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縈仙記 612 五樁事
七然所說的確實是個問題。那人已經用易容的方法下手了近百次了,這期間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不對,這便說明他在易容之術上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手段,而風月色生意又很好,就算近期因姑娘們的身體出了些問題而導致來人少了許多,可是想要從人來人往的修士中找到那個下毒黑手,還是有一些難度的。
“你不覺得其中有個問題嗎?”
木縈看向七然,挑眉問道。
“什麼問題?”七然一心都放在怎樣找到那個罪魁禍首上,恨不得早日發現此人,然後好好的懲治一番好解自己的心頭之氣,冷不防聽到木縈這麼問就有些茫然。
“我們現在知道了,那個人是易容成你們花月色的常客,從而接近這裡的姑娘的,這難道還不是問題嗎?”
“你是說……”
能當上分閣閣主,七然自然也不是個蠢笨之人,木縈稍加一點,她便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所在,“那個人也是我們花月色的熟人,所以纔會得知那些客人的模樣,從而扮成他們?”
“不僅知道那些顧客,而且還知道他們在哪一天定然不會出現,不然若是與正主正面撞見了豈非暴露了?”木縈扯起嘴角笑了起來。
如果他只知道有其人,卻對這人光顧花月色的時間沒有了解,那很有可能他扮的這個人當天也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都在同時出現,那他的身份自然便會曝光了。
“而且他還知道誰的恩客是什麼人……”七然瞪圓了眼睛,喃喃自語。
越是想,她便越發覺得那個人身份可疑了,他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這足以說明他對花月色的認知超過常人。
“他肯定不會是內鬼,否則也不至於用這麼麻煩的方法下毒了。”木縈思索着,“不是內鬼,卻對你們這裡的一切這麼熟悉……”
那這人到底會是什麼身份?
木縈一時也沒有頭緒了。
“這個人。難道會是我們花月色的客人?”七然突然靈光一閃,這麼說道。
“客人?”木縈聽到這裡也覺得心中一動,“有這樣的可能,如果真的是客人。那一定還是個熟客,且來過這裡不止止一兩年。”
“假如真的是客人,那很有可能就是我們這裡的姑娘得罪了他,所以他纔會到這種y損的手段來報復。”七然說着就有着了底氣,“按時間來算。那人是兩個月前開始報復的。”
“這人也真是奇怪。”木縈不禁搖頭,“就算哪個姑娘得罪他,他害上一個人也就罷了,何苦要把整個花月色的姑娘都折磨成這樣呢?”
“這我也想不到。”七然苦笑,“如今的一切也都只是我們兩人的猜測,也不知真實情況究竟是什麼樣子,到底如何,還得調查一番纔有結論。”
“這樣,你且先去問問吧。”
木縈沉吟片刻後便說道:“你暫且去打聽一下,看能不能從那些女修口中問出有關這個人的線索。若是能找出些線索,那我們也能有所追查。”
“能讓他想出這種法子來害人,那仇怨肯定不會小,也許我能問出些什麼來。”
七然點頭,急急忙忙便出去辦事了。
耽誤一天,就會有一個女子因此而受傷,現在的花月色已經因爲大批女子不能接客而讓人有所抱怨了,如果因此而關了花月色的大門,那就算姑娘們的身體都恢復了,以後也很難把生日再重新經營得這般紅火。
所以上策便是儘量找出那下毒之人解決此事。若是實在找不到,那便也只能關門大吉了。
此時時間還是上午,距離夜晚還有些時間,希望七然可以順利找出癥結吧。木縈心中暗暗想道。
“師父。那些女子的病症,你也看不出什麼頭緒嗎?”
