體,悄悄在張遠山耳朵邊問道:“張大哥,你剛纔給我下井前畫的符叫什麼符啊?”
張遠山神秘地一笑:“錢兄弟,那是我隨手瞎畫,蒙你下井去撈屍體的。”
錢一多大驚失色,臉色刷白,恨恨地說道:“張大哥,你竟然玩我!要是那冤魂作怪纏上我怎麼辦?張大哥,你可把我害慘了!”
張遠山低聲說道:“錢兄弟,不會的,你別害怕。現在是白天,陽氣正盛,那冤魂是不可能會作怪的。何況那孩子的冤魂怨氣深重,是因爲她淹死在井中,一直受井水浸泡之苦而不見天日,我們現在把她打撈上來,這就是一件功德,非但不會有事,還能化解了她的怨氣。”
正說話間,餘平已經把他那瘋堂弟帶到了井臺邊。
張遠山點燃了香燭,郎聲說道:“人死如燈滅,七魂六魄歸位,即投陰司地府,再世爲人!”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鎗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臺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爲男爲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就等衆,急急超生;敕就等衆,急急超生!”
唸完“救苦往生神咒”,那香已經燃了一半,忽見那瘋子頭上飄出一縷細細的白煙,與那女孩屍體上飄出的幾道白煙合在一起,隨着那點燃的香火轉了三圈,消失在空中。
再看那瘋子,已經撲面摔倒在地,把其他幾人嚇了一大跳。
張遠山淡淡地道:“他沒事的,他之所以瘋了,是因爲那女孩冤魂有一魄纏着他而已!如今,那纏着他的魂魄已經離去,把他帶回家去,找個好點的醫院治治,或許不會再犯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