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丫鬟蘭兒樂呵呵的跑來,“小姐,大少爺回來啦!”
“蘭兒,這麼急作甚!又不是沒見過哥哥。”簾中走出一道粉色的身影,撥開珠簾,帶着淡笑。
“可是今天大少爺很不一樣哦!”蘭兒面露神秘,兩三步移到粉色美人身邊,“平常啊,大少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看小姐您的,但是今天卻沒有來。剛纔啊,我去問了,聽他們說,大少爺今天一回來就急急忙忙的跑去煉製坊,他們啊都說大少爺今天很奇怪,平時那麼冷靜今天卻突然這麼着急。小姐,你說奇不奇怪?”
“哦?”粉裝美人也露出驚訝,“什麼事讓哥哥如此失態?就算是上次進宮當着皇帝陛下的面彈奏也沒有如此呀!”
“對啊,所以才奇怪嘛!”蘭兒點頭,“小姐,要不我們去看看大少爺吧?”
“這……”美人微微皺眉,面露一絲猶豫,“雖然爹爹說我可以進煉製坊,但是祖上家規是不允許女子進入的。還是算了,等哥哥出來我們在問問也不遲。”
“哦!”蘭兒面露失望,站在一旁。
是夜,
蘭兒攙扶着粉裝美人來到正堂,見高堂之上正坐一人,俯下身行了禮,“爹爹!”
顏青有些驚訝,連忙跑下扶起愛女,略帶責備卻疼愛的說道,“汐沫,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你的身體……”
美人彎彎嘴角,柔美無比,“爹爹,沒事的!我來是想看看哥哥,聽蘭兒說,都這麼晚了,哥哥還沒有從煉製坊出來?”
顏青坐回上座,“爲父剛去看過,羽兒他還在煉製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來的。”
美人碎步踱至顏青身邊,“哥哥已經一天沒有吃過飯了,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無事。餓一兩頓沒什麼大礙。”顏青無所謂的揮揮手。
“爹爹!”美人有些不高興,雙手搖着顏青的肩膀。
顏青大笑,”好好好!聽汐沫的。放心,爹怎麼會讓羽兒餓着。早就在裡面備了飯菜。”
美人笑顏逐開,“爹爹,哥哥怎麼突然這麼着急去煉製坊,是給哪位皇子公主做琴嗎?”
“爲父也不知。算了,不管這些。汐沫,快去休息,你的身體重要!”轉頭對着蘭兒,嚴肅的說道,“帶小姐回房休息。以後再讓小姐這麼晚出來,爲你是問!”
“是!蘭兒知道了。”蘭兒惶恐低下頭。
“爹,女兒告退。”汐沫俯身。
“去吧!快去休息。”顏青笑呵呵的看着女兒。
整整三日,顏若羽才從煉製坊出來,神色有些疲憊,卻掩飾不了那一股興奮逾越的神情。
汐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哥哥,這幾日都不曾休息,到底在忙什麼?”
顏若羽眉眼之間喜悅外露,“汐沫,我遇到一名很特別的女子。”
“哦?”汐沫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做到哥哥如此。“怎麼特別呢?”
“她就像是山林裡的精靈一樣,靈動聰慧,特立獨行,閱歷才識也不輸於男兒。真的難以想象世間有如此女子。”顏若羽面露微笑,好似在評價最熟悉的人。
汐沫見哥哥這個樣子,掩袖而笑。心中想道,怕是哥哥已經喜歡上了那位姑娘。能讓哥哥做到如此,給予如此評價,那位真是一名奇女子呢!
“她一個人流露在外,卻不顯平常女子的無助。反而有一種堪比男子的氣勢,真是……到底是什麼地方孕育出這樣的女子呢!”
汐沫笑道,“如此說來,這真是一位奇女子呢!既然哥哥如此欣賞這位姑娘,不如請到府上一敘呀?”
顏若羽眼睛頓時一亮,而後又面露糾結,“這……不好吧!貿然請一位姑娘來府上,對人家的聲譽不好!不行!我不能壞了她的聲譽呀!”
汐沫看着顏若羽如此,掩袖而笑,”哥哥,你是不在幫那位姑娘做琴嗎?就說琴做好了,請她到府上看看。這又何妨呢!”
顏若羽驚喜的看着汐沫,立刻站起,“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我的乖汐沫最聰明!”
