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霧寒將沙漏放進了口袋裡,他不能再浪費更多的時間了,因爲前面還有不知道多長的路在等着他,他是來“重溫關卡”的,不是來“帶隊友過關”的。
一旁的人們都坐到了地上,一個個一臉頹廢。
“大家先休息會吧,我這還有點吃的。”一個人說完,從身後的包裡拿出幾塊自家做的油餅,方霧寒看到那油餅已經被剛纔的河水打溼,這麼一會已經在揹包裡泡得發白了。
“呃……還是不要吃了吧,你看都讓那河水給泡成這樣了。”方霧寒指着那餅說道。
“你這小孩,怎麼事這麼多,那河水不也是一開始的溪水麼,我們小時候什麼東西沒吃過……”一個好像對方霧寒有“偏見”的大叔對着方霧寒一頓“教育,”從自己包裡拿出了一個同樣被水打溼過的饅頭,塞入口中。
方霧寒一陣無語,坐在那裡看着眼前那堆石柱,盤算着自己的“通關計劃”。
因爲現在的時間是兩年前,天空中並沒有氣化體層,也就是說他仍然能使用魔法,想着,他試着與體內的魔法共鳴,也成功地感受到了體內那怒濤般翻涌的力量。
兩年前,也就是眼前的現在,正是他魔法力量的鼎盛時期。
他大可拋棄眼前這羣人,因爲按照上次他來時看到的那羣屍骨,這幫人應該就是在這一關全軍覆沒的,所以他也決不能再從這一關裡浪費時間了。
“唉……現在的小孩都沒吃過苦啊……”一個青年掏出一個蘋果,用袖子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我差不多和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不上學出去打工了,還是上學好啊……跟我們似的在外邊天天打工,累死累活的還不掙錢……”
方霧寒抿了抿嘴,"這次我先過吧,你們先吃着。"他說着,起身。
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因爲在這一關中,他決不能讓這羣人先過,因爲如果讓他們先過,他們勢必會將深淵裡的那些石柱折斷,到時候他也只能用魔法飛過去了,而如果他用魔法的話,勢必就會讓這羣人知道他會“魔法”,這也就在“過去”這一時間點打亂了“現實”,如果不出意外,他儘量還是老實些比較好,反正一會他也就看不到這羣人了。
“你怎麼過?這麼細的石頭柱子,你能過去?”剛纔訓斥方霧寒的那大叔一臉不解地問道。
方霧寒沒有說話,他站在深淵邊上活動了下筋骨,緊接着就跳向了深淵裡那些還沒手腕粗的石柱。
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方霧寒目光犀利,準確地計算着自己降落的位置和跳躍的力度,這個深淵的寬度不足十米,他要過去大約總共要跳過七根石柱,但因爲這些石柱粗細不一,一些過於危險的石柱他還是不敢碰,所以只能挑着一些能讓他落下腳去的石柱跳。
只見他如一個舞者般在各個石柱間躍動,他的腳尖只是與石柱接觸了一下,像蜻蜓點水般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再次躍起,優雅地如同天使,下方那深淵對他來說如同擺設。
其他人都看傻了眼,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嘴裡還有食物沒嚥下,他們都沉浸在這場華麗的“演出”中。
方霧寒皺着眉,就算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但畢竟這也是要命的東西,他還是不敢鬆懈的。
就目前來說,這些關卡跟他當年訓練時的“關卡”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突然,在臨近終點時,他也出現了一次失誤,他只顧着回憶自己當初訓練時的項目,竟然眼一花踩到了一根不足手指粗的石柱上,那根石柱頂多只比鉛筆粗一點,終於在他的腳下發生了斷裂。
人羣再次發出一陣驚呼,很多人都同時閉上了眼,卻沒有聽到方霧寒的呼救聲。
可幾秒鐘後,當人們再次睜開眼時,卻看到了方霧寒已經完好無損地站在了深淵對面的平臺上。
“各位,還要一起嗎?”方霧寒一臉唏噓地笑着說道。
人羣變得不安起來,他們猶豫不決,卻沒有一個人敢向前一步,倒是後面已經有人商量着用手裡的工具在牆上開個小隧道,然後再原路返回了。
方霧寒記得,他來的時候,牆上確實有一個小隧道,隧道里有幾具瘮人的白骨。
“來不來,不來我可走了啊……”方霧寒重複道。
“別別!”對面有人大喊,“別走……”這人說完,哆嗦着挪向深淵。
“走!你現在立馬滾!”那個青年惡狠狠地用火把扔向方霧寒,方霧寒沒有說話,轉身獨自向前走去,剛轉過身,後面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石柱的斷裂聲,人羣立馬喊起了那個人的名字,而那個人的哀嚎卻越來越遠……
“唉……”方霧寒嘆了口氣,再次從口袋裡拿出來了那個雞蛋大小的沙漏,大約從他們走到深淵這一關的時候,他的時間就過去了將近一半,他可不能再從這羣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將沙漏放進口袋,走進了下一個石門。
與之前不同的是,他這次並不是從牆裡走出來的,而是從一扇一樣的石門裡走出來的,這扇石門後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關着的石門。
藉助走廊兩邊的火把,他看到了牆上的壁畫,就像是古埃及金字塔裡的神秘壁畫一樣,但並不是畫的“通關技巧”。
“前邊有個機關……下邊有個大坑……坑裡全是蟲子……而且……這條走廊還會發射毒針!”方霧寒嘟囔着,體內魔能翻涌,“岡特拉斯之拳!拆了這門!”
