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忙起身恭敬地喊了聲“承恩公夫人”,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朝着白愫懷裡的那個女孩子望過去。
有些稀疏泛黃的頭髮,勉強地紮了兩個小揪揪,皮膚白得像雪,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瘦瘦小小的,怯生生地依在白愫的懷裡。
這讓李謙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姜憲時的情景。
姜憲也是這麼白,這麼柔弱。
不過,這個孩子長得像康氏,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個美人坯子。
“這是大妞兒吧?”不用誰說,李謙已經很肯定,他微笑着道,“我是你大伯父。”
大妞兒看了白愫一眼。
白愫點了點頭。
大妞兒這才輕輕地喊了聲“大伯父”。
聲音雖小,卻很清脆,有點像姜憲。
李謙頓時就覺得這孩子很討人喜歡。
他從衣袖裡摸出早就給大妞兒準備好的見面禮,又猶豫了幾息,把腰間佩的一塊玉佩解了一下來,一併遞了過,道:“這是大伯父給你的,你閒着無事的時候拿着玩吧!”
大妞兒又看了白愫一眼,見白愫點了頭,她這才輕聲地道謝,由身邊的丫鬟把東西接過去遞給了大妞兒。
李謙的目光這才轉到白愫身後跟着的兩個小男孩身上。
一個和慎哥兒差不多大,一個還抱在乳孃的懷裡,都有對烏溜溜的大眼睛,長得和曹宣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曹宣讓兩個兒子上前給李謙行了禮,李謙給了見面禮,又拉着懷恩問了問功課,知道他已經讀完了《三字經》,不由讚道:“還是做哥哥的更勤奮些。我們家慎哥兒,《三字經》還只讀了一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學完。”特別是現在鄭緘又跟着他到了京城,慎哥兒的功課又要耽擱了。不過,到了京城就好了。以後再請個學識淵博的老先生給慎哥兒上課,鄭緘在旁邊幫着看着就行了。
懷恩見李謙非常喜歡他的樣了,膽子頓時大了起來,問李謙:“世伯是來帶大妞兒回家的嗎?”
這件事李謙可不敢做主。
孩子畢竟是李驥的,他們倆口子沒有託付他,他自然不能自作主張了。
不過,他看着這孩子之前答話的時候非常的穩重,此時眼睛忽閃忽閃的卻透着股靈機勁兒,有點像慎哥兒每次向他討賞的時候,不禁笑着和他開玩笑道:“你這是想我們早點把大妞兒接回去嗎?”
“不是,不是。”懷恩有些慌張,小臉兒漲得通紅,忙道,“我想妹妹留下來。我們都喜歡妹妹。我娘說,妹妹在留在京城裡讓田醫正瞧病才能好。世伯,您別把妹妹帶回去。就讓她住在我們家好了。她可乖了,還知道把點心讓給懷慈吃。”
他烏黑的眼眸裡全是哀求,讓李謙不由動容,再也不敢逗這孩子了,忙道:“我只是來看看她。她身體不好,需要你們幫着照看着。等她母親來了京城就好了。”
懷恩鬆了口氣,擡頭朝母親望去,眼底全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白愫忍不住摸了摸兒子的頭。
大妞則掙扎着要下來。
白愫把她放下來,她立刻跑到了懷恩身邊,拉着懷恩的小手勸慰道:“哥哥不生氣。我,我就在這裡陪哥哥和娘,哪裡也不去。”
上次康氏來京城,做主讓大妞認了白愫做乾孃。
懷恩點頭,小小的臉上全是驚喜。
李謙不免有些感慨,道:“這孩子你們好歹沒有白養,知道知恩圖報,這也是承恩公夫人教得好。”
“哪裡,哪裡!”白愫謙虛了一陣子,鄭重地道,“我和郡主是一塊兒長大的,情同手足,王爺不必和我客氣,就叫我清蕙好了。”
這是白愫的封號。
李謙如善如流,立刻換了稱呼。
或許是李謙表明了立場,接下來的時間懷恩都表現得老實而持重,讓他不時想起慎哥兒,就恨不得立刻就去接了姜憲和慎哥兒到京城來。
白愫問他:“可曾向慈寧宮投名帖?”
李謙笑道:“一來就投了名帖,不過沒有被召見就是了。”
白愫只好安慰他:“這段時間拜訪太皇太后的很多,些許是太皇太后遇到什麼事,一時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到了京城,拜貼還沒有到她老人家手裡去,或者是宮裡當值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名字有些陌生,有意爲難你。可不管是哪樣,你都不能生氣。這些日子宮裡有點忙。”又道,“我到時候幫找人催一催好了。”
李謙連連點頭道謝。
白愫還禮,趁機帶着幾個孩子退了下去,說是竈房裡上的師傅是這兩天新進來的,若是飯菜不合口胃,一定要跟她說,她好改進。
李謙笑着應是。
等到菜上了桌,他仔細地嚐了嚐,覺得都還行。
白愫等不到他一句,只好上最後一道菜的時候親自端了菜出來問。
誰知道曹宣卻大手一揮,讓白愫別管這件事了,並道:‘他能吃得出個什麼味道來?若是姜憲在這裡還差不多。“
說起這件事來,白愫忙問姜憲和慎哥兒什麼時候過來,過來了住哪裡。
李謙把自己的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鎮國公府和長公主住的都是離皇宮最近的宅子,是京城最好的宅子。
白愫放下心來,和曹宣說了幾句家常話,就去竈上督促飯菜去了。因爲按老規矩,有外男等人在場,女眷是不能上桌吃飯的。白愫又不會做飯,多半是想騰地方讓給李謙和曹宣說話。
酒過三巡,李謙先問曹宣:“爲什麼留在京城?雖說去了金陵可能不如在京城,但離皇上近了,機會也多,肯定比留在京城好。京城,會慢慢沒落。”
曹宣覺得自己當個閒散的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挺好,道:“擠到金陵有什麼好?我始終覺得趙嘯不會那麼安份守己。我若是在那裡,少不得要和他對上。何必呢?這個朝廷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朝廷。”
李謙舉杯和曹宣碰了碰。
他和曹宣想到一塊去了。
南遷,若是沒有趙嘯的影子,他把這酒杯都吞了。
“那我們就一塊兒共事好了!”李謙道,“九邊的防衛也是個頭痛的事。”
這次南遷,九邊的總兵一個都沒有動。朝廷又沒有個明確的說法,九邊到底受不受他節制。大同、宣府的總兵還好說,薊州的總兵他甚至不認識。萬一韃子打過來,總不能各自爲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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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更新!
這個時候我應該正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