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碧空萬里,天空中偶爾飄過的幾朵白雲,與雪山融爲一體,渾然天成。
聖雪峰微微的冷風,吹來了萬年不化的冰雪味道,無數埋葬這裡的英魂,也讓這風中蘊含了一抹濃重的殺氣。
出征的隊伍已整裝待發,列隊於屏障要塞營地內,數萬戰士頭頂雲天,腳踏大地,隨時準備爲了捍衛尊嚴和使命,拋頭顱灑熱血。
在他們年輕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恐懼和膽寒,有的只是馬革裹屍肝腦塗地的決心和勇氣。
營門外,薩鷗、米羅、銀翼、諾伊爾等公會一干將領闊步經過整齊列隊的數萬戰士,邁上正中央的點將臺。
冷風拂面,吹起一抹凝重,整個操場一旁肅然,寂靜的能聽到人們的心跳聲。
米羅環顧臺下,眼神莊嚴肅穆。良久,渾厚有磁性的男中音緩緩響起,“今天,我想大家都清楚我們要面對的敵人是誰。一個我們多次施以援手,卻恩將仇報的組織。他們用最卑劣的手段,偷襲我們,致使近萬兄弟客死他鄉,成了無處安葬的孤魂野鬼。面對這樣的敵人,我和大家一樣,一直在隱忍,可能有人以爲我忘記了復仇,但我要告訴大家,我從未忘記。”
米羅稍作停頓,深吸了口氣,仰望天空,“幾個月來,每個晚上我都夢見那場戰鬥,都能聽到兄弟們的呼喊。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這場復仇之戰,無時無刻不在盼望有一天能手刃仇人,告慰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聲音越發激昂,臺下的兄弟,胸中的怒火已經被調動的滾滾翻涌,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我的隱忍只是在等一個時機,如今,我們已經從上次失敗的陰霾中走了出來,失敗和挫折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此刻,時機已到,我們蓄勢待發,爲了死去的兄弟,爲了一雪前恥,爲了痛擊敵人,讓我們抱着必勝的信念,誓死一戰,正如當天我對大家說的,甘願灑盡顱中血,不復此仇終不還!”
令人熱血沸騰的戰前動員,換來的是臺下數萬戰士山呼海嘯般的迴應。
“甘願灑盡顱中血,不復此仇終不還!”
。。。。。。
吶喊持續了好久才停止,聲音漸漸平息的同時,薩鷗向前邁了一步,開始他的講話。較米羅的莊嚴隆重相比,薩鷗的講話讓人略感輕鬆。
“各位兄弟,今天,是個打仗的好日子,敵人看似強大,看似很難戰勝,其實我告訴你們,那只是他們失敗前最後的僞裝,滅亡前僅有的掙扎。他們妄圖嚇倒我們,換得一絲勝利的機會。”
薩鷗淡淡一笑,輕視的看着遠方,“可是,他們錯了,我們什麼都沒有,只有熱血、勇氣,和不怕死的精神。大丈夫手持三尺劍即可縱橫天下,一羣窮途末路的烏合之衆,何懼之有。”
“無懼。。。無懼。。。無懼!”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這一戰,是載入史冊的一戰,是史無前例的一戰,是改變歷史的一戰,只要勝利,你們每個人都會因此成爲流芳百世的英雄。你們可能會問我,我們會取勝嗎?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大家,我們不僅會勝利,而且是大勝,完勝,因爲歷史上的每一次戰役,取勝的都是正義的一方,這是歷史的洪流,更是民心所向!”
“必勝。。。必勝。。。必勝!”臺下再次發出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的吶喊。
兩位會長戰前動員完畢,銀翼作爲戰鬥總指揮,上前一步,高舉手中的戰斧,下達了進軍的指令。
“各位兄弟,復仇的時候到了,拿起你們的武器,冰封平原,進軍!”
