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子牛皮輝聞言，立即從堂屋裡跑出來，仰起脖子狠狠的對着空氣吸了一口，然後仰望着奶奶，說道：“奶奶，我聞到了，好像是山胡椒的味道。”
“怎麼會是山胡椒的味道呢？”奶奶皺着眉頭很是不解，“山胡椒有股青味，這個味道沒有啊。”
女兒抱着小孫子也從堂屋裡走出來，輕輕嗅了一口，然後說道：“是山胡椒的味道，但比山胡椒又香很多。”
“奇了怪了。”一家人懵懵懂懂的走入屋裡，對於剛剛的味道久久不忘。
四叔看着桌面上的山胡椒魚，卻是久久不敢下筷子。
山胡椒，屬胡椒科，四月中旬開花，五月初結果，果實成圓形，色綠似碧玉。
即使這會兒入了魚湯裡，顏色也是碧綠得猶如小瑪瑙一樣可愛。
可愛歸可愛，但你說，這東西真能吃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給小乾餵奶的陳陽，說道：“小陽，這東西怎麼吃啊。”
陳陽抱着小乾坐在靠牆的四腳板凳上，笑道：“拿筷子夾起來，放入嘴巴里。”
“嗯。”四叔夾了一塊沾着山胡椒醬的魚肉，卻沒有放入嘴巴里，而是很認真的聽陳陽說。
陳陽道：“然後慢慢咀嚼，千萬不要急着吞下去，免得被魚骨頭卡喉嚨裡。”
“就這樣？”
“就這樣啊，不然你還想怎樣？”陳陽笑道，“四叔，你放一百個心好了，這東西，它真吃不壞人。”
四叔看着魚肉上的山胡椒醬，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將筷尖上的魚塊塞進嘴巴里。
魚塊剛入嘴巴時，還沒啥感覺，可就在牙齒咬破山胡椒的一瞬間，香鮮味立時滿口竄，止也止不住。
就好像奔騰的萬馬在口腔裡無情踐踏他的每一寸皮膚似的，那股烈，就是高濃度酒精也比不上。
太辣了！
這種辣不是辣椒的辣，而是一種類似於芥末與辣椒合二爲一的辣。
四叔眼眶一溼，立即用勺子從菜盤裡舀了一碗魚湯出來，然後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魚湯入口，卻也同樣夾雜着山胡椒醬的鮮辣。於是，一時間，山胡椒醬的辣與麻在口腔裡蕩氣迴腸。
四叔一邊抹淚，一邊砸吧嘴巴說道：“這個太辣了，真的能吃嗎？確定不會拉肚子嗎？”
看到四叔如此狼狽，陳陽忍不住笑道：“四叔，吃得辣中辣，方能品香中香嘛。”
四叔不信陳陽的鬼話了，回頭紅着眼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吃辣椒的。”
陳陽嘿嘿壞笑兩聲，把已經喝完奶的小乾放入嬰兒牀裡，然後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山胡椒放入嘴巴里。
其實，在製作山胡椒醬的時候，他就已經嘗過這個味道了，所以這會兒再吃，絕不會像四叔一樣狼狽。
他自信滿滿的咀嚼着山胡椒，還笑話四叔：“四叔，你看看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哭鼻子，太難看了。”
話音剛落，自己的眼眶也立時溼潤了。
不過，他情況好一點，只是眼眶微溼，而不是像四叔一樣老淚縱橫。
他故作無恙的說道：“你看看我，吃了一點事也沒有。這纔是真男人！”
四叔側頭盯他：“那你擦眼睛幹什麼？”
陳陽咳咳兩聲：“咳咳，這不是湯汁濺到眼睛裡了嘛。”
四叔斜眼嘖嘖兩聲，然後慢慢回味着口中的濃香味，說道：“嘿，你還別說，吃的那一會兒，是有點辣，可過了一會兒，辣味慢慢淡化之後，整個嘴巴里就只剩下鮮香了。”
“嗯嗯。”陳陽點頭，“這個山胡椒醬就是這樣，吃的時候是又香又辣賊刺激，吃完之後呢，嘴巴里還能久久的迴盪着一股鮮香味，別提有多好吃了。”
“嘻嘻，是挺好吃的。”四叔不怕了，又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沾着山胡椒醬一起塞入嘴巴里。
剛入口，辣而香，刺激無比。
