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越過海平面,一輪嶄新的紅日冉冉升起。霞光普照整個海面,給經過暗夜洗禮的清冷海水,平添了一絲溫暖和色彩。
海風呼嘯依舊,一年四季很少間斷,風暴之海也因此得名。
判斷好風向,薩鷗給船員指引好行駛的航向,便跟米蘇進入船艙裡休息。
想當初薩鷗和小白憑藉自制的小船,在海上幾乎漫無目的漂泊了十多天才靠岸,如今有專業的船員,又明確了航向,如果沒有意外,預計四五天就可以到達。
前兩天相安無事,一切如常,直到第三天,海面一反常態,始終沒有停止過的海風突然消失,甚至平靜的有些可怕。
沒多久,大霧瀰漫,濃見度也就在幾米之內,而且這霧大的讓人感到恐懼,濃見度不足幾米遠,站在船頭就已經看不到船艙的門。
這些有着豐富航海經驗的水手也感到十分費解,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霧。這樣的天氣,根本沒辦法繼續航行,爲了避免偏差和出現意外,船長果斷下令拋錨,讓船原地停下,等霧散了再起航。
自從上船,米蘇就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安,又遇到罕見的大霧,便問薩鷗,“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薩鷗從小在海邊長大,對風暴之海也算了解,也覺得這樣的天氣非比尋常,只是不想讓米蘇擔心,安慰道,“沒事的,只要起風了,霧很快就會消失,不會耽誤我們太久。你先在船艙休息,我到外面看看。”
事情並沒有如薩鷗所說很快過去,海面平靜的彷彿靜止了一樣,連一絲風聲和浪花的聲音也聽不到,周圍更是寂靜的可怕,好像空氣都不在流動。
大霧從下午一直持續到夜裡,依舊沒有半點消散的跡象。
薩鷗徹夜未眠,始終在甲板上守望。憑藉多年的戰鬥經驗,已經嗅到空氣中有股濃烈的殺意,就連平時懶惰嗜睡的小白,也變得格外精神,與薩鷗一樣,高度警覺。這更讓薩鷗印證了自己的判斷,突如其來的大霧絕不尋常,可這危險究竟來源於何處,薩鷗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船目前所處的位置已經處於深海,遠離大陸,除了巨龍,其他坐騎根本無法在不做停留的情況下飛到這麼遠的深海。
帶着這種不安的情緒,船整整停了一夜,直到天矇矇亮,薩鷗感到睏意來襲,剛要放鬆警惕,回到船艙打算休息一會兒,就聽到船底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是劇烈的搖晃。
船上所有人都被驚醒,薩鷗第一個跑出船艙,向周圍看去。透過大霧,隱約發現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靠了岸,剛纔的聲響和晃動,是因爲船底接觸到岸邊的礁石而發出的。
這一幕讓大家都是一臉茫然,明明已經拋錨,周圍也沒有風,船怎麼會自己行駛呢?還有,現在停靠的地方到底是哪裡?因爲大霧的關係,前方的景象依舊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水面若隱若現的礁石和水底的沙粒。
詭異的情景,讓很多人心中都泛起一絲疑惑。薩鷗轉身問經驗最爲豐富的船長,“你能看清這是哪裡嗎?我們不會是又回到冰山大陸了吧?”
船長苦思了很久,搖了搖頭,“看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是冰山大陸。冰山大陸四周都是幾十米高的懸崖,從我們現在的位置看,海面與陸地基本持平,除非我們又回到了艾莎米雅港,否則絕不會遇到這樣的海岸。可是艾莎米雅港很熱鬧,不可能像這裡這麼安靜。我們應該是撞上某個位置的島嶼了。”
船長說的很肯定,可很快又撓了撓頭,自我否定道,“下霧之前我明明觀察過,周圍一望無際,根本沒有島礁,如果靠岸,說明我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由漂流了很遠,即便是錨斷了,沒有風怎麼可能飄了這麼遠?”