譚淵來這裡是奉了師祖的命令的,雖然也好奇兇手是誰,爲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他最好奇的仍是那些女子的傷勢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好她們。
這也許就是煉丹師的職業病。看到這種情況就手癢的厲害,感覺不把它搞清楚心裡就像有蟲子在爬一樣的瘙癢難受。
譚淵起初看那些女子的皮膚時覺得有些詭異,可是現在卻是無比的好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毒能讓人的身體生出這樣的變化,他左思右想也仍是覺得毫無頭緒,這纔不禁問起了木縈。
“看不出來。”木縈搖搖頭,面上有些疑慮,“如果只是單純的讓身體疼,讓皮膚髮幹,那我都能想到解決辦法,可是看了她們身體所發生的症狀,我卻是有些無計可施了。不過想要徹底解毒不行,但若只是讓她們擺脫痛苦的折磨,這倒不是不可以。”
這樣的話說出口後,木縈自己換個角度去想都覺得有些難以想象,所以在看到譚淵露出震驚的表情時也覺得很理解。
一個堂堂的七品煉丹師,竟然說這些女子們的病症她治不好?
這話不管讓誰聽到,都會覺得離譜的不敢相信吧。
“這麼說來,那下毒之人在毒藥上很有研究了?”譚淵對木縈的煉丹水平毫無半點質疑,反倒是對那個幕後黑手的手段有些驚訝詫異。
兩人在這邊閒着聊天,而那邊七然卻是忙的暈頭轉向。
她先是派出了自己的手下,讓她們一個挨一個的去詢問花月色的女修們,無論是受傷還是沒受傷的,看看她們是不是得罪過哪個客人,或者是否聽說過哪個女修得罪了客人,纔會讓人做出這種近乎瘋狂的報復行爲。
而另一邊,七然親自去找了第一個受傷的女修。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花月色的客人,而且也真的是爲了報仇才做出此事,那第一個被他下手的女修便顯然有着很重的地位了,否則他爲何不先找別人,而是先找她?
所以直接去問這個人,或許便能得到她想要消息。
這般想着,七然便走進了那個名叫燕零的女修的房間,打算好好的詢問一番。
可是當七然見到燕零時,便顯得有些無奈了。
她是最早受傷的。在沒有丹藥能治癒的情況下,顯然她的病會比其他女修的症狀更加重,所以此時的燕零整個人都已經陷入了昏迷中,完全沒有意識可言。可別提讓她回答問題了。
無奈之下,七然也只得離開她的房間,臨走前吩咐燕零的侍女要好好照顧她,如果燕零的生命發生危險便立即通知自己。
燕零那裡沒有結果,七然也就只好回到了木縈那裡。等着手下來給她報消息。
“五個人?”
七然的手下前來報消息時,木縈在旁邊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仔細的把這五個人的信息聽完,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矛盾,就算花月色是青樓,那恩客與姑娘之間也絕不可能會和和美美、彼此和諧的,而且還是老客人,那難免有時候就會鬧些小矛盾,如果是尋常的矛盾,那自然沒有什麼。而他們打聽出來的,都是比較大些的矛盾。
而這些矛盾也讓木縈聽的有些無語。
第一個人,與姑娘相好上之後便被他的雙修伴侶知道了,那原配是個心小脾氣又大的主,得知此事後便是大怒起來,着那人帶着她一同前來花月色找到這裡的姑娘,將之好好的羞辱一頓,直把姑娘罵的眼都紅了,這還不算,她在臨走時更是讓那男修親口說出對這姑娘無意。只是玩玩她這樣的話來,雖然這在青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說出來難免會有些傷人。
而男修雖是走了,不過心裡卻還惦記着這個姑娘。可是姑娘傷了心,一氣之下便不再理會他,而是與別的男人又打得熱火朝天,於是……這個男修就惱羞成怒的找過不少麻煩。