再喝點湯，淡化辣味，整個嘴巴就剩下濃香。
四叔奇怪的問道：“小陽，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山胡椒可以做成菜來吃的？村裡人都以爲這是用來製作風油精的呢。”
“我也是從電視上看來的。”陳陽撒謊道，“反正，你先別跟任何人說咱們用山胡椒製作醬料的事情，等咱們能把這個山胡椒醬賣出去之後，你再說。”
“這山胡椒醬要賣嗎？”
“當然要賣。”陳陽道，“不僅要賣，而且，等確定有銷路之後，咱們還要大量收購山胡椒，大量製作，大量賣出。”
這樣，估計就能完成十萬元任務了吧。陳陽心想。
“可如果賣不出去呢？”四叔道，“其實，我覺得咱們本地人未必能接受這個山胡椒醬。”
“你不也接受了嗎？”陳陽笑道，“連你這個不吃辣椒的人都能接受的話，那其他人肯定也能接受。”
四叔本想再說點什麼的，可看到陳陽這麼自信，就沒有再打擊他。
但他心裡仍舊在懷疑這個山胡椒醬到底能不能被本地人接受。
要知道，他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樣。
他是親眼看着山胡椒醬是怎麼製作出來的，而且陳陽還一直在旁邊勸告他說這個山胡椒醬能吃，同時，他吃這個山胡椒醬是跟着魚肉一起吃的。
可如果他們去擺賣這個山胡椒醬的話，那這些先前條件都不存在，顧客們就未必能接受了。
這些話他沒跟陳陽說，主要是不想打擊陳陽的積極性。
小陽想怎麼做，咱一直支持他就好了。失敗是成功的老媽嘛。
一次不行，兩次不行，那就試三次四次好了，他總會有成功的時候。
而且，從之前的鹹水花生來看，小陽多少還是有點本事的。
晚上，吃了飯，四叔回去睡覺，陳陽則獨自熬夜將製作好的山胡椒醬裝入四叔買回來且被洗乾淨的玻璃瓶裡。
把所有山胡椒醬裝好瓶後，再裁剪一張大白紙，把白紙裁剪成手機的一半大小，然後用黑色的水性筆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跟電話號碼。
電話號碼倒是好寫：13217841***.
可名字這裡要怎麼寫呢？直接寫個陳陽？
陳陽山胡椒醬？
哈哈，聽起來怎麼好像在吃自己似的。
想了想，便在白紙上面寫下‘陳陽製作’四個大字。
把這些信息在白紙上面寫好之後，陳陽就用大個的透明膠直接把寫了字的白紙一張張全貼玻璃罐上。
白紙與透明膠剛好一般大，所以用透明膠纏上兩圈之後，完全不用再擔心紙張會被弄髒或者弄壞。
本來嘛，這種印有‘廠家’信息的標籤貼紙應該找人印刷製作的，可現在不是纔剛開始製作山胡椒醬嘛，所以就先將就着用一下吧。
等之後確定了這件事能做下去之後，再找人做標籤貼紙。
把上百斤山胡椒醬全部裝入玻璃罐中，又貼了標籤，陳陽獨自忙完這些，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洗了手，換了衣服就趕緊上牀睡覺。
早上六點鐘按時起牀，和四叔一起把鹹水花生跟裝箱的山胡椒醬一起搬到車上。
四叔抱着小乾，陳陽則給大山餵了藥，又在狗盆裡放了一些食物，還另外裝了一盤水，然後纔跟着四叔出門去。
這會兒雖然只是早上七點鐘的樣子，但後院的雞鴨已經在呱呱呱跟咕噠咕噠的叫了。
咕噠咕噠.....母雞要下蛋了？
大山回頭望了一眼後院幸災樂禍的雞鴨，然後傲嬌的收回視線，看着已經不見主人的院門口，心裡多少有些落寞。
既不能欺負後院的雞鴨，又不能跟着主人一起去玩耍，只能趴在院子裡曬太陽。這還是狗過的日子嗎？這簡直就是貓過的日子。
堂堂萌犬，如今竟然淪落成一隻假貓！大山忍不住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下，以此來表現自己的無奈。
等本狗子好了，一定要把周圍所有毒蛇全給滅了！此仇不報非狗子。
它擡起腦袋，豎着耳朵，沒聽到啥入侵院子的動靜，便只好把腦袋重新貼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