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之中也分三六九等。
蔡霜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
而且還發現自己可能屬於最末一等。
他勉強陪着姜律吃了午膳,約了下次上門的時間,就起身告辭了。
姜律並沒有把蔡霜放在心上,他匆匆去了紫禁城。
姜憲已得了消息,在慈寧宮的大門口等她。
姜律見了不由皺眉,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風大雪大的!李謙的東西還會跑了不成?”
姜憲赧然,笑道:“若是別人送進來,我會在這裡等着嗎?”
姜律聽着心裡覺得好受了不少,笑道:“快進屋去,小心受了涼。”
姜憲瞥了姜律身後擡着的那口箱子一眼,笑吟吟地和姜律去了太皇太后那裡。
給太皇太后行了禮,太皇太后就問起李謙送的東西來:“都是些什麼?”
“玩的、吃的都有。”姜律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開了姜憲的箱籠有什麼不對,道,“還有幾本百曉生新出的詞話本。”
姜憲訝然,忍不住抿了嘴笑。
太皇太后雖然不知道姜憲爲什麼這麼高興,猜測可能是小夫妻倆之間的軼事,心裡高興,也就不多問了,和姜律說了幾句話,就放他們堂兄妹回東三所說體己話去了。
李謙讓人捎了東西給姜憲,姜律完全可以託了在紫禁宮當差的王瓚送到姜憲手中,他來送東西是小,主要是奉了姜鎮元之命,來和姜憲商量那十二萬兩餉銀的事:“……爹已經悄悄地親自見過慶豐銀樓大當家的了,他們會把銀子送去甘州的,你不用擔心。你現在只要把銀子交給慶豐銀樓京城的分店就行了。”
姜憲不由挑了挑眉。
前世,她掌權的時候,慶豐銀樓已經慢慢地從給人家打首飾兌小額銀票逐漸開始接觸朝廷的事務,幫着運轉軍餉,兌換鹽引等等。
原來慶豐銀樓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尋求新業績了。
她點了點頭,笑道:“我在宮裡住着,不方便出宮。到時候我讓劉冬月找你,該怎麼辦,你讓人吩咐劉冬月就行了。”
姜律頷首,見姜憲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不時往箱子上瞟,覺得眼睛很辣,不想再呆在這裡,朝着姜憲揮了揮手,道着:“你去收拾李謙送來的東西,我先回去了。”也不理會姜憲的挽留,出了宮。
姜憲有些不好意思,可想看看李謙到底送些什麼東西給她還是佔了上風。
姜律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開了箱籠。
正如姜律所說,除了幾本詞話,還有福建的福餅,兩湖的酥糖,天津的麻花,杭州的桂花糊……甚至還有楊柳青的年畫。
這些宮裡當然都有,可李謙在甘州,收集這些東西卻不簡單。
姜憲就挑了兩副年年有餘的年畫,去了太皇太后那裡,送給太皇太后討個吉利。
太皇太后呵呵直笑,讓孟芳苓收好了,叮囑她過年的時候貼在東暖閣的大門上,並道:“這可是李謙大老遠的送來的。”
孟芳苓笑盈盈地收下了,正準備放去庫房,太皇太妃和白愫一起過來了,和太皇太妃商量過年的事:“按禮今天應該在謹身殿設年夜飯,可聽坤寧宮裡的人說,皇后身子骨不大舒服,這年夜飯到底怎麼個擺法,還有待商量。不過,我想過了臘八就讓掌珠回去,您看要不要讓保寧和掌珠一起做個伴。”
韓同心沒什麼不好的。
只是趙翌在她屋裡連着過了好幾天,然後又聽說自趙翌要去參加狄狩齋戒三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陳女官的面。韓同心可能覺得自己有點把握,昨天特意把陳女官叫了過去,說是馬上要過年了,要在謹身殿擺年夜飯招待皇親國戚和皇上的寵臣,讓陳女官把珍寶閣的藏品抄一份給她,她也好決定謹身殿用什麼樣的陳設。
陳女官當時一句多的話也沒有說,躬聲應是,退了下去。
今天一早就把冊子交了過來。
韓同心當場問起陳女官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起來。
陳女官倒也對答如流。
韓同心就讓人照着陳女官說的地方去取。
去取的人回來當然是說東西不在那處。
韓同心趁機就發落陳女官,讓陳女官就這樣跪在坤寧宮的大殿上,直到趙翌下朝往坤寧宮去,她這才讓陳女官回了珍寶閣。
可陳女官走到半路就暈了過去。
身邊的宮女來求劉清明給杜勝遞話,請杜勝給陳女官派個御醫過來瞧瞧,說是陳女官的膝蓋跪腫了,沒辦法走路了……
這個時候趙翌恐怕還不知道。
但韓同心攪事的功夫大家已經見識過了。
太皇太妃不想讓白愫和姜憲捲入其中,想提早送她們出宮。
太皇太后是知道這件事的,可她捨不得姜憲,遂笑道:“等到了那天再說。反正都在京城,隨時可以進宮。”
太皇太妃不再堅持,嘆道:“這孩子,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是清算陳女官的時候嗎?去了個陳女官,說不定來了個王女官,李女官,她除的淨嗎?與其這樣針尖對麥芒的,還不如就把陳女官留在宮裡,至少在她眼皮子底下,可以知道皇上都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事?”
太皇太后卻勸太皇太妃:“我們都老了,說得話孩子們未必喜歡聽,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她老人家的話還沒有落,姜憲和白愫還在琢磨着韓同心的事,有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草草地給在座的人行了個禮,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妃,皇上和皇后吵起來了。杜公公讓請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過去看看。”
衆人面面相覷。
太皇太后半晌才問那小宮女道:“這是誰的意思?”
小宮女忙道:“是杜公公的意思……”
太皇太后就顯得有些不耐煩地道:“皇上都沒有開口,我去了,讓皇上以爲我是去看熱鬧的?你就這麼回了杜勝。讓他學學怎麼說話。”
小宮女剎時嚇得面色蒼白,身子不住地發抖。
太皇太后示意孟芳苓把人給拎走,並告誡姜憲和白愫:“你們都當不知道的。這夫妻打架,牀頭打了牀尾合,什麼道理也沒有。你們可不要自不量力。特別是保寧,別以爲你和皇上一起長大的就有什麼不同。”
“我知道了!”姜憲連聲保證。
太皇太后吩咐關了慈寧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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