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背鍋
“發心魔誓?”胡掌門聲音悠悠響起,不急不徐,“你現在身上揹負着這麼多的性命,你以爲發個心魔誓就有人信了?也是,你若不發誓,那你免不得現在就要爲那些人償命了,而要是發了誓,興許有人信了你,會放你條生路,與命比起來,不得好死有什麼要緊的?”
他這話一說,原本有些動搖的人就恍然了,於是看木縈的目光就又有些不善。
對於許多情況來說,心魔誓的確是有用的,但是木縈現在的情況卻不同,如果別人的指控是真,那她身上就揹負着幾十條人命,這個罪孽是絕對需要她拿命來賠的,即便木縈發心魔誓,那他們也不會相信。
“木縈,我師兄他曾經如何對你,你莫非都忘了嗎!”
風幽幽看向木縈的眼神就彷彿是要將她給生吞活剝了一般,不管她跟那幾個師兄師姐平日裡關係怎麼樣,他們終究是她的親師兄姐,而木縈呢,不過只是一個外人罷了,現在木縈做出這樣的事來,又要她如何能原諒?
“胡掌門,話不如就說開了吧。”木縈忽的笑了,“我從山魁巨獸那裡得到了天香涎,此事被你派弟子金凝雪與韓悟、高磊發現,金凝雪三人想要奪走我的天香涎,我反擊之下韓悟與高磊身死,金凝雪受傷,山魁巨獸被金凝雪用裹牧香給毒死,死前欲殺死她,卻被她用空間符篆逃走。”
木縈雙眼直視胡掌門,“她回去後必定把此事告知胡掌門,如此一來胡掌門必定十分憤怒,從而想要找我的麻煩,這才指使丹香山衆弟子在秘境中對我栽贓陷害。也是因爲這樣,所以纔會處處都有你們丹香山弟子的痕跡。我知道胡掌門必定要反駁,但是我只問胡掌門一句,你若不承認這些事與你有關,可敢以丹香山基業還有你的性命起誓?”
木縈這話音一落,當場人羣中便有騷動了,有許多人用訝異的目光看向了胡掌門。
“起誓?”胡掌門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笑的胸膛不住的起伏。“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對我說如此的話?讓我起誓,就你?”
笑着笑着。他就停了下來,眼神如刀般盯住木縈,“你親自承認殺我丹香山弟子,又在秘境關閉前一刻殺掉萬劍門五個弟子。你下手如此狠絕,讓人如何相信你此時說的話是真?你說你知道金凝雪向我報信。那我們又如何得知,你是不是害怕我的報復,所以這纔在秘境中大肆殺我門弟子?其餘那些死的他派修士,說不定是因爲看到了你的惡行。這才被你給滅了口?”
木縈臉色陰沉,被他這顛倒是非的話給氣到了。
她現在是處於劣勢,在出秘境之前。她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而這胡掌門呢,他做的事他心中無比清楚。恐怕自己現在的反應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想好要怎麼把這事給撇清楚。
“莫浩身死,當時真正發生過什麼,沒有人知道,後來那些獨自被毒死的人,根本就沒有人親眼所見是我殺的,那七人是我所殺不假,但那全都是他們動手在先,莫非我只能捱打不還手不成?你怎麼能因爲如此就把其他的人命也往我身上推?”
“呵呵。”胡掌門聞言卻很是淡定的笑了笑,“誰說沒有人親眼所見?搶奪好運鳥時,你動手不就被人看到了嗎,而且那兩人可還是你們仙雲宗的弟子呢。”
說着,胡掌門就看向丹香山一名弟子,“周揚,那兩個還活着的修士在何處?”
