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柳賀氏這老兩口兒閒聊了近一個時辰,到夜裡的時候,見老柳他們都有了些睏意,柳一條這才領着媳婦兒與爹孃告辭,也回了屋裡,小兩口兒許久不見,又說了一些親密的私房話後,便雙雙入了夢裡。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柳一條早早地爬起牀榻,趁着太陽還沒有出來,天氣還有一絲難得的涼意,便在院子裡伸展拳腳,略微地活動了一陣,待身體起熱,額頭見汗時,才停下身來。
接過一旁丫環遞上的溼潤毛巾,柳一條擦試了下臉上,脖上的汗水,然後又躺靠在椅上,默運‘長青歌訣’,調節氣息。
“少爺,”待柳一條運功完畢,睜開眼時,早已在一旁候着的柳無塵忙上前與柳一條施禮,跟着柳一條久了,對柳一條的習慣柳無塵已是知之甚深,所以他纔會一大早地便來到這個院子裡。
“哦,無塵,”柳一條坐起身,看了柳無塵一眼,笑着說道:“我正有事要去尋你,這裡沒有外人,你也坐下來說話吧,昂着頭跟你講話,怪累的。”
“是,多謝少爺。”感激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柳無塵微彎身禮了一下,便曲身在柳一條的近旁下首坐下。
“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府裡府外,多虧着有你在打理照顧,真是辛苦你了。”柳一條含笑地看着柳無塵說道:“嗯,現在麻煩你跟我說一下家裡現在的情況。”
剛從外地出差回來,柳一條覺着有必要跟自己的屬下勾通一下。
“少爺言重了。身爲柳府地管家。這些都是無塵該盡地本份。”稍微地客套了兩句,柳無塵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薄冊遞了上來,恭聲說道:“無塵來尋少爺,也正是爲了此事,少爺請過目,這些便是府裡這一個月來,大小事務的具體名細。”
待柳一條將冊子接過。柳無塵又開口向柳一條解說道:“土宜村的那片煤礦,已經正式成爲柳府的家業,皇上還親自下旨免去了三年的賦稅。無塵依着少爺先前的吩咐。在當地招了一些村民幫工,並且都簽下了‘勞作合同’,煤礦也早在十天前便已步入正規。現在已經開始在附近的幾個縣,郡,村落進行販賣,因爲‘柳氏煤坊’地煤炭好用,方便。而全價格卻也只比尋常的乾柴貴上幾分,所以銷量還算不錯。短短十天的時間,盈利就有近六十貫,相信以後還會更多。”
無怪乎他們家少爺以前會說這些石炭是‘黑色地黃金’,依現在地形勢看,這句話一點也是不錯。
柳無塵滿是欽佩地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能把以往沒用的石頭變成現在值錢的寶貝,也只有他們少爺纔有這個能力。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這一點倒是在他地意料之中。煤炭原本就是消耗性的日常用能源,不貴,但是量大,也算是沾了點薄利多銷的意思。
柳一條的眼睛在小冊上細看着,看到柳無塵開給那些礦工的工錢,每月竟只有三十五文時,不由得在心中大嘆,這裡地礦工也忒是廉價了些,一百個工人,一個月也就纔不到四貫的銀錢,比起他們要做地那些髒累活計,嗯,確實是少了些。
不過既使如此,柳一條也沒有想着要去更改的意思,工資和合同的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那些村民既然願意在煤礦上工作,那就代表着他們已經接受了這個價格,這算不上是剝削,嗯嗯,只能說是古人的勞作觀念不同。
而且,每個月三十五文錢的工錢,比那些佃農卻是要高得多,放在普通的家戶裡,也算是不差了。
“嗯,這個煤礦上的事物,還要再設一個獎金制度,”什麼半年獎,全勤獎,最大勞作獎,獎金這種東西,最是能牽動人心,柳一條略微思量了一下,便扭頭對柳無塵說道:“每個月憑出挖礦最多的前十名,分別予以百文,六十文,三十文,和十文的額外獎勵。工六休一,不願休息的可多得適當的加班費用。再設立一個全勤獎項,每個月能每天都按時出工的人,額外獎勵五文的工錢。”