說着轉身就走,喜悅之色盡顯在面上。
汐沫笑着對蘭兒道,“看來這次我會多個嫂嫂了。”
蘭兒呵呵的笑着。
蘭香園,蘭花盡開,花叢中立有一塊綠蔭,汐沫坐於綠蔭之上,撥動着手中的琴。
琴音不快不慢,好似山中叮咚清泉,又似銀鈴吒耳,溫和如春風。這正表現了彈奏人此時的心境。
身邊彩蝶翩翩起舞,似乎隨着琴音的波動。而後彩蝶越聚越多,圍繞着汐沫,真是美不勝收。
蘭兒在一旁邊又一次看呆了。她不是第一次看自家小姐彈奏了,但是每一次都給自己這麼震撼的感覺。這簡直就是世間奇蹟!
琴音停了。蘭兒走過去,雙眼閃閃的望着汐沫,“小姐,你到底是不是仙女下凡!爲什麼這麼多蝴蝶都圍着你轉?爲什麼你的琴音這麼好聽。蘭兒一輩子也聽不夠!”
汐沫彎彎脣角,“那麼蘭兒就一直在我身邊啊!這樣,我就彈一輩子給你聽。”
“小姐……”眼淚滾滾。
“汐沫……”顏若羽站在花叢外,向汐沫招手。
汐沫被扶起身,看着顏若羽,微笑道,“怎麼樣,哥哥!”
顏若羽面露失望,“本來是要請那位姑娘來的,可是她住的地方沒人敢去,我本想親自前去說,奈何她那隻白虎死活不讓人靠近。”
蘭兒驚叫出聲,“天啦!白虎?她竟然把把老虎帶在身邊?”
汐沫也驚訝至極。
蘭兒又驚訝的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那天張媽和小紅說,城裡面來了一位身穿白衣,騎着白虎來的女子。可把她們嚇死了,那頭白虎好大好凶,那女子就坐在白虎的背上在街上走。都沒有人敢靠近。”蘭兒一邊說還一邊比劃,也面露恐懼。
“沒錯!就是她!如今可怎麼辦纔好呢。”顏若羽皺眉。
汐沫心裡驚奇。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竟然能降服獸中之王!心裡不知不覺,又裝下了她的影子。
“小姐,今天城裡來了個新的戲班子,很好看的。”蘭兒一邊給汐沫梳着頭,一邊給她講最近的事。
“嗯。”汐沫淡淡的應了一聲。
再好的東西,她也看不到。她不能出府,不能離開。從四歲那年發現她身上病之後,她再也沒有上過街,沒有看過花燈節,沒有看過千巧節……或許她要一輩子都在這個籠子裡。
“對了,哥哥最近怎麼樣了?”
“大少爺最近還是那個樣子啊!自從那個姑娘走了之後,大少爺好像一直都不開心,魂不守舍的。”蘭兒依然擺弄着汐沫的頭髮。
汐沫望望窗外,幾隻鳥兒結伴飛走了。
大堂上,顏青滿臉震驚!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乖巧懂事的女兒竟然要獨自一人去外的國家。這個女兒是他的最愛,再加上她的身體,他怎麼會同意。
顏青想都沒想,嚴肅道,“不行!”
汐沫懇求道,“爹爹!女兒知道爹爹是疼女兒,怕女兒出事。但是爹爹,汐沫已經在府中待了十二年了,這十二年從來沒有出過府。女兒不想就這樣一生困在府中,女兒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顏青嘆氣,“汐沫,不是爹爹不讓你去。可是你的身體爹爹實在不放心啊,你是爹最疼愛的乖女兒,你要理解爹爹的苦心呀!”
“爹爹,女兒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清楚,不礙事的,況且這已經兩年都沒有發作了,或許就已經好了呢!”汐沫繼續誘導。
“這……”顏青做思考狀,“你要去哪裡?”
“葉國!”汐沫正色道。
“葉國?爲何想要去葉國?”顏青問道。
“女兒自幼以琴藝聞名天下。我聽蘭兒說,葉國有一名女神童,三歲作詩一首讓葉國的無數名家爲之傾倒,如今又傳聞是一名琴藝高手!女兒想去見見!”
顏青頷首,”此女我也略有耳聞,的確是一名難得的天才。只是……汐沫,去葉國路途遙遠,你怎麼受得了那苦呀!”
“女兒不怕!只希望爹爹能成全女兒!”汐沫正色。
“好吧,爹老了。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只是你一個人去,爹實在不放心。”
“我想讓哥哥陪我去。”汐沫彎彎嘴角。
“羽兒?也好!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了。”顏青坐回椅子揉揉眉角。
“謝謝爹爹成全。”
“路上小心。”
終於出來了,終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原來外面的天空那麼藍,花那麼美。
葉國,果然如書中所說,充滿了濃郁的書香之氣,文化積澱如此的厚重。
沿途上,全部都是討論着那位女神童,如此今的熙月郡主。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不知怎麼的,心中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好似會有什麼發生。
夜府,這就是她的家嗎?
