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那些越來越多,在王百萬身上密密麻麻爬來爬去的黑色蜈蚣發出“噝、噝”的聲響,餘帆不住嘔吐。
心中驚懼到了極點的餘帆,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他死也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鬼。在他絞盡腦汁、縝密佈局爲了自己的私慾而殺人時,誰料竟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也讓歐陽婷的冤魂暗算了一把。
餘帆無力地仰面躺在地上,歐陽婷冷笑着飄到他面前,突然一改那陰森的語氣,仍如開始見到餘帆時那種嬌柔的聲音輕輕說道:“帆,你還記得你的誓言嗎?”
餘帆臉上沒一絲血色,他既不敢否認也不敢承認,牙齒緊緊咬着,嘴脣邊滲出了鮮血。
歐陽婷的一頭長長的秀髮垂到了餘帆臉上,餘帆雖然動彈不得,臉上的肌肉卻被那髮絲撫得奇癢難忍,不住地抽搐抖動。
餘帆睜着恐懼的雙眼,看着那一頭烏黑的秀髮下,歐陽婷那腐爛的臉龐,就象農村人家死了的小豬扔在河裡,浸泡在水中腫脹發白一樣,卻似乎帶着一種極不協調的溫柔,盯着餘帆,四目相對。
“帆”,歐陽婷的口吻極盡嬌媚:“你不是說喜歡與我在一起,死而無憾嗎?”
餘帆不敢看着歐陽婷那可怖又噁心的臉,卻又無法閉上自己的雙眼。
慢慢地,歐陽婷的眼睛開始流出黑血,張開了已經爛掉半邊嘴脣的口,附身慢慢靠近餘帆的嘴脣。一股陰寒之氣夾雜着腥臭直衝餘帆喉頭,卻又堵住了嗓子口嘔吐不出來。
從歐陽婷的嘴裡,吐出了一條暗紅色的舌頭,上面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許多芝麻大小的白色小蟲在舌頭中鑽出來又沒進去。
歐陽婷的嘴脣終於和餘帆的嘴脣吻在了一起,餘帆踹不過氣,雙眼已經感覺到歐陽婷那突出的一雙眼球碰上了自己眼皮,溼轆轆的,卻讓他的眼睛有種乾澀的感覺。
餘帆只覺得歐陽婷的舌頭在自己口中不停地攪動着,就如同今天晚上兩人在她臥室內親吻一樣,只是完全沒有了一絲讓餘帆情慾高漲的衝動,只覺得那柔軟的舌頭卻似鋼刀一般在他嘴裡切割着。
慢慢地,歐陽婷飄浮了起來,餘帆的身子也慢慢豎立起來,只有他們的嘴脣還緊緊在連在一起。
歐陽婷的身子在慢慢變成模糊,又漸漸透明,最後完全消失。餘帆的眼睛裡,突然閃出兩道綠光,倏忽不見。
本來已經癱軟的餘帆,這時竟然象打了雞血一樣,突然動了起來,以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速度衝出自己房間,飛速下了樓梯,撞碎了客廳的玻璃門,直接進了小別墅的庭院中。
寂寞的小山村冬夜,那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分外刺耳。本來就聚集在一起偷偷注視着小別墅動靜的李冰等五人,齊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小別墅那一盞亮着昏暗路光的庭院中。
只見那昏黃的路燈下,餘帆站立着一動不動,衆人皆好奇而緊張地看着餘帆,都不清楚他爲什麼半夜出現在庭院中,而且沒有開門,是直接撞碎了玻璃衝出來的。
趙婉兒輕聲問道:“你們看到了嗎?餘帆身上有東西在閃着光亮。”
李冰低聲道:“婉兒,看到了,那並不奇怪,因爲他身上插滿了玻璃,可能是剛纔撞碎玻璃門後插在身上了,在路燈下的反光。”
聽到李冰這樣說,大家心頭都是一陣悸動,卻奇怪餘帆似乎絲毫不覺得痛,仍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窗玻璃上濺上了幾絲雨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冬雨。
站了不知多少時候的餘帆,突然仰天發出了一陣狼嚎似的叫聲,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不覺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怪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餘帆突然跪了下來,對着地面開始用雙手奮力挖掘着什麼。
李冰取出瞭望遠鏡,看着對面的餘帆,卻一聲不吭。趙婉兒一把搶過望遠鏡,當她看清後,嚇得哇地一聲大叫,把望遠鏡都摔在了地下。
趙婉兒花容失色,渾身顫抖,壓抑着聲音低叫道:“餘帆瘋了…….真的瘋了……他竟然在用自己的雙手刨地,雙手的手指上的肉都刨掉了,都看得到那白森森的指骨上的鮮血和沾着的泥巴。“
施麗婭聽趙婉兒一說,也從窗口處縮了回來,面色蒼白,不敢再看。
李冰從地下撿起望遠鏡,仔細看了看,還好,沒有摔壞。
李冰拿起望遠鏡,繼續觀察着那駭人的一幕。
這時,他在望遠鏡中見到,餘帆已經不是跪着,而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側着的頭和圓睜的眼,顯得無比恐懼,張大的口中還咬着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地上的泥巴。
李冰嚇得目瞪口呆,一旁的張遠山,拿過望遠看了一會嘆道:“他死了。”
當他把望遠鏡遞給錢一多時,錢一多連忙推讓,他可不想看見那可怕的一幕。
張遠山不吭聲,舉起望遠鏡再看了一眼,突然驚奇地叫道:“李冰,你快來看,餘帆手中握着的是什麼?”
