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老爺和容九說完,鎮官大人也未表態。
只是手中驚堂木拍得更響了,“來人吶,把這幾個貪贓枉法之徒,給本官拉下去,一百五十大板當衆行刑!”
“至於徐家酒樓狀告暢春樓一事,容後再議!”
“拉下去!”
隨着鎮官大人一聲令下,幾個衙役抖若篩糠,不停地磕頭求饒。
明明這種事情他們之前也沒少做,爲何這回會落得如此下場?
“砰!砰!砰!”
額頭磕在青磚鋪就的地板上,便是連門口的百姓也看得心驚肉跳。
然而,堂上鎮官依然正襟危坐,不爲所動。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拉下去!”
無視幾人額頭上的青紫,鎮官大人瞪了一眼手下磨磨蹭蹭的其他衙役。
“是。”聞言,兩邊站着的衙役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上前將這幾個昔日裡的同僚拖下去。
“大人,饒命啊!”兩天胳膊被鉗住,幾人依舊掙扎着求饒。
然而,鎮官卻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很快,衙門門口的那塊空地上,當着百姓們的面,幾個衙役便被按在長凳上執行仗刑。
“啪!啪!啪!”棒子無情落下。
沒過一會兒,幾個衙役便被打得皮開肉綻。
便是厚重的棉褲,也漸漸濡溼了,一絲絲血色暈染開來。
那幾個衙役,開始鬼哭狼嚎,可漸漸的,卻沒了生息。
瞧着如此慘烈的一幕,不少圍觀百姓都閉上了眼睛。
此前,那告狀的潑皮,更是嚇得面色蒼白,就連褲子上也滲出了淡黃的液體。
怎……怎麼會這樣?
那人明明說,只要他按照吩咐去做,這場官司一定是穩贏的。
到時,他便能拿到一大筆錢,帶着家小離開這裡。
可如今……
默默看了一眼外頭如死狗一般的幾個衙役,那潑皮連喘氣都不敢。
好在,堂上鬧了這麼半天,鎮官大人身心俱疲,那裡還有心思管這麼一個小潑皮。
只同樣打了幾板子,便叫衙役把人丟出去了。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至於徐家狀告暢春樓一事,着實沒什麼精力再處理了。
他捏了捏眉心,只道,“萬春樓一事,待本官稍作休息,再行審理,退堂!”
聞言,容九與徐老爺眼中皆閃過一絲失望。
他們原本是想,一鼓作氣把劉家拉下馬的。
可鎮官大人說了要休息,他們總不能不讓吧?
二人無奈,只得出了衙門,等鎮官休息過後,再來報案。
不過一兩個時辰的事兒,更何況,又在鎮官大人這裡掛了名號。
想來,那劉家也沒那麼快翻出浪來。
這般想着,容九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衙門口的百姓。
方纔,不少人都被幾個衙役受刑時的景象嚇着了。
一聽鎮官大人說退堂,圍在門口的人羣便漸漸散了。
此刻,不過三三兩兩的幾個人一邊走,一邊往他們這裡看。
時不時還議論兩句,容九和徐老爺只當沒聽見。
目光在這些人身上停留片刻,便移開了。
心中暗歎,這劉家,果真狡猾。
他們才從衙門出來,莫說人羣裡拱火的人,便是那挑事的潑皮也不見了蹤影。
看了一眼天色,徐老爺說,“沈娘子,此刻天色還早,不如到酒樓休息片刻?”
“如此,就麻煩徐老爺了。”
聞言,容九也未拒絕。
畢竟,一會兒還得狀告劉家,她也懶得再跑一趟。
倒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乾淨了,再回去。
有趙氏一家在,她也不用擔心幾個孩子。
這般想着,容九便上了徐家的馬車。
然而,另一邊,那潑皮一腳深一腳淺地從衙門溜出來後,這心裡便一直不踏實。
他年輕時,便是一個街頭混混,這劉家的賭場便是他常去的地方。
他在那兒贏了不少銀子,但輸得更多。
有一回更是連身上的衣服都輸進去了,還欠了不少銀子。
那時,還不上銀子的他,本以爲就算不被賭場的打手打死,也得去掉一條胳膊。
可是沒想到,那劉老爺見着他,非凡沒讓人打他,也沒讓他還錢。
反而還誇他是個人才,問他願不願意幫劉家做事。
說實話,他活這麼大,便是他老子娘都沒這麼誇過他。
幾乎是劉老爺話剛出口,他便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不用還錢,還得了一個差事,這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玄乎。
潑皮恨不得把劉老爺當親爹供着了。
但凡他劉家的吩咐,他無一不從。
更何況,劉老爺也不是讓他去做什麼大事兒。
不過是看哪家在生意場上壓過了劉家,便讓他去鬧事罷了。
撒潑打滾,耍無賴,這些都是他以前做慣了的事兒。
這潑皮做起來沒有一點心裡壓力。
更何況,每次鬧事後,他都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酬金,出了事兒,還有劉家擔着。
這種好事,是個人都沒辦法拒絕。
這潑皮,一做就是好幾年,更是靠着劉家給的錢,買了房置了地,還娶妻生子成了家。
眼看着孩子大了,知事了,這潑皮便想着金盆洗手,不幹了。
他去與劉老爺說,當時劉老爺也同意了。
可誰知,前幾天,劉家的僕從又找到他,說叫他再配合演一回戲。
正巧,那劉家僕從來之前,這潑皮的妻子正在與他抱怨,今年收成不好,家中銀錢吃緊,孩子明年的束脩可能交不上了。
看着劉家的僕從,又想着自己那在讀書上有些天賦的兒子,這潑皮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反正,這事兒他之前又不是沒做過。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回居然碰上了硬茬子。
那徐家,居然連早就打點好的衙役都扳倒了。
想着那血肉模糊的幾人,潑皮顧不上才捱了幾板子的屁股,轉身就往劉家跑。
而與此同時,劉家。
原本穩坐上首的劉諫一聽這潑皮帶來的消息,噌地一下便站起來了。
“什麼!那徐家不但沒受罰,還廢了我在衙門的人?”
劉老爺面上肥肉抖了抖,眼中神色又氣又急,還頗有些不可思議。
按照他的設想,這一局,徐家就算不死,也得元氣大傷。
畢竟,爲了防止意外,他一口氣收買了好幾個衙役。
相互照應之下,應當是穩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