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清仁才囁嚅着脣,一臉蒼白地說。
聞言,容九的眼淚一下子落下來。
這個孩子,之前一直表現得如同大人一般,懂事,沉穩,特別讓人省心。
可現在,他卻蒼白着臉色,汗如雨下地說疼。
容九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攥住一般,緊緊地揪在一起。
她四處看了一下,發現牛車還停留在不遠處,當即便將沈清仁抱上牛車。
“別怕,我帶你去找大夫!”
話音落下,容九駕着牛車便要離開。
卻被紅衣男子一把攔住,他看着沈清仁垂落的手,一臉深沉,“讓我幫他看看吧。”
“你?”聞言,容九看了一眼紅衣男子,眼中帶着些許懷疑。
她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武功很高,但他會看病嗎?
似感受到容九的懷疑,紅衣男子輕笑了一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
目光落在沈清仁的手上,紅衣男子打量了片刻,才說,“但我敢保證,在這個鎮上,除了我,沒人能讓他的手恢復如初。”
“這……”聞言,容九猶豫片刻,點點頭,“那好吧,就麻煩這位公子了。”
抱着試一下的態度,容九將沈清仁交到公子男子手中。
畢竟,他救了她兩次,雖然看起來有些不着調,但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吧。
容九話落,紅衣男子也不耽擱,伸手便在沈清仁的胳膊上輕按起來。
從上到下,每按一下,便要詢問一聲,“這裡疼嗎?”
剛開始的劇痛過後,沈清仁似乎已經麻木了。
他搖搖頭,紅衣男子便換了一個位置,“那這裡呢,疼嗎?”
看着他如此專業的態度,容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同時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沒想到,這人武功厲害的同時,居然還懂醫術。
紅衣男子的詢問還在繼續,沈清仁卻依舊搖搖頭。
他感覺,受傷的地方一片麻木,臨近冬日,天氣再暖也是冷的。
如此,沈清仁便更覺得冰冷刺骨了。
哪怕紅衣男子拿了銀針,在他手腕上刺了一下,他也依舊沒什麼感覺。
兩隻手,就彷彿不存在一般。
“你試着動一下。”又連續紮了兩針,紅衣男子說。
沈清仁依言照做了,他試圖動一下手腕,結果發現,只有前三根手指能夠被控制。
看着自己的手,沈清仁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只有這幾根手指能動。”
聞言,容九卻是放下心來了。
能動就好,天知道她剛纔聽沈清仁說手沒知覺的時候,有多麼害怕。
別人不知道,但她卻明白,一雙手,對於一心想要靠讀書出人頭地的沈清仁來說意味着什麼。
若真是……
容九不敢再細想下去,她看了一眼沈清仁。
卻見他眼瞼微垂,沉默不語,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冷漠以及麻木。
心裡咯噔一下,容九趕緊輕聲安撫,“阿仁,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說着,容九擡頭看着紅衣男子,一臉懇切。
“公子,你方纔說,這整個鎮上,也就只有你能讓我兒子,恢復如初,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看着容九,紅衣男子饒有興趣地點頭。
沒想到,這麼年輕的小娘子,便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娘了,還真讓人意外啊!
脣角帶着笑意,紅衣男子也沒再說話。
容九卻是急了,“既然如此,還請你幫幫我兒子,只要你能治好他,我定當重金酬謝。”
“這個嘛……”摺扇輕搖,紅衣男子故作高深地思考了一下,“重金酬謝就不必了。”
“那你……”聞言,容九皺了皺眉,一點也摸不準他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她便看見,紅衣男子面上的深沉散得一乾二淨。
他脣角彎彎,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只要你把那把刀送給我,我就幫你治好他如何?”
“刀?”面對紅衣男子亮晶晶的眼神,容九頗有些不明所以。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被她丟在一邊的瑞士軍刀。
沒有絲毫猶豫,容九立馬抓起刀,遞到紅衣男子手中。
她一臉真誠地說,“今日多謝公子仗義相救,還望公子出手醫治我兒,這刀,便算是我的謝禮。”
聞言,紅衣男子眼神一亮,他接過軍刀,隨手撈起地上的沈清仁,飛快地跳上牛車。
“就這麼說定了,他這傷,估摸着還得有幾個月才能好,我想,我還是跟着你們一道回家比較好。”
容九:“……”
雖然她也有這個打算,但是她還未開口邀請,這男子便如此自覺。
她總覺得,有些怪。
但人都已經上車了,又是有求於他,總不能再把人轟下去。
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容九將兩個小娃兒抱上車。
長鞭一揚,便朝着西溪村而去。
至於地上的那些屍體,她卻是沒再看一眼。
若非沈清仁的手急於醫治,她定要把這些人扔到李家門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