第二個男修,在他看上的姑娘那裡砸了不少的靈石,什麼法寶啊法衣啊都是經常送。可是後來卻發現這個姑娘卻偷偷的把他送來的東西轉送給了她另外一個情郎,這讓男修大怒,與姑娘撕破了臉。
第三個男修則是個花花公子,靠着甜言蜜語哄騙着花月色的姑娘動了春心,一顆心全都系在了他的身上,甚至除了他以外不再接待別的客人。然而姑娘早晚還是發現了這個男修的真面目,一顆芳心瞬間便碎了,受不了打擊的她便四處傳播流言中傷男修,那個男修是個世家的公子,姑娘說的話傳到了男修的父親那裡,他盛怒之下便剝奪了男修的繼承權,於是……男修便懷恨在心,與這姑娘成爲了敵人。
第四個的情況,是姑娘懷上了那個客人的孩子,修士本就不易有孕,那男修四處播種那麼多年也從來沒有與誰有過孩子,當時便激動不已,竟然願意娶這個姑娘爲妻,男修的家人雖然有些看不起這個姑娘,但是想到她身懷有孕,最後還是鬆口同意了他們的事。可是他們卻是想的太好了,這個姑娘對那男人也不過是妓女對恩客,根本沒有動過真心,也不想把孩子生下來,所以便瞞着男修把孩子給弄沒了。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男方家裡知道他們盼着的孫子竟然胎死腹中時便無法忍受,男修的母親竟然活生生的氣死了!
所以不用說,兩方便成了無法化解的仇人。
而這第五個,卻是引起了木縈的注意力。
那個男脩名叫清原,來歷不明,平日裡行蹤不定,何時來花月色全看他自己的心情。那個人第一次來花月色時只是陪着朋友在這裡喝酒談事,並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卻因爲喝酒時見到了這裡的一個姑娘,頓時就讓他的心飄起來了。
那女子名爲花言,表面上看是花月色的姑娘,實際上卻是一方閣的人,而且更是最高等的那類女子。
她平日裡甚少接普通的客人,一般只有當有任務時,纔會輪到她出馬,處在她那樣的地位與閱歷,一般的男人也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理所當然的,清原就算再努力討好,最終也是吃癟了。
但是後來,清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一方閣的事,當即便明白過來花言並不是普通的那種姑娘,這讓他不僅沒有退意,反而更是起了好勝之心,打算不管用多大的努力,一定要把花言給拿下來。
雖然不知道清原的底細是什麼,但是他出手總是大手筆,且看他談吐與氣質也不凡,久而久之,花言便敗下陣來,鬆口答應了清原。
但是那清原的性情卻是十分偏激,但凡有哪裡不順心便總是愛脾氣,對着花言時也是如此,發脾氣時一點也不知收斂,每每總是會在事後後悔反省,讓花言覺得有些苦不堪言。
後來好似發生了一件什麼事,花言終於是覺得忍受夠了,不想再跟他這麼古怪的人在一起,於是便告訴他要與他分開。
清原平日裡性情已經十分暴躁了,如今他愛上的姑娘卻要離開他,這讓他如何能忍?於是不出所料的,他再次勃然大怒,與花言劇烈爭吵起來。
可是糟糕的情形出現了,花言在與他爭吵的時候,卻是無意中說漏了嘴,把她與清原好友之間的曖昧給吐露了出來,清原聽到之後整個人都瘋了,當時便想要對花言動手,不過幸好地點是在花月色,這裡是花言的地盤,當然不會任由着他動手,所以清原便被請了出去。
這些事是花月色裡大多數人都聽聞過的,可是之後發生了什麼便再無人得知了。
“這個清原,有些可疑。”譚淵聽完之後也這般說道。
之所以這麼判斷,是因爲清原的條件符合他們的判斷。
一,他是老顧客,在花月色中流連的時間相當長,大約有三五年左右了。二,他性格偏激暴躁,會做出這麼狠毒的事很有可能。三,他來歷與行蹤不定,與其他四個身世清白的人顯然很有區別。
除此之外,讓木縈與譚淵都懷疑他的便靠直覺了,聽完五樁事後便直覺他的這件事最容易會導致這樣的後果,因爲這種事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