李冰奪過望遠鏡,仔細看了一會,也驚叫道:“人骨,那是人的骸骨。”
怎麼回事?餘帆怎麼會突然跑到庭院中?又怎麼會從地裡刨出人的骸骨?大家心中都存着同樣的謎團。
李冰若有所思,突然驚叫道:“我明白了,或許事情真相是這樣的。”
其他四人齊把目光對準了李冰,急切地等着聽他下文。
李冰理了一下思緒,慢慢說道:“我認爲,前面三個死了的學生並不是死於鬼魂索命,因爲張大哥說過,那時沒在小別墅中發現有鬼魂的活動。所以,他們應該是被謀殺的,至於是誰謀殺了他們,那不出意外就應該上看上去老實敦厚的餘帆。而那三個學生的死,都與陳倩的‘鬼魂’有關,這就說明他們在死前都見到已經‘失蹤’而被懷疑爲死亡了的陳倩。”
“至於他們爲什麼會遭到餘帆如此縝密精心設計的謀殺,那其中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但可肯定陳倩是幫兇,她裝作厲鬼,驚嚇得其他三個學生才發生了意外。”
“施姐說得沒錯,她感覺到陳倩和餘帆的關係非同一般。陳倩應該就是餘帆的同謀,是他利用陳倩‘鬼魂’嚇人而佈下謀殺陰謀的關鍵人物,這一點,從三人死後,陳倩立即神秘現身,回到了餘帆身邊就不難看出。”
四個人聽聞連連點頭,趙婉兒急性子,追着問道:“李冰,那麼餘帆怎麼自己也死了?難道他是陳倩殺死的?”
李冰搖了搖頭,想了想說道:“不,我認爲,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陳倩已經讓餘帆殺了滅口了。而後,剛剛趕回家的王百萬也讓餘帆殺了。餘帆心計如此之深,心腸的惡毒令人無法想象。他一直裝神弄鬼,害人性命,卻不料引出了真正的鬼。”
“我猜想,這副骸骨可能就是這個殺死餘帆的鬼魂。不知他是誰,但是餘帆驚動了他,鬼魂可能有着極大的冤屈,骸骨借餘帆之手大白於人間。”
正在李冰推理得讓衆人聽得心驚膽戰之時,突然感覺得到李冰的箱子中隱隱發出了一絲震動。
李冰一驚,看了一眼張遠山。張遠山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道:“朱雀陣即將被破,李冰,快打開你箱子,別忘了,錢兄弟交給你的那個唐三彩朱雀。”
李冰恍然大悟,趕緊打開了箱子,只見一道紅光沖天而起,把整個房間照得通紅。
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那個小小的唐三彩朱雀緩緩地升空,在空中繞了七圈後,紅光逐漸消失。
就在衆人以爲沒事了的時候,卻驚覺窗外泛起了一片綠光。只見對門小別墅方向,似輕煙一般飄來七道綠幽幽的光線,都圍繞着那個朱雀繞了七圈後,消失在朱雀中。
朱雀又開始散發出紅光,越來越強烈,最後紅光漸漸匯攏,凝聚成一道粗大的紅色光柱。不多久,那光柱又幻化成了一道紅雲,輕輕在飄浮在空中。
突然,那道紅雲直向李冰衝去,竟似鑽進了李冰口中一般,四周又恢復了平靜,而那個朱雀也不見了,只在地板上留下點點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