隨着一聲滾雷般的巨響,他面前那扇石門被一個巨大的岡特拉斯幻影打碎,連同石門側面的一些機械裝置也被破壞,壁畫後面那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毒針也露了出來。
可不知道是那些碎石觸發了機關還是他的問題,他隱約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彈簧觸發聲。
“我靠!”他本能地喊了出來,身子也下意識地向前跳躍翻滾,他距離石門的門框只有不足兩米的距離,就算地上有一堆碎石,也總比再次掉進那個滿是蟲子的大坑裡好!
果然,他剛剛跳開,他腳下的石磚地面就向下陷落開來;可他的落地點和石門的門檻還有些距離……
他再一次落了下去……好在雙手抓住了石門的門檻。
“啊啊啊啊……”他再一次發出了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而且他確定後面那羣人也能夠聽到他的聲音,說不定那羣人現在正盼着他死呢。
他不敢向下看,因爲他知道下面都有些什麼,那些籃球大小的蠍子、一米多長的蜈蚣和蚰蜒、還有那些五彩斑斕的巨型蜘蛛和毒蛇,還有那些說不上名字來的嚇人蟲子……
他的胳膊本能地用力,把他拉了上去,後面還有兩隻蟲子跟了上來,被他從腳下搬起來兩塊石頭砸了過去,噁心的汁液立馬濺了一走廊……
“我靠……我靠……嚇死老子了……”方霧寒不停地嚥着唾沫,卻突然感覺到了褲腿裡有一絲異樣,他下意識的彎腰將褲腿挽了起來,卻被裡面露出來的一個東西嚇得頭髮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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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啊!”一個大爺趴在深淵邊上哭的撕心裂肺。
方霧寒走後,他們已經有五個人死在了這裡。
深淵裡的石柱已經摺斷過半,現在他們是真的不可能過去了。
“我再也不想要什麼寶貝了!我想回家……”一個青年跪在深旁邊哭得撕心裂肺,上一個落入深淵的人正是他的親叔叔,這一路上他叔叔對他格外的照顧,可就在幾秒鐘前,他的叔叔就擋着他的面墜入了前方的深淵裡,甚至到現在,叔叔最後的慘叫還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
他們身後,兩個壯漢輪流用金剛傘和鐵鍬鑿着牆壁,這一會的功夫已經在牆上鑿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坑。
就在這時,一個大叔乾嘔起來,人羣將目光轉向他,只見他跪在深淵旁邊,捂着肚子,面色蒼白,看起來很痛苦。
“怎麼了大哥?”幾個人過來扶着這個大叔,而大叔則發了出一陣痛苦的叫聲……
“快鑿!這裡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們得趕緊撤!”一個大爺對着那兩個正用金剛傘鑿牆的人說。
“要是有繩子的話,上面也可以出去!”一個青年指着頭頂上的裂縫說。
果然,他們的頭頂上還是有一個巨大的裂縫,大量的雨水正通過那個裂縫落入深淵裡,但他們離縫隙起碼要有五層樓那麼高,就算是有鷹抓勾也不夠長,於是這條生路也被現實殘酷地扼殺了。
那個大叔又發出一陣哀嚎,他跪在地上,又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嘔,終於,一陣劇烈的咳嗽後,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吐出了大量的白色的東西。
他將剛剛吃進去的油餅接着吐了出來,但人羣很快就被嚇得躲了開來,因爲仔細往那一看就會發現,他的嘔吐物中竟然有東西在爬!
只見無數只昆蟲幼體正從他的嘔吐物中長牙舞爪,令人作嘔。
那大叔看到自己的嘔吐物後,像個瘋子一樣嚎叫着跳了起來,他瘋狂地撞開同伴,跑到了牆邊用頭撞着牆壁,撞了幾下後,牆上便留下了他的血,最後,因爲撞得太狠,他將自己撞暈了過去。
幾個人立馬跑過去把這大叔攬在了懷裡喊着他的名字,但接下來最恐怖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大叔就在他們的懷裡躺着,他的五官在一瞬間同時流出了血,而且連他流出來的血裡都帶着那些白色的蟲子幼崽!
那幾個人喊叫着跳開,可那大叔的五官裡還在不停地往外爬着蟲子!
那些蟲子從大叔的身子裡爬出後沿着平臺四處亂爬,甚至最後密集到他們一腳能踩死好幾只,整個人羣都暴躁起來,他們驚慌的叫聲和蟲子被踩碎的聲音接連不絕。
幾分鐘後,那大叔的身上不再流血,他身子裡的差不多也都爬了出來,一個膽大的大爺顫顫慄慄地湊了過去,將手放到大叔的頸動脈上一摸,頓時臉色煞白,“死了……”
“他是吃了被河水泡過的東西才這樣的麼?”一個青年帶着哭腔問,他就是個剛纔不聽方霧寒勸告,吃了一個蘋果的那個青年,而被他吃過的那個蘋果也曾被那河水打溼過。
人們都沒有說話,他們都看着那個青年……四周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在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青年“咚”地一聲跪到地上哭了起來,他後悔,後悔自己沒聽那個孩子的話,當初只有他和那個大叔吃了被河水浸泡過的食物,現在大叔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在人們的凝視下,青年揉了揉眼,從眼中拽出一條小蟲,他將小蟲握在手中捏碎,隨後倒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