“會不會有洋流把我們帶到了這裡?”米蘇也從船艙裡走出來問道。
“不可能,有陸地的地方,哪怕是再小的島,水下都一定會有一個巨大的大陸架,洋流就會繞過大陸架。可是你們看,我們的船現在已經緊靠岸邊了,甚至船下方已經能清晰的看到陸地,洋流絕對不會把我們帶到距離陸地這麼近的地方。”船長的回答依舊十分肯定。
風暴之海的遠海,這些年對薩鷗來說一直如噩夢一樣的存在,他甚至有些懼怕,就因爲當年親眼目睹了埃麗斯和二十多個同學葬身於此,而他卻無能爲力。
眼前詭異的一幕,讓薩鷗回想起當年,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下意識的摸了摸卿鑰匕首。
“還有另一種可能!”衆人沉思的時候,船長突然說。
“什麼?”
“因爲潮汐的關係,海水下降,才露出了我們眼前的大陸。”
“船長,這不可能吧,我們在遠海,就算有潮汐,也不會有影響啊。”一個船員反駁道。
“如果我們面前只是一座小島,當然不會受潮汐的影響,可如果我們面前是一塊大陸呢?”
這些船員聽言,先是一驚,隨後卻都笑了,“我說老船長,您是不是糊塗了,我們在風暴之海航行了這麼多年,連個大一點的島嶼都沒幾個,怎麼可能有大陸?”
船長想了想也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交談的時候,薩鷗發現,小白始終直視着前方的迷霧,渾身汗毛倒立,不時發出警戒的低吼,行爲異常。
“不用在猜了,一切答案都在岸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所有人下船,把船重新拴好,跟我一起上岸。”薩鷗特意讓船上的人都下船,也是怕有人暗中搞鬼。
這些水手拿了薩鷗高額的佣金,當然言聽計從,簡單準備了一下,帶了些防身的武器,便紛紛下船。
上岸向陸地深處走去,經過一番勘察,發現這的確是一座無人的小島,島上除了有一些不算太高大的樹木和外表圓潤、顏色怪異的岩石外,甚至連兇猛的野獸也沒有,只能偶爾看見蛇、野兔、飛鳥之類的小型動物。而且整座島面積很小,只用了一個時辰,便將整個島嶼探了個遍。
雖然沒有發現異常,可是島上瀰漫的殺氣卻十分濃重,小白也始終保持着警覺,這另薩鷗覺得十分詭異。
“這座島沒什麼奇怪的地方,我們還是回船上,等霧散吧。”帶頭的船長對薩鷗說。
薩鷗默默點頭,一行人向岸邊走去。
剛到岸邊,走在最前面的一名船員突然驚恐的大喊,“船呢,我們的船呢,船怎麼不見了!”
所有人一下子都驚呆了,紛紛向岸邊跑去,發現船真的不見了。離開之前,薩鷗特意做了檢查,就怕發生意外,可該來的還是來了。
“是誰?是誰開走了我們的船?”
“這怎麼辦?沒有船,我們怎麼離開這座島,以後豈不是要困死在這。”
。。。。。。
許多船員叫嚷着,亂做一團。
只有薩鷗和米蘇,不僅沉默,而且面色越發凝重。事到如今,已經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這座島,這場大霧,絕不是巧合,必定是一場刻意安排的陰謀。
兩人很有默契的相視點頭,隨即,薩鷗握緊卿鑰匕首,召喚出血飲戰甲和戡延聖劍,小白瞬間變大,嚴陣以待。
米蘇也召喚出了坐騎,靈魂魔法元素古蕩在周身體表,準備隨時召喚幻獸。
船員們看着薩鷗和米蘇,震撼不已,有人認出小白,從而判斷出薩鷗的身份,眼神中充滿了崇拜和仰慕。
但很快,有人就開始抱怨,“難怪你們這麼冷靜,原來是薩鷗,那這美女一定是米蘇了,你們都是了不起的人物,都有飛行坐騎,被困在海上也不怕,可我們怎麼辦?”