近一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使出要塞,奔赴戰場。。。。。
冰封平原,四面羣山環繞,山巒起伏,只有這裡平坦開闊,方圓數百里,一覽無餘。
據傳,數千年前,這裡曾是一片廣闊浩瀚的內陸湖,後因地勢升高,溫度驟降,導致湖水結冰,形成了數百米厚的冰層,日子久了,人們也就忘記了這裡曾是座湖,冰封湖漸漸被改稱爲冰封平原。
歷史長河淹沒了這座湖泊,卻沒能淹沒這裡一場場轟轟烈烈,可歌可泣的戰鬥。
史冊記錄,在冰封平原經歷的大小戰役數百次,其中比較經典的就有幾十次,最近的一次,正是僱傭軍聯盟圍攻光耀堡,雙方的攻守大戰,就在冰封平原展開。
比兩支隊伍更早到達的是觀戰的使節團,金邁斯國王提前一天率數千高山勇士登上臨近的一座山峰,居高臨下俯視冰封平原,準備親眼見證這場戰鬥,同時告知隨行的親衛軍,隨時做好應急準備,一旦有外敵趁雙方約戰之時偷襲,大軍利用高度優勢順勢衝殺,擊潰來犯之敵。
除了金邁斯國王,安吉爾女王也率數千安格瑪爾勇士第二個趕到現場,並與金邁斯國王合兵一處,做神聖守護者的堅實後盾。
哈爾克聯邦、海祭司帝國稍晚些趕到,選擇在戰場另一側的高原駐紮下來。
帕米拉率領的僱傭軍聯盟並沒有到現場觀戰,一來防止和評議會趁機攻打光耀堡,二來冰封平原距光耀堡很近,站在城牆便能遙看整個戰場。
最晚到達的是灼日教廷和奧斯坦帝國,分別選擇了適合觀戰的制高點。這兩個國家的國王並沒有親臨現場,灼日教廷身高路遠,阿凱亞礙於與妮可的關係,不方便現身,但雙方都派出了規模不小的觀戰團。
灼日教廷自然與高山王國和聖域站在同一陣線,選擇支持神聖守護者。而奧斯坦帝國表面中立,其實暗地裡早已派人與妮可取得聯繫,一旦黑曜十字軍有需要,帝國將不惜一切保護公主殿下週全。
和評議會觀戰代表隨神聖守護者的大軍同時趕到戰場,在高山王國和聖域的營地觀戰。
神聖守護者早黑曜十字軍一步到達冰封平原,已列隊整齊,只等對手一到,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僅從陣容看,各國對神聖守護者無不瞠目結舌,隊伍最前方是薩鷗、米羅、銀翼三人,三頭巨獸並駕齊驅,各各霸氣外露,冠絕天下。
小白在三頭巨獸當中,一身雪白,四翼微浮,背上的薩鷗血飲戰甲附體,戡延聖劍在手,這一人一獸的組合,大戰在即,卻都略顯漫不經心,昂然自若,更彰顯了蔑視天下的王者之氣。
左側米羅和他的黃金巨龍紅葉,一身金甲聖衣,人獸合體,在烈日和白雪的映照下更加耀眼奪目,金光閃閃,有如神蹟。
米羅手持黃金磐龍槍,金銀同鑄,光芒萬丈。
右側鋼鐵巨龍鐵骨,乍一看恰似黑龍,龐大的身軀周身烏黑,隱約散發着暗色金屬流光,一舉一動伴隨着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衝擊着人們心底的那絲勇氣。
銀翼身材矮小,在鐵骨背上極不相稱,但那柄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的超大號紫靛戰斧,證明了他不容置疑的實力。
三人身後,萬人隊伍整齊排開,走在隊伍前方的是約德、卡森、麥凱文和科沃斯率領的騎兵方陣。左右兩側分別是安格瑪爾和高山族勇士各自組成的方陣,諾伊爾、銅錘、銅納德走在各自隊伍的最前方。中心位置,是一字排開的大劍士和弓箭手部隊。
空中,米蘇、艾爾莎各自召喚坐騎低空飛行,身後跟着數百位各類飛騎。
而隊伍的最後,就是這一次神聖守護者最爲神秘的空中力量,獵梟騎士。
爲了隱藏實力,尤里克特別要求開戰之前獵梟騎士不要升空,跟隨在地面部隊身後。
洛伊、傻爺,同樣將自己的巨龍停在不遠處,兩人徒步潛伏在人羣中,掩人耳目。
