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出來沒帶印章。”張重笑着說道。
何如初笑道,“畫是送給你的,蓋不蓋,什麼時候蓋,不都隨你麼?”
李若水正在研究張重的落款,主詩的部分張重寫得不太草,他都能認得全,但是到落款的時候,就有些爲難他了。
正研究着,聽到張重跟何如初的對話,林若水怔了怔,盯着何如初看了看,難道這位……
李若水想到一種可能,連忙掏出手機在網上查了起來,等他在搜索欄輸入何如初三個字之後,何如初的百科就跳了出來,上面貼着何如初的照片。
“我……”後面一個“艹”字沒出來,林若水連忙捂住了嘴,傻傻地看着何如初。
何如初正跟張重聊着天,兩人被林若水的動靜吸引。
“林總,怎麼了?”張重問道。
林若水一臉的橫肉堆出一個誇張的笑容,“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張老師你的字還有何老師的這幅畫實在太好,而且特別契合,詩畫相合,意境相投,這雄雞的桀驁在詩句中被表現得淋漓盡致,我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驚歎。”
張重笑了笑,林若水雖然沒什麼鑑賞能力,但是拾人牙慧的本事倒是不弱,將何如初剛纔的話改編改編就成了他自己的話了。
“張老師,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跟這幅‘雄雞圖’合個影。”林若水眯着眼睛笑道。
張重看了看何如初,後者笑着說道,“現在它可屬於你。”
聽到何如初的話,張重點了點頭,隨後對林若水道,“林總請便。”
“謝謝,謝謝。”林若水連忙道謝,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然後對着鏡頭自拍,可是他身體太大,胳膊又短,自拍找不到好角度。
張重看他費勁的樣子,說道,“我來幫你,你把畫端在手上吧。”
林若水喜出望外道,“這可以麼?”
“沒事的。”
林若水小心翼翼地把畫捧在胳膊上,生怕一不小心把話給弄壞了。
張重拿着他的手機給他拍了張照片,就把手機還給了他。
拿到手機之後,林若水連連彎腰,“謝謝,謝謝,那我就先出,不打擾二位談話了,您二位在包廂裡面坐着,我去吩咐人給你們沏一壺茶來。”
張重本來就要跟何如初再聊一會兒,就沒有拒絕林若水的好意,“那就麻煩林總了。”
“不麻煩,不麻煩。”
林若水出去之後,張重把畫收好放進畫筒裡,對何如初說道,“何老師,請吧。”
兩人坐在八仙桌邊聊了一會兒,林若水讓人沏的茶就送來了。
何如初用手扇了扇壺口,聞了一下,笑道,“呦,上好的瓜片。”
這能聞得出來?張重平時也喝茶,不過不太講究,何如初隨便一聞能聞得出來裡面是什麼茶,在張重看來近乎神技。
他將壺蓋打開,看見裡面的茶葉,何如初說得沒錯,確實是瓜片。
瓜片比較好認,因爲這款茶無芽無梗,這樣的特徵全世界就獨瓜片這一份。
何如初將茶倒在杯子裡面,看到茶水,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又喝上一口,搖頭道,“茶是好茶,香氣透鼻,茶葉的形狀和色澤都是一流,只是可惜泡茶的人不太懂,泡茶的水溫度太高,湯色有些發黃,味道澀了一些,回甘也不夠。”
說完之後,何如初擡頭笑道,“張重你別見怪,我平時就好這一口,看到這麼好的茶葉沒有被好好對待,忍不住發了句牢騷。這林總也是客氣,我平時都捨不得喝這麼好的茶。”
何如初的話,張重沒往心裡去。何如初可不是什麼窮酸藝術家,隨便一幅畫賣出去少說也得幾十萬。
如此身家巨億的人,會捨不得喝這樣的茶?
這茶雖然好,但是一般情況下,沒有營銷炒作,一斤也就幾千上萬而已。
瓜也不是沒有賣出過高價,前幾年,茶王許道手裡的一兩茶賣出去六萬多,算起來一斤就要六十多萬。
不過人家買的是“茶王的茶”,而不是什麼瓜片。
當然了,如果真想讓這茶賣出好價錢,也簡單,把這世界上的瓜片樹都砍了,最後留下一棵,這茶保證身價暴漲。
兩人喝着茶,隨便聊着一些閒話。
“現在各個大學都在積極開展各種研討會,交流會,你們江陽大學也比較勤快,我聽說過些日子還有些文學界的朋友也要到江陽來。”
“是麼?”
“你不知道?你不是在江陽任教麼?”
“我就是偶爾去上一節課,都是公選課,上完課就走,學校的事情我很少去問,也很少聽說。”張重說道。
“這就難怪了,其實我本來還以爲我們這次交流會你也在。”何如初笑着說道。
“你們美術界的交流會,我去了像什麼話。”
“說是這麼說,但你現在是江陽大學的活招牌,甚至是江陽的活招牌,我還以爲江陽大學會請你去撐撐場面。”
張重笑着擺手,“有些場面可以撐,有些場面可撐不了。”
“謙虛了。”何如初喝了口茶,“你的雜誌我看了,我對裡面的畫倒是挺感興趣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張芃芃是令愛吧。”
張重點頭,“正是小女,何老師你見過的。”
“還不止一次,你是命好啊,令愛不僅僅愛畫畫,而且還很有美術天賦。不像我那一雙兒女,大兒子天天想着去當什麼演員,小女兒還在上大學就跟同學開了個公司,想做個商人。”
“當演員或者從商,都是一份職業嘛。”張重笑着說道。
“我沒有歧視這兩個職業的意思,只不過我自己是畫畫的,當然也希望兒女能夠繼承衣鉢,不說超過我,能按照我的路往下走也是好的。”
何如初這個觀念聽起來有些古板,帶着華夏大家長式的霸道。但是張重是可以理解的,子承父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生命的另一種方式的延續。
看得出來,何如初雖然覺得兒女不能走他的路有些可惜,但是也沒有控制過他們的發展。
張重笑道,“何老師你這話說得沒有道理了,照你這麼說,我家那丫頭應該跟我一樣,做個文人,學畫畫可沒有繼承我的衣鉢。”
何如初看着張重,忽然笑了起來,“你說得對,咱們兩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