“回稟掌門,便是那兩位師兄了。”被點名的男修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個眼神有些閃躲的人,那兩人被當衆指出,不由得更顯驚慌。
“你二人告訴大家,殺死尋找好運鳥那羣人的,是不是木縈?”胡掌門朗聲問道,說完目光便是一利,“還請二位把事實真相說出來,當日我門中陶倫在死前已經指認了木縈,你們可不要爲了護着本門中人,而刻意否認,否則……哼。”
“你們實話實說,可千萬不要有一句假話,不然我萬劍門必不罷休!”冷掌門接着說。
“你們若說假話,那飄渺閣必拿你們項上人頭來祭奠我門中死去的弟子們!”水掌門也冷聲道。
見此架勢,那兩個仙雲宗修士對視一眼,接着就咬咬牙,“當日我們見到好運鳥正在搶奪,冷不妨突然有個人衝進了人羣中,直接把好運鳥給奪走了,我們一同追趕,那人卻突然灑出了一些粉末,雖然我們迅速的屏住了呼吸,但還是中了毒,在那人回過頭扔毒粉的一瞬間我們就看到了她的臉……的確和木縈一模一樣。”
兩人說完就迅速的低下了頭,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看木縈。
在這秘境中的日子,他們二人可不好過,先是被各大宗門逼迫他們說出真相,接着又被那些人譏諷嘲笑,說他們仙雲宗出了個敗類什麼的,這讓他們也不由得怨起了木縈。
其他人都死了,卻只有他們兩個人活着,雖然表面上是放過了他們,可是同時也等於把他們置於了衆目睽睽之下,讓他倆每天都過得如烈火炙烤一般渾身不自在。別人看到他們都沒有好臉色,其餘門派中的舊友也紛紛與他們劃開了界限,這讓他們憋悶不已。
因爲之前已經把這事承認過了,且心中對木縈也有許多怨念,所以此時纔會不怎麼猶豫就把這事說了出來,之所以覺得有些不安,是覺得這樣會影響門中清譽,所以不敢看司徒掌門罷了。但當着四大門派的所有人面前,把他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對他倆來說,其實心裡也是鬆了口氣的。
事情發生以來,每天都會回答同一個問題的他們耐心早已消磨殆盡了。甚至有時候他們都希望自己當初也死掉。一了百了,也免得自己這些日子在人前擡不起頭。
“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問話、找我麻煩了吧?”二人心中這般想着,腦袋卻垂得更低了些。
“好你個木縈!”
聽到這唯二的兩個倖存者的指認,水掌門與冷掌門當即大怒,尤其是冷掌門,早在得知木縈出秘境前又殺了他五個弟子時他就已經憤怒了。只是想聽聽她怎麼說罷了。但她不管怎麼說,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她的清白,雖然說是胡掌門使的計。但那也不過只是口頭一說罷了,與之相比,倒是這兩個仙雲宗弟子的話更有分量一些。
見此,胡掌門的嘴角掛起了笑容。看着木縈的眼神便有些嘲諷之意了。
他知道自己設的局是有破綻的,但是那又怎樣?
此次來秘境二區的。全都是門派中的精英弟子,這些金丹期修士都是最能希望到達元嬰期的,他們就是門派未來的希望,在秘境中歷練。本來就會有弟子遇難隕落,但是他們卻是被人殺死,這樣的事怎能不讓各位掌門惱怒?就算心中隱約知道這事跟自己有關又能如何。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他們不能把帳算在自己頭上。但卻要找一個出氣的人,毫無疑問,木縈就是這個人。
若她真能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事是自己安排的,那別的掌門也許會找自己的事,但她沒有,那黑鍋便就只能她自己來背了。
想要找證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經出了秘境,裡面的所有破綻全都已經消失不見了,木縈匆忙之下上哪裡找證據?既然沒有證據,那就承擔怒火吧。
“諸位莫怒。”
就在水掌門他們暴怒時,司徒掌門終於是說話了。
他此前一直在沉默,其實也是想要聽聽看各方所言罷了,到了此時,他如何不知這一切是丹香山胡老頭搗的鬼?但是越是聽,他心頭的不安也就越發的重。
他能聽出來木縈說的話是真的,她的確沒有毒殺人,可是她殺不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殺高磊和韓悟在先,殺萬劍門五位弟子且被人當場看到在後,所以她已經失了先機,就算她沒有毒殺,別人也不願意相信。
憤怒總是要找到一個宣泄口的,那麼多弟子的死總要有人來承擔,她說是胡掌門動的手腳,但是胡掌門是誰?那可是丹香山的掌門!丹香山的丹藥一向是四大門派中其餘三門派想要的,以往合作過那麼多年,彼此四大門派之間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沒有真正的證據能證明是胡掌門動的手,那其他門派是絕對不會把矛頭對準丹香山的。
得罪了丹香山,以後的高等丹供應都是個問題,且就算沒有丹藥的事,門派彼此間還有人情牽扯,想要動手,談何容易?