“兩位請稍等。我家小姐就快來了。”管家笑呵呵的說。
“真是麻煩您了。”汐沫行了禮。
“哎呦,這可是不得!您是客人,怎麼可以如此大禮!我家小姐有規定的,夜府上上下下沒必要那些沒用的禮節。”管家面對汐沫的行禮,有些受寵若驚。
“那丫鬟和小廝們見到熙月郡主也不用行禮嗎?”汐沫很震驚,這是郡主嗎?
“呵呵,不用!我們家小姐從小就討厭這些,而且,我家小姐還說了,不要叫她郡主,還是叫小姐的好。”
汐沫心裡驚奇不已。放眼四國內,哪個有身份的人不是高高在上,而這熙月郡主卻如此隨意。是太過平和,還是不懂禮儀?
正想着,門口出現一道身影。那是一抹鮮豔如火的紅色,放佛正在燃燒一般。汐沫擡眼望去,人便定格在了那裡。
這是怎樣的一個美人。到底該怎麼形容這個紅色如火的美人。張揚,絕美,大氣……汐沫竟然看呆了。這道身影就這樣印在了腦海裡,永遠的印了下去。
帶她回過神,卻發現那位美人怔怔的看着自己。
這,就是那位名傳天下的熙月郡主吧!
“民女顏汐沫,見過郡主。”汐沫行了一禮。
那位美人立刻扶起她,“姑娘不必這般,這個郡主只是皇上所賜,夜熙並不在意這些虛禮。”
汐沫一笑,“那好,汐沫謝謝夜姑娘了。”
夜熙微微一笑,“不知姑娘找我是什麼事?我好像並不認識姑娘。”
汐沫淡淡得笑着,“我是琴國人,家住在戍城。夜姑娘不認識我也是應當的。今日拜訪多有打擾,請夜姑娘見諒。”
“汐沫你太客氣了。對了,你說你家住在戍城?你姓顏?”
“嗯。”
“那你認識顏若羽嗎?”夜熙興奮道。
“那正是家兄……”汐沫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知道哥哥,但是還是告訴了她。
“我的那把‘絕殤’琴就是他給我做的。”夜熙美人笑得很高興。
汐沫心裡一驚,原來就是她!那個女子就是她!哥哥心心念唸的女子就是如今的熙月郡主。呵呵,這樣也就不奇怪了,只有她纔是那樣的人。
“他還好嗎?”夜熙很興奮好奇的問道。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汐沫掩袖一笑。並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哥哥。
而顏若羽的表情看到夜熙就一下變得驚喜,狂喜無比。
“是你!是你!是你!……”看着哥哥那個樣子,汐沫心裡覺得有趣無比。
以後的日子,是汐沫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她一直記得那個漫天的櫻花樹下,她的熙姐姐和她並坐一起,一同一身鮮紅的長衣,一起作曲,一起彈奏,一起談笑,在那櫻花飄飛的時節!
她也同樣記得青霞山那段痛苦的經歷……
三年的時間,是可以忘記許多事的,但是爲什麼眼前總有一抹鮮紅的身影。
知道蘭兒又出去拿藥了。汐沫慢慢支起身子,蒼白的臉上帶着甜甜的笑,“熙姐姐,你又來看我了。”
看着那抹身影就是簾子外,汐沫笑得很開心,“熙姐姐,你是不是接我來了。你在下面想汐沫了是不是?汐沫也很想你的。你放心,汐沫很快就會下去和你在一起了,汐沫一直都沒有吃藥哦!到時候熙姐姐你要彈琴給汐沫聽哦。”
門被推開了,那抹紅影消失了,汐沫急忙伸手想去抓住她。
“呀!小姐,你在幹什麼。”蘭兒急忙跑過來將汐沫扶住。
“蘭兒,我剛纔看到熙姐姐了。”汐沫虛弱的笑了。
“小姐,夜姑娘已經死了三年了。”蘭兒拿起藥碗要給汐沫喂藥。
“蘭兒,你先出去。我等下自己喝。”汐沫閉上眼睛。
“那小姐您要記得喝藥哦。”蘭兒退了出去。
眼睛睜開,費力的撐起身子,將藥倒在花盆裡。彎彎脣角,笑得好甜。
熙姐姐,汐沫很快就會見到你了。
今生的相遇,只爲來世能在人羣中認出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