“是,少爺,”柳無塵低應了一聲,然後看着柳一條說道:“不過,東家,這樣會不會太高了些,原本每月三十五文的工錢,無塵就覺得給得有些高了。”
原本,柳無塵還等着柳一條
問工錢的事情,畢竟沒跟東家商量就私自定下了這麼東家心裡難免會有些疑惑,沒想到,柳一條竟還想着要再設那麼多的獎金。
“三十五文或是真的有些高了,不過若是能因此得到一批真心實幹的員工,倒也不是一件壞事。”柳一條衝柳無塵擺了下手,微笑着說道:“還有這些獎金,是一種促進手下員工努力工作的手段,不可或缺,也少不得。而且,比起煤礦一個月的盈利,這些也都只是一些小錢罷了,不必在意,你一會負責安排下去就可。”
“是,少爺。”柳無塵頷首衝柳一條禮了一禮,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
“茶園裡的茶樹都還好吧,這次的大雨有沒有造成什麼損失?”看着冊子上的內容,柳一條又輕聲地向柳無塵問道。
“茶園整體上倒是無礙,不過因爲長時間在陰雨之中浸泡,有近千株茶苗被淹死,翁玉已經都將那些茶苗兒拔去,並補上了一些新苗兒,對整個茶園並沒有什麼影響,少爺放心。”柳無塵開口回答道:“還有,田地裡現在都已經種上了少爺要求的蔬菜,現在都已經長出了嫩芽兒,長勢良好。”
“嗯,回來的時候我有看到,那些蔬菜,長勢確實不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現在柳氏莊園的周圍,全都是綠油油的一片,看着感覺很好。
“聽李德臣言講,若是再沒了前次的大雨天氣,這些蔬菜再有兩到三個月的時間,便能收穫回倉。”柳無塵輕笑着附和,恭敬地說道:“另外,還住在莊園內的那些佃農,已經把原來的房子都修繕完畢,今天便能搬出莊園,知道東家已經回來,他們便託無塵來代他們向東家道一聲謝意。”
“哦,我知道了,”柳一條把冊子合上,擡頭向外看了一眼,道:“一會兒你去跟他們說一聲,莊園裡的房子,遲早都是他們的,不過前提是他們能用心地爲柳府耕作。我柳某人以前說過的話一直算數,每年柳府都會選出一批用的佃戶,讓他們搬進莊園。”
“是,少爺。”
看了看天,初升的太陽已經將整個天際照亮,氣溫也有些回升,坐在院子裡已經有了些許熱意,柳一條坐起身,揮手將柳無塵吩咐下去,他自己,也轉身回了屋裡。
“夫君,”見柳一條進屋,剛剛起牀不久的張楚楚便輕叫了一聲,此刻張楚楚正端坐在一方銅鏡前,由着小喜給她梳理頭髮。
“天還早着那,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柳一條笑着走了過來,接過小喜手中的木梳,輕撫着張楚楚滿頭烏黑順滑的秀髮,看着楚楚鏡中的那張粉嫩臉蛋兒,溫聲說道:“讓爲夫來爲娘子梳頭吧。”
“嗯,多謝夫君。”張楚楚甜甜一笑,任由着柳一條給她梳理着頭髮,她的夫君總是這般地溫柔體貼。
“娘子越來越漂亮了,”細心地爲媳婦兒梳理,柳一條還不忘時不時地誇讚上兩句,不過他說得有些話,聽得一旁的小喜都有些臉紅,張楚楚更也是臉紅的厲害,不過沒辦法,誰讓柳一條就喜歡看他媳婦兒臉紅時的可愛模樣呢?
“昨天下午,妾身已經派人去了長安,此刻二叔也定是得了消息,不過他難得出去一趟,又是遊學,妾身並沒有要他回來,夫君不會怪妾身吧?”張楚楚雙眼緊盯着銅鏡中的柳一條,嬌聲向他問道。
“娘子多心了,”柳一條輕輕地把張楚楚的一束頭髮盤起,笑着說道:“又不是什麼大事,讓二條安心就好,沒有必要一定要回來,也沒有人會怪你。”
“謝謝夫君!”張楚楚歡喜地向柳一條說了一聲,道:“還有小惠現在已經能夠脫開‘漢語拼音’讀誦《三字經》了,嗯,阿瞞的書法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夫君若是見了他現在寫出的字體,定會是不敢相信。”
“還有”張楚楚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一般,嘰嘰喳喳,不停地在柳一條的身邊,訴說着柳一條離家這段時間裡,柳府內所發生的點滴。
跟柳一條在一起,她的話,變多了,看得出,她現在,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