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錘谷周圍的山並不太高,可是極爲陡峭,中間的入口狹長,大約能容納兩三個人並肩而入,可卻足有百米長的距離。站在底部向上看,只見兩側峭壁如削,光滑筆直,天空彷彿變成一條直線,驚險至極,讓人不禁感嘆自然造化,鬼斧神工!
高燃帶着50名府衛去四周勘查地形,順便打些獵物當做晚餐。桑南與梅驚風、張環等人則隨着伊凡進了山谷。
也許是這裡的地形阻擋了寒風,山谷內部明顯沒外面寒冷。山谷內四處長滿了苔草、地衣、矮小的樹木以及各種灌木,地面是黑色的土壤,看起來十分肥沃。遠處還有二十餘間尖頂木屋,屋頂上覆滿了積雪。
桑南心裡清楚,對於初到北魔原的流犯來說,這裡已經是個非常不錯的存身之所了。
“咦?人都到哪裡去了?”
“健伯!”
“興德!”
伊凡看到谷內居然沒人,便高喊着這裡管事的名字。他知道桑南一行都不是普通人,所以有必要和桑伯他們交代幾句,以免日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畢竟健伯爲人還不錯!
桑南心中也納悶這裡的人都去哪裡了,梅驚風、張環等不禁凝神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見自己喊了半天卻無人迴應,伊凡便向木屋那邊走去,桑南等也連忙跟了上去。木屋前的空地上四處散落着一些鋤頭、釘耙、鐵錘之類的耕種工具,明顯是被人隨手丟在地上。伊凡神色微變,急推開一間木屋的門,卻見裡面鍋碗瓢盆也打落一地,地上還有幾灘淡淡的血跡,同樣空無一人。張環過去伸手摸了摸,發現竈上爐火已經熄滅,可鐵鍋尚有餘溫,說明不久前這裡還有人。
“公子,谷外有發現,這裡可能被人襲擊了!”正在這時,高燃來到桑南身邊低聲說道。
“怎麼回事?”桑南擡頭看看有些昏暗的天色,淡淡地問道。
“很多死人!”高燃神色凝重地把情況介紹了一遍。原來紡錘谷附近人煙稀少,野獸頗多。高燃等人沒走多遠,就輕鬆射殺了三頭馴鹿和十幾只兔子,繼續往前巡查時,幾名府衛卻在山谷東側的一處山坡後面,發現了200多具屍體。雖然屍體早已凍僵,不過根據血跡顏色判斷,這些人死了沒多久。見事態嚴重,高燃便留下一些府衛警戒,自己則帶人回谷向桑南稟報此事。
衆人來到山坡後面,伊凡很快就辨認出這些屍體正是健伯等人。
“健伯!”
“虎子!”
……
桑南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每具屍體上都有多處傷口,面部表情也極爲痛苦,明顯都是被虐殺的。
“你覺得應該是什麼人乾的?健伯他們有仇家麼?”
“我,我不知道!健伯人很好的。”
伊凡語聲有些顫抖,絲毫沒發現男孩的表情正在逐漸變得陰冷。
“可能是馬賊!”張環突然開口說道,他指了指地上幾處散碎的馬糞痕跡,“北魔原上的流匪不少,馬賊卻不多,因爲這裡常年寒冷,戰馬飼養不易。也只有馬賊,才能把這兩百多人同時殺死,而沒有漏掉一人!我估計這夥馬賊應該把谷中存放的糧食物資都給帶走了!”
桑南點點頭,張環這個說法的可能性很大。可這樣一來,自己這些人的處境也會變得很危險。
“留下人警戒,我們先回谷去,估計那些孩子們都餓壞了!”桑南在四周仔細勘查了一遍,然後冷靜地說道。
聽到桑南的話,伊凡感到有些意外。他一直認爲桑南是某個大家族的公子哥,畢竟桑南看上去也不過八九歲大,比谷內大部分孩子的年齡都小,沒想到遇事竟如此冷靜幹練,而且周圍的人還偏偏對他非常信服。
真是奇怪的一羣人!