半個時辰後,黑曜十字軍的一萬人馬也在妮可和達也的帶領下開進冰封平原。
同樣令人無以復加的強大陣容,觸動着所有觀戰者。
最爲醒目的莫過於妮可的異彩幻蝶和隊伍中的幾頭龐然大物,擎天巨象。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隊伍頭頂低空盤旋的還有一頭體型酷似小白,全身赤紅,肋生雙翼的飛獅。
米羅微微一怔,便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低聲告訴薩鷗和銀翼,“那就是前幾天冒充薩鷗的卡朗提,他騎的是戰神索斯科亞曾經的坐騎熾火雄獅。”
開戰之前,米羅曾提到過與卡朗提一戰的經過,大家卻都沒想到,他竟然加入了黑曜十字軍。
薩鷗臉色一沉,沒想到當初在宙斯峰冰窟中見到的熾火雄獅,其實是被封印了實力,一旦封印被解除,熾火雄獅恢復巔峰狀態,竟然有小白同樣大小。看來實力也絕不再小白之下,定有降龍伏虎的本事。
回想起當初,自己竟然被卡朗提利用,成了他收服熾火雄獅的籌碼,還因此斷送了傑克和卡爾斯兩位少年的性命,不由得怒火中燒,心中暗自立誓,“今日一戰,不管你是戰神的坐騎也好,索斯科亞傳人的後世子孫也罷,定要取你性命爲傑克和卡爾斯報仇。”
怒髮衝冠的不只是薩鷗,還有洛伊,他親眼目睹兩個最好的兄弟被卡朗提所殺,在從米羅口中得知卡朗提的消息後,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爲兄弟報仇,怎奈被衆人阻止,才隱忍於心。
今日仇人就在眼前,洛伊心中的仇恨之火已然升騰,臉上青筋暴起,牙冠咬的“咯咯”作響,恨不得立刻召喚綠龍殺僵過去,將卡朗提當場斬殺,以解心頭之恨。
兩支隊伍間隔千米相對而列,各自的軍陣中旗幟招展,刀槍如林,戰意升騰。整個冰封平原更是因戰馬的嘶吼,各種靈獸的咆哮,猛禽的啼鳴而沸騰。大戰一觸即發!
尤里克早已跟薩鷗米羅商議好,開戰之前要在所有國家的見證下,立下戰規,避免之後雙方冤冤相報,陷入僵持。
薩鷗、米羅相視點頭,雙人雙騎緩緩走到兩軍陣前。
對面的黑曜十字軍,妮可、達也一前一後也來到陣中。
稍等片刻,六國代表在神聖守護者的傳喚下,也趕了過來。
該到的人均已到齊,米羅朗聲道,“今日,我神聖守護者與黑曜十字軍在天下衆英雄面前公開一戰,只爲證明一件事。此役,是我會向貴公會的復仇之戰,不摻雜任何政治及第三方利益。如果我方戰敗,從此不再找貴公會任何麻煩,復仇一事永不再提,並主動將人數削減至最初的寥寥數人,不再幹涉冰山大陸任何戰和之事。可如果我方僥倖取勝,我們希望黑曜十字軍從此退守奧斯坦帝國,不再踏出帝國半步,更不能以任何理由主動滋事,找我公會麻煩,直至大陸局勢穩定。不知妮可殿下、魔劍親王是否敢與我們一賭。”
妮可沒有回答,始終直視着薩鷗,也許是仇恨,也許是不甘,想在薩鷗的雙眸中遍尋到哪怕一絲對自己的不捨,她可能都會終止這場戰鬥。
然而,薩鷗目光堅毅決絕,找不到分毫顧及舊情的樣子。
見妮可茫然不語,達也卻一反常態果斷應答,“好,此戰之後,如果黑曜十字軍惜敗,將退守靜幽島,只管守土安民,再不捲入其他紛爭。今天的承諾,可當天下衆英雄立誓爲證。”
達也能回答的如此爽快,是因爲從心裡往外,不想參與到和評議會和僱傭軍聯盟的爭鬥中,更不想因爲阿凱亞或者妮可的個人意願,左右了公會的未來。
如果此戰勝,借勢壯大公會,就算實現了他最初加入黑曜十字軍的意圖。如果事與願違,乾脆安安靜靜的留在靜幽島,從此放下紛爭名利,苟且一生只求自保,也難得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