“是啊,我們是被你們僱傭出海的,現在困在島上,你們有推不掉的責任。”
“沒錯,讓我們下船的也是你們,現在船沒了,我們走不了,你們不能扔下我們,必須負責把我們平安帶回大陸。”
。。。。。。
一連串的指責聲不絕於耳。
薩鷗沒有說話,始終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周圍的迷霧,全然一副大敵當前的樣子。
米蘇面沉似水,冷言道,“誰的話最少,一會兒先帶誰走。”
這話果然管用,當即,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話音剛落,突然狂風大作,海面恢復了波濤洶涌,捲起滾滾浪花,大霧也被逐漸吹散。
正當船員們看到一絲生機,開始歡呼雀躍,並準備尋找失蹤的船時,薩鷗和米蘇卻嗅到了空氣中明顯有一股更加濃重的殺意,伴着海風吹來,而且這氣味中,還摻雜着人類和坐騎的味道。當然,這味道一般人是無法察覺的。
迷霧越來越少,周圍的一切看得也越發清晰,隨之而來的除了海風吹襲下,浪花翻涌的聲音,還有。。。戰船行駛的聲音。
沒錯,在距離小島百米外的海面,無數巨大的戰船並駕齊驅,船板上列隊整齊,全副武裝的戰士,手持刀劍嚴陣以待。
不僅是海面,空中,黑壓壓一片飛騎,組成密集陣型,低空盤旋,數量之多,遮天蔽日,一望無際。
除了空中和海面,水下也殺機四伏,暗流涌動,不時泛起一道道波光,一個個巨大的陰影在快速移動。
聲勢浩大的艦隊和幾乎漫無邊際的飛騎,還有快速逼近小島的水下不明生物。薩鷗心裡很清楚,對方一定來者不善。
船員們一頭霧水,卻也因對方強大的氣勢而感到極大的壓迫和緊張,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凝重,人們臉上紛紛露出驚恐之色,都不自覺的向後倒退。
海上波瀾四起,島上也跟着風雲突變。
伴隨着一聲聲極其怪異刺耳的聲音,整個島嶼彷彿一瞬間顫抖起來。
船員們捂住耳朵,猛的回頭順着聲音望去,發現原本島上顏色怪異的圓形岩石居然動了起來。隨着岩石逐漸升高,露出下面細長且鋒利的八隻腳,最前面的一對是令人望而生畏,巨大無比的鉗子。
在人們驚恐的注視下,奇怪的生物逐漸顯出真面目,原來是一隻只體型碩大的螃蟹,每隻足有兩米高,背殼的面積比兩張圓桌合在一起還大,足有兩米長的大鉗子,揮舞中,彷彿可以瞬間撕碎眼前的一切。
“鋸齒霸王蟹!”薩鷗口中念出一個可怕的名字。
這是一種海中的生物,被海祭司帝國視爲珍寶,只存在於帝國海軍中。
雖然是水生物種,但在陸地上的戰鬥力更加驚人。依靠八隻鋒利的長腳,不僅攻擊能力極強,而且行動速度飛快,同時堅硬的甲殼,防禦能力比巨龍的龍鱗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這種生物並不適合被騎乘,因爲它的背部過於寬大,人騎在上面無法坐穩,而且它的八隻腳,不管是長度、靈活和鋒利程度,都比普通的騎士槍要優越數倍,多一個騎士毫無意義,反而會影響了鋸齒霸王蟹的活動能力。
所以,操控這種生物的騎士,都是在遠處,依靠一種特有的聲波來對鋸齒霸王蟹下達指令。
鋸齒霸王蟹的出現,也讓這支無比強悍的海上力量暴露出了他們的身份,海祭司帝國海軍!是敵是友,此時已毋庸置疑。
突然,距離岸邊已經很近的飛行騎士舉起手中的弓箭,沒有任何徵兆的對島上的人們發動了第一輪箭雨,幾千只利箭劃破長空,好似蜂羣進攻獵物一般,呼嘯着朝島上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