其他人未必發現不了這其中有胡掌門的影子,只是知道又能怎樣?既然不能動手,那還不如就當不知道,轉而從木縈處下手出出氣,誰讓她殺人被發現了呢?
現在還只是其餘三個門派在鬧騰,那些世家的人並沒有站出來,那是因爲他們知道此事牽掛到丹香山和仙雲宗,所以不敢出面對抗罷了,畢竟那些世家可不止是一個世家,只不過是各個家族與勢力湊起來的人罷了,誰家裡就算死了一個人,又如何敢找仙雲宗的麻煩。
“我們都知道,想要僞裝成一個人有千萬種方法,親眼所見也不一定是真,有些丹藥、有些幻術和幻陣也能做到與真人不差分毫,更何況那個時候正是危機時,只看一眼又能看出什麼來?”
司徒掌門面上沒有絲毫緊張之色,十分處之安然,就像是平日裡與人說話一般平淡,“再說了,只靠着一種毒,又如何能證明下毒人是誰?依我看,此事證據着實不足,不好就此下定論。”
“司徒掌門說笑了。”
冷掌門臉色陰沉,強忍怒氣,“事情到此證據也已經夠多了,就算秘境中的事情有些含糊,但是木縈她殺我門中五個弟子是真,怎麼,難道只有你仙雲宗的弟子命是命,我們萬劍門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殺貴派弟子是有不對,但是當時是他們對我動手在先,對我靈寵下殺手在後,弟子這纔不得不反抗。”木縈開口了,她對着萬劍門冷掌門說話的語氣要比跟胡掌門的柔和一些,因爲她得罪一派已經夠了,如果對着冷掌門再這麼生硬,那便又多了一個大仇家。
“反抗?一反抗就是五條人命?”冷掌門的臉色絲毫沒有因爲木縈語氣好而緩和,“你和你的靈寵現在毫髮無傷,那就說明他們並沒有傷到你們,既然如此,那當時爲何不放他們一個活口,難道他們重傷都不足以平息你的憤怒,非得拿命才能抵?下手如此狠辣,這難道就是仙雲宗的行事作風?”
木縈聞言面上就冷了下來。
“這事不管放在誰的身上都會被激怒,我本來已經放了他們,可是他們卻還當着我的面殺我靈寵。我知道冷掌門心有不憤,但我也只是做了任何人在當時都會做的選擇罷了。”
木縈的口吻已經開始硬了起來,既然自己擺低姿態人家不領情,那也沒有必要委屈自己了。
“事到如今竟然還不悔改!”
冷掌門當即大怒,他板着臉瞪着木縈,然後就突然看向司徒掌門。
“司徒崢,你若是交出木縈,那我就不把此賬記到仙雲宗,我們之間相安無事,可若你執意要護她,那就莫怪我萬劍門要爲死去的弟子討個公道了!”
冷掌門說着,就直直的看着司徒掌門,眼中逼迫之意顯而易見。
木縈聽言不由得一愣,然後心跳加快,不禁看向司徒掌門。
而看到這一幕,胡掌門卻露出了個微笑。
木縈啊木縈,你若晚一些出關,沒有殺那五個萬劍門弟子,說不定我今天還真奈何不了你,但是你卻自己把把柄送到了我的手中,要怪,就怪你時運不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