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炎西南邊境,大海之濱,一個美麗恬靜的小漁村,將軍村。
將軍村不大也不小,村裡有兩百多戶人家,大多以捕魚爲生,彼此互相熟識。
因爲位置偏僻,這裡未被戰亂波及,除了每年刮上幾次颱風,多數時候都是風平浪靜。
這裡的天很藍,水很藍,村裡的人也很善良。
對於將軍村的村民來說,村長是最有威望,也最有學識的人,關鍵是,村長的兒子還是北炎軍的一名統領,所以,村裡的家長理短,鄰里糾紛,都要請村長出面調解,誰家生了娃,也會讓村長幫忙取名字。
除此之外,村長也是個地道的漁民,每天同樣要頂着毒辣的太陽,和大夥一塊出海捕魚,然後送到附近的集市叫賣。
五年前,村長不知從哪兒撿回個少年,少年長得身材瘦小,乖巧秀氣,可惜是個傻子,每天都會望着大海發呆。
少年的食量奇大,每頓飯至少得吃掉十個人的分量,村長的婆娘賢惠本分,也沒多抱怨什麼,反而把少年照顧得很好。只是從那以後,村長出海的次數就更多了。
村民都和村長開着善意的玩笑,說村長老來得子,可惜是個傻兒子,村長卻笑着回答,兒子不是傻,他只是在發呆。
村長叫姜老實,村民便管少年叫做姜呆。
五年的時間匆匆而過,姜老實的背佝僂了一些,人也更黑了一些,姜呆卻長成了一個肩寬背闊,濃眉大眼,身高足有1.9米的小夥子。
姜呆現在每天都會和姜老實一道出海捕魚,他力大無窮,水性也好,讓姜老實輕鬆了許多,而且姜呆的性子樸實憨厚,和村民也很熟絡,只是沒事的時候,他還是會來到沙灘上,默默地看着海發呆。
每當姜呆來看海,村裡的女孩便會結伴到海邊找他玩耍,她們都喜歡看姜呆那雙明亮的,深邃如海的眼睛。
只可惜,他是個傻子。
“姜呆,吃飯了!”姜老實蒼老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坐在沙灘上的姜呆一下站起來,衝着遠處的老爹揮揮手,然後撒開腿就跑,看得身後的幾名少女捂嘴偷笑,忍俊不已。
每到飯點,便是姜呆最開心的時候,桌上飯菜很簡單,一盤醃魚、一盤青菜,一碟老孃自制的鹹菜,一小盆魚骨湯,還有半盆子粗麪餅。
“饞小子,快吃吧!”看着姜呆那副饞掉牙的模樣,姜老實笑罵了一句。姜呆對此不以爲意,拿起麪餅大口嚼着。
看到姜呆那狼吞虎嚥的模樣,姜老實臉上笑着,心裡卻有些黯然。他知道面前這孩子是個大有來歷之人,自己五年前把他從那神秘水洞撈起來時,他的手臂幾乎被人抓爛,手背之上可見白骨,頭部也滿是鮮血。而且,他身後背的那對古怪的兵器,至少有三四十斤,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怎麼使得動?
小小的將軍村,是留不住他的,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姜呆完全不知道老爹的心思,他吃得很開心,老孃做的魚骨湯太好喝了,真是百吃不厭!
突然,吃得正香的姜呆,猛地擡起埋在湯盆中的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便又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片刻之後,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接着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
“爹,娘,我回來了!”
姜老實和婆娘都站起身迎出屋外,只見一個全身甲冑、風塵僕僕的青年,大步流星走進院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孩兒叩見爹,娘!”
“明兒?你這是,你怎麼回來啦?快起來!”姜老實初見到在外兩年的兒子,老臉堆滿褶子,變得語無倫次。
“爹,咱們進屋說吧!”姜明站起身,扶着兩位老人走進屋,卻一眼看到姜呆正默默站在桌面,鼓着腮幫子,望着自己傻笑。
“這是,小呆?我的天,長這麼高了啊!”姜明幾步走到姜呆身前,看着比自己還高了半個頭的弟弟,目現驚異。
五年來,他回過兩次家,也見過姜呆兩次,誰想短短兩年,當年那個瘦小的貪吃鬼已變得偉岸如斯。
“大哥!”姜呆衝姜明憨笑。
“爹孃真是偏心,把你養得高高大大,哪像我當年,唉!”姜明很喜歡這個傻乎乎的小老弟,狠狠在他胸脯捶了一拳,故意嘆氣。
“臭小子!你當年又哪有姜呆這麼勤快!”姜老實呵斥了姜明一句,姜明笑了笑,坐下來喝了口水,摸了塊餅子就望嘴裡塞。
“你先墊吧點兒,我再去弄倆菜,蒸點兒餅子!”老孃笑着對姜明說道,然後便走進廚房去忙活。
姜老實笑眯眯地看着姜明:“這次又是什麼好差事啊?”
“我這次是來徵兵的!”姜明邊吃邊應道。
“徵兵?難道前方又敗了?”姜老實的手臂輕抖,小心地問。
“爹!”姜明拼命嚥下嘴裡的麪餅,不滿地說:“你就不能往好處想啊?”
“那怎麼又要徵兵?”姜老實想不明白,北炎人口衆多,兵源甚廣,徵兵居然會徵到自己生活的小漁村。
“不清楚,我也是奉命行事!現在前方的形勢不算好,帝國和西島、亞述摩擦不斷,我們以一敵二,兵力捉襟見肘,始終處於被動防禦。所以我猜測,帝國這次徵兵,或許是想作出反擊,扭轉一下形勢吧?”姜明說完,還不忘盯着姜老實囑咐一句:
“不過爹,我剛纔這些話,你可別到村子裡亂說啊!”
“你當我老糊塗啊!”姜老實眼珠一瞪,作勢要打:“出息了你?敢教訓起你爹來了!”
“我哪敢啊!”姜明虛張聲勢,躲閃討饒。
“這次徵兵,是怎麼個章程?”姜老實眼神飄忽,顯然想到什麼。
“老樣子,18到45歲的青壯男子,每家每戶出一人。”姜明回答道。
“這樣啊,那我們家裡還要不要出人呢?”姜老實蹙起眉頭問。
“我們家?爹,您今年多大啦?”
“我四十五歲!”姜老實此刻面沉似水。
“啥?”姜明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