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諼離開後天空飄起了雨,細絲一點一點連成豆大的雨滴。
許弋翔沒有離開,身上的西裝被雨一點點潤溼,他整個人慢慢淡化在雨間,層層疊疊的融合在雨裡。
他是一座雕塑,在雨裡完成最後的塑造。
在雨裡,等待着愛情。
夜裡的一場雨讓整個城市更加溼潤,打開窗戶一股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小諼,昨天的雨下的視乎很大啊?”莆琉璃深呼吸一下,“你聞一下,很溼潤呢。”
皙諼撩撥了下頭髮,隨意的應和,“是吧。”
“小諼你昨天晚上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了嗎,聲音真大,吵死了。”
“鳴笛聲很大?”皙諼問。
“是啊,好像就是我們學校呢。”
皙諼的腦袋裡突然閃過許弋翔的影子,她離開的時候,他似乎很悲傷的樣子,是不是……他呢?
“沐皙諼你亂想什麼呢?”皙諼敲了敲自己的頭小聲說。
“小諼你說什麼?”莆琉璃好奇的湊近 ,“我好像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沒什麼。”皙諼推開莆琉璃的臉,“我是說快上課了,我們快點走吧。”
“恩,是快要上課了,那麼,”莆琉璃拉上寢室門,留下一聲“小諼再見了。”
皙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到了教室,穿過一片吵鬧的聲音,皙諼掃視了教室,發現並沒有找到熟悉的人影,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路佳墨:“許弋翔呢?他好像沒來上課是吧?”
路佳墨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你不知道?”聲音提了一個高度:“全校都人知道昨晚的120送去的是他。”
“哦。我不知道。”皙諼誠實的回答。
“哦,我的天,昨天許弋翔不是你的舞伴嗎?”
“是我舞伴我也沒必要知道他的所有吧。”
“也對哦。”路佳墨一臉萌相,“我們今天組團去看他,要不要一起去?”
皙諼想要搖頭,但又覺得太不厚道了,點點頭答應了。
中午放學後班裡的同學坐上各色的名牌車,奔向同一個目的地——醫院。
他們到達許弋翔病房的時候陳鋅陽從裡面出來,他對皙諼小聲說:“別太打擊他。”
皙諼帶着疑惑進了病房,但因爲人太多,被擠在了門口。
許弋翔本身黯淡的眼睛在尋找到皙諼的臉時明亮起來,他笑着說:“我累了,你們都先走吧。”又在看見皙諼也走的時候大聲且急切的喊:“沐皙諼留下吧。”
全班人的眼光頓時集中在皙諼身上,帶着憤怒、仇恨、嫉妒的各種眼神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突然安靜下來,她可以聽見許弋翔時而急促的呼吸聲。
打破沉默的是許弋翔,他孩子氣的開口:“你怎麼什麼都沒帶就來了,有誰看病人什麼都不帶就來了。”但之後又輕笑起來:“不過你人來就好了。”
皙諼本想發脾氣的,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又沒有說什麼。
“你沒事我就先走了。”皙諼說。
“喂喂,”許弋翔叫住手自己握在門把手上的皙諼,“你看病人看一眼就走啊,”他丟出一個蘋果,“給我削個蘋果吧。”
皙諼於是開始削蘋果。
一條長長的果皮在皙諼蔥白的指尖繞來繞去,許弋翔開心的說:“小諼,你能來看我真好。”
皙諼手指微微一頓,隨即說:“沒什麼。”
“小諼,你能不能笑一笑。”
“我不是一直在笑嗎?”
“不是,”許弋翔搖頭,“你是在用臉笑,把自己的嘴角僵硬的掰成一個向上翹的弧度,我想看你的眼睛在笑,就像你小時候一樣的笑容。”
“你見過我小時候?”皙諼疑惑。
“是……啊,你小時候的照片麼。”許弋翔有些支吾。
“哦。”
長久的沉默後許弋翔再次開口:“小諼,你就那麼愛,夏藍天麼?”
“嘶”皙諼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手指一頓被水果刀割到,她感覺自己心底那道疤痕重新裂開來,凝固的血液磅礴的涌出。
“啊,怎麼這麼不小心。”許弋翔眼疾手快的爲皙諼的手纏上紗布。
“許弋翔。”皙諼說,“不要提起他的名字。”
“好。”許弋翔有些呆滯的點點頭。
“小諼,其實我也可以和他對你一樣好,你爲什麼不可以找個人代替他呢?”
“因爲你不是他,即使你們長得那麼相像。”
“那我可以代替他啊。”
“許弋翔,你見到過一顆蘋果可以換掉果核的嗎?我的心裡滿滿的都是他,愛人在心裡是不可替代的。”
“小諼,你可以試一試啊,我們試一試好不好?”許弋翔不死心得問着。
“許弋翔,你不是替代品,,你可以找一個愛你的人,爲什麼非要我呢?”
“可是愛我的人有好多,我愛的人卻只有一個啊,小諼,你不是,也一樣嗎?不是有一種愛,叫專屬一人嗎?”
你不是也一樣嗎?
你不是也專屬一人嗎?
你不是也一樣只愛夏藍天嗎?
“我們都是相同的人啊,你……也是這樣的啊。”許弋翔說。
“是……是……是啊。”
“小諼,你可不可能愛上我呢,哪怕一分鐘,哪怕我死亡的時候,可不可能呢?”
“不要說了。”皙諼還是懼怕這兩個字,這兩個字的字眼裡都透着地獄的氣息。
“爲什麼?小諼,我現在想問你,如果到了世界末日,你會不會愛我?”
“2012已經過去了,世界末日只是謠言而已。”
“我說的世界末日,是毀滅,不是那場謠言。”
“那麼,我可能會愛你吧,不過不能確定,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確定。”
“是啊,所以你說不定也會愛上我的,我會等到那一天的。”許弋翔笑得像個孩子。
“也許吧,也許你真的要等到世界末日。”皙諼不知道他何來的自信。
“那麼,小諼,我就在世界末日等你。”
等你來愛我。
等你說愛我。
等你說我愛你。
說……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