伊凡沒有隨桑南等人回紡錘谷,他要馬上返回配所報告此事。臨行前,桑南拿出1000金幣,讓伊凡幫忙購買幾匹代步用的馬匹,這讓伊凡十分高興,拍着胸脯叫桑南放心,說自己一定把事情辦妥。
府衛們的野外生存經驗豐富,早已在谷內小屋四周燃起幾堆篝火,再將積雪放入鐵鍋中化成開水,然後分給少年們喝上一口暖暖身子。馴鹿和兔子也被手法利落地處理乾淨,架在火上烤了起來,北魔原氣候寒冷,這些馴鹿和兔子都生的體型健碩,脂肪肥厚,經過燻烤變得外焦裡嫩,府衛們還用隨身攜帶的鹽巴、調料均勻地撒在烤肉上,一股股濃郁的烤肉香味便逐漸飄散開來,把周圍這些飢腸轆轆的少年們饞得兩眼發直。
這些桑族少年的素質確實不錯,體質出色,性格堅韌,直到現在也沒人叫苦叫累,連那些女孩也是如此。桑南看到這些少年,心裡突然對桑族的復興充滿了希望。
其實桑南並不知道,爲了保證族兵的戰鬥水平,桑族對族內子弟的要求極爲苛刻。要不是他當年性格大變,行爲怪異,讓桑白樺心中失望,恐怕也會一直接受嚴格的訓練。這也是爲何發生戰亂時,桑族便能迅速組織一支20萬精銳預備役士兵的原因。
在桑族,沒人會同情弱者,無論男女。即使是一名普通族內子弟,也要從小接受嚴格的全方位訓練。而眼前這些桑族少年,都是各家挑選出來的出色之輩,從小就飽嘗訓練的嚴苛,吃苦對他們來說,自然也不算什麼。
血脈延續,忠魂不滅!這纔是桑族最爲可怕的地方。
桑南心裡清楚,這些桑族少年雖然身體素質不錯,但畢竟從小錦衣玉食,沒有經歷真正的殺戮,在這個危機四伏之地,他們缺少自保的能力,幾乎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機會。
他們是桑族復興的希望,但前提是——他們得活着。活着,纔有機會成長。活着,纔有希望!
野獸爲了繁衍生息,總會不斷淘汰那些身體瘦弱的、有病的幼崽,以確保自己族羣基因的強大。可那些失去父母保護的幼崽也想要生存下來,又該怎麼辦?
這是現在擺在桑南面前最爲嚴峻的問題。擺在桑南面前只有一條路,他只能向前,沒有退路。
鹿肉肥嫩滋補,兔肉香脆可口,再喝上幾大口熱乎乎的野菜湯,讓衆人暫時忘卻了之前的緊張疲勞,神情愉悅地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北魔原白天的時間很長,直到衆人吃過晚飯,天色才漸漸暗了下來。奔波了整天的少年們都有些乏累,用積雪化水進行了簡單的洗漱,便擠進木屋裡呼呼大睡起來。府衛們則在木屋四周臨時搭建了一些營帳,用於躲避風雪,所幸篝火燃燒得極旺,倒也不懼夜晚的嚴寒。府衛和鳳組還在谷內外組成了三道暗哨。
桑南卻坐在篝火旁,毫無睡意。馬賊殺人的事,給了他足夠的警示——以他們目前的情況,隨時可能遇到襲擊。要在此地立足,就要具備強大的實力。
因爲不管在哪裡,都會遵循適者生存這個最簡單的原則,誰的力量強大,誰的拳頭夠硬,誰就能獲得足夠的地盤、食物和資源。他要想辦法讓自己的實力在短期內壯大起來。
桑南認真地盤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掌握的力量:
梅驚風,8級劍客,是他手中的高端力量,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張環,7級劍客;
厲元如、雙獅兄弟、索薩都是6級,接近7級的實力;
高燃和丘也都是剛剛進入6級,不過丘也是飛翎箭手,射術高超,完全可以狙殺7級的敵人。而高燃則擅長佈陣指揮,也不能單純以武力等級來衡量。
龍組、鳳組的成員都是5級左右的實力,他們走的是刺客路線,在偷襲的情況下,也完全可以殺死6級武士。
厲營和府衛大多是5級戰士,也就是軍中的統領級戰士。其中厲營擅長步戰,府衛擅長騎戰,他們共同的戰鬥特點是以小規模團隊配合作戰的方式爲主。
桑南突然發現,自己手下這些人都是精銳,每個人都能獨擋一面,可劣勢也非常明顯,就是人數太少,禁不起消耗損失,桑南可不想用這些精銳去和敵人對耗。
同時,擺在桑南面前的另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如何快速賺錢。雖然此行攜帶的金幣,讓他在短時間內不用爲錢發愁,但要招兵買馬、擴充發展,這點錢就遠遠不能滿足他的需求。
之前除了賞金團,桑南並沒有太多的經營經驗,難道要在北魔原建立一支賞金團來討生活嗎?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先不說這個做法是否可行,因爲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在他的計劃裡,始終是將拯救自己的家人擺在第一位的。他推測,如果沒有意外狀況,冰龍城至少可以支撐3個月的時間。
那麼在這段時間裡,他必須要做些事情來改變桑族目前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