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月上前幾步,神色冷峻地道:“人不會錯。.』m像個乞丐似的,問他找您什麼事,他一個字也不願意說。他的時候,拉着我的衣袖只喊‘表哥’,像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似的。我也不敢和他多說,就把他帶到旁邊小夾巷子裡吃飯,給買了身衣裳。衣裳他收下了,飯卻不願意吃。非要我找個地方讓他梳洗梳洗,來見您了之後再吃飯喝茶。我怕是京裡有什麼事讓他帶了口訊過來,沒敢耽擱,就直接把人帶了進來,正在門外等着呢!”
姜憲心中一沉,語所有些急促,低聲道:“快帶他進來。”
劉冬月一面應諾,一面所屋裡服侍的都遣去了旁邊書房,關上門,把阿吉叫了進來。
因是剛剛梳洗過,那孩子的頭還是溼的,十月有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那孩子進門的時候打了個顫兒,這才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上前,“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姜憲的面前,眼淚涮涮涮地就落了下來:“郡主,郡主,皇上讓我把這個送給您!”
他說着,就從懷裡拿出個卷軸來。
劉冬月忙上前接過卷軸,在姜憲面前把卷軸打了開來。
兩人都嚇一大跳。
那是一份繼位詔書。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着立趙璽爲皇太子,嘉南郡主姜憲監國,內閣輔汪幾道都察院御都吏左以明兵部尚書李瑤禮部尚書沈佩文輔佐朝政。
姜憲愕然道:“熊正佩呢?”
按道理,這上面應該有熊正佩纔是。
除非他在韃子圍攻的時候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已被趙翌所惡或是已被趙翌處置。
誰知道她不提還好,她一提,阿吉“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熊大人,熊大人已經以身殉國了……”這句哽在他胸口的話說了出來,其他的事也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痛痛快快地倒了出來,“是遼王,他要謀逆!可恨那些京衛和禁林軍,平時說起來有多厲害,遇到了韃子卻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要不是鎮國公他老人家,怕是那韃子什麼也不用做,再圍上兩日京城就可以不攻而破了。可就算是這樣,他老人家也只有一雙手兩條腿,很快,那些守城門的人就這時一個那時一個的全都跑得差不多了。鎮國公他老人家就叫了功勳世家的那些侯爺伯爺,要他們出人出力去守城門,還和李瑤李大人商量幾位閣老各負責一個城門。熊大人就守了朝陽門。誰知道熊大人的運氣不好,那天韃子哪個門都不攻,就攻朝陽門,眼陽門就要被破了,國公爺領的人還沒有來,熊大人就去了城頭,向那些守城的人喊話,還立誓,說與城門共存亡。後來城門是守住了,可熊大人胸口早就中了一箭,他老人家不許旁邊的隨從說話,等到國公爺起過來和他老人家一起把韃子趕走了,熊大人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經不行了。皇上知道後,就寫了這份詔書,讓我想辦法送到您手裡。”
說着,阿吉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擡頭道,“還有一個東西,孫德功孫大人把按着皇上的吩咐把它粘到了我的後背,說要我見到了郡主讓郡主下來,我不知道是什麼……”
劉冬月忙朝姜憲望去。
姜憲滿臉寒氣朝着他點了點頭。
劉冬月就當着姜憲的面扒了阿吉的上衣,後背貼着塊巴掌大的膏藥。讓冬月猶豫片刻,就把那膏藥撕了下來。膏藥粘着張油紙,打開油紙,五彩刻絲,龍鳳雲海,顯然是份又是份詔書。
姜憲和劉冬月都很意外。
劉冬月快步將詔書遞給了姜憲。
姜憲打開一份趙翌立他一個出了三服的皇叔繼位的詔書。
顯然,趙翌已經想到萬一趙璽被殺後,由誰來繼位的事,也預料到了一旦破城,自己也將命不久矣。
姜憲不由罵了句“蠢貨”,眼淚卻簌簌地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既然知道自己危險,還管誰繼續大統,應該寫勤王詔書纔對,痛斥遼王的不忠不義,他怎麼一生都沒有在關鍵的時候走對路啊!”
她用帕子捂着臉,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劉冬月和阿吉立在那裡,呼吸都不敢用力。
良久,姜憲才收起心中的悲傷,問阿吉:“你是什麼時候出的京?出京的時候皇上還好嗎?”
“我是在熊大人出事的時候出的京城。”阿吉語氣沉重地低聲道,“是親恩伯世子爺親自送我到的朝陽門,還說朝陽門白天的時候有過鏖戰,那些韃子肯定想不到有人會這個時候從這裡悄悄出城。我走的時候皇上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御書房,誰也不肯見。我出城之後沒敢直接往西安去,先打聽了李總兵的消息,準備讓李總兵派人把我送去西安的。前些天因爲有鎮國公有熊大人,大家都覺得這城能守得住,路上的流民也不多。我怕萬一京城的戰事不利,會有很多投親靠友的人,我懷裡揣着詔書,不敢一個去西安,所以纔來找李總兵的。沒想到李總兵在懷縣,更沒有想我在外面徘徊的時候會大哥……”他說完又開始落淚,“郡主,您一定要救救皇上,不可讓那遼王得逞。”
姜憲皺眉,道:“你說遼王謀逆,可有什麼證據?”
阿吉被問得一愣,好一會才喃喃地道:“汪大人和熊大人都這麼說啊!皇上也說,遼王無旨擅離藩地,是爲謀逆……”
可這不足以致遼王於死地。
就算是欲加之罪還得演場戲,他們這些臣子不能就憑這樣的猜測就定遼王的罪。
姜憲頭痛,溫聲問阿吉:“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可好?鎮國公可還好?你可曾見到過鎮國公世子?還有承恩公曹大人和夫人……”
現在破了城,情況可能又不一樣了。
可她覺得好能聽聽他們之前的消息,心裡也好過一些。
阿吉忙道:“慈寧宮好着呢!親恩伯世子爺親自率了一衛人把慈寧宮圍了個水泄不通,就是皇后,也避去了慈寧宮。鎮國公世子跟着鎮國公一起守城,承恩公曹大人和夫人卻沒有…”他安慰着姜憲,“承國公不是北定侯府的女婿嗎?聽說這次北定侯獨自守着宣武門。想必承恩公了也在那邊幫忙吧?”
曹宣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跑去北定侯那裡摻和些什麼?
姜憲氣得腦門像被擂鼓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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