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凱再次回到了他的客房,有點像他們結婚最初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選擇睡在客房,並不會不回來,但卻用着行動在告知着她,他對她並不滿意。在沐正源來過這裡一次後,情況纔有了變化,那時沐正源大怒,如果他對他女兒不滿意,可以離婚。聽到那番話,洛明凱快速的在心裡計較了一下,他很想點頭,可他爲了這段婚姻失去太多了,義父的意願,夏念意,那些人都曾爲此受到傷害,如果他就這麼放棄,連他自己都會恨自己。
一間房,有沒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很容易就知曉,也是因此,無論沐涼西怎麼好話說盡,沐正源就是不肯相信。
現在一切回到了原點,這天夜裡,洛明凱睡得很熟。甚至他自己還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回到了他高三的那一年,他與夏念意一起爲高考複習着,他們答應了對方,要考同一所大學。那時的夏念意不知道,在那一年他的義父黃彬源就已經提出送他去留學,可他拒絕了,藉口想試試國內的大學教育,其實是他不想讓她失望,他們說好要去同一所大學的。
他沒有讓夏念意失望,他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可惜第二年,他還是被黃彬源送到了國外,在機場時,夏念意抱着他痛哭,那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心那麼痛那麼痛,甚至想不離開了,就這樣陪着她,可他還是去坐了飛機,他有着自己的使命。
這個夢讓他清晰的明白了,他這輩子想娶的人是夏念意,而沐涼西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且是那麼不起眼的過客,既然如此,他應該與沐涼西劃清任何感情上的糾纏,這種感情包括同情憐惜可憐等等。
沐涼西早上做好了粥,等着他下來時,就發現他的眼神變冷,他過去眼神也沒有什麼溫度,可不會這麼冷,讓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竟然嚇在了原地,要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飯桌上的粥,還冒着熱氣,看得出來,她端出來沒有多久。太早端出來,害怕粥冷得太快,太晚端出來,又怕粥太燙,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這些細小的細節,只希望得到他一個笑臉或者是誇讚。
洛明凱快速的看了她一眼,便準備離去。
“你不吃早飯嗎?”她追了兩步,想起了什麼後又停下來。
洛明凱眉頭緊蹙,她怎麼就這麼煩呢,難道不會看他的臉色嗎,就不知道躲他遠遠的,難道真的將自己當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涼西還是追了上去,“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她想去扯他的衣角,可又怕,“我可以改的,你哪裡不滿意我都可以改……”
她慌亂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停的問着她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哪裡讓他感到不滿意了,她全都可以爲了他改的……前幾天都好好的,他還肯吃她做的飯,她開心了好久好久,爲什麼今天又變成了原點。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的事。
他轉過身,就看到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她似乎別的本事沒有,哭卻很有一套,永遠都是這要哭不哭的模樣,好像誰都能傷害她,誰都可以傷害到她。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嗎?”他用指責的語氣對她說話,臉上卻有諷刺的笑意。
涼西睜大雙眼,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甚至她的眼神裡帶着些疑惑和請求,希望他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一直待在別墅裡,又能做什麼事,他應該知曉纔對。
洛明凱深呼吸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不減,“真不知道?”那抹笑變得玩味,“裝得還真像,我知道你們沐家財大氣粗,家世驚人,但也不用這樣把人逼死吧?你們生活在金字塔的頂端,自然不清楚那些在底層拼搏的人過着怎麼樣艱難的生活,你們一句話就可以把人逼死,把別人的生路斷掉。”
涼西張張口,還是疑惑的看着他,他究竟是在說什麼?他們沐家逼誰了,又斷了誰的活路了?
“是不是誤會?”好久後,她才吐出這句話,“我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美瑤。”洛明凱一字一頓的說出這三個字。
涼西輕輕蹙了蹙眉頭,陳美瑤她是知曉的,就是那個上次和洛明凱傳緋聞的女明星,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怎麼了?”她的眼裡還是詢問。
“你不知道,也對,你父親做這些事時向來不手軟。一個當明星的被人封殺,所有代言通告全都取消,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我不知道。”她慌亂的看着他,“會不會是什麼誤會,也許是那位陳小姐自己得罪了人,我爸爸和她無冤無仇,怎麼可能這樣做。一定是誤會……”
她倔強的看着他,似乎他真冤枉了他們沐家。
洛明凱心裡再起了疑惑,這個女人真的是沐正源那個老奸巨猾卑鄙商人的女兒,真是可笑,也不知道是怎麼遺傳的……
“別人電話都已經打來了,讓我向你們沐家求求情,放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
沐涼西咬着脣,“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洛明凱哼了一聲,便去車庫取車。說完剛纔的話後,曾經堵在他胸口的東西突然消失了,他對自己說,你做得很對,就應該這樣。誠然這些事不會對他自己造成什麼影響,卻可以成爲他斥責她的利器,哪怕與她也無關,可誰讓她是沐正源的女兒,她體內流着的全都是沐正源的血統。
沐正源不是很愛這個女兒嗎?他不狠狠折磨她,可是他可以採取別的方式讓她不好受,不是因爲她特殊,僅僅是他不打女人而已。
他把車開出來後,沐涼西卻將他攔住,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出清晰的話,“如果我爸爸真做了那樣的事,我表示抱歉……但你不能爲了一個外人就那樣去想我的父親,他也是你的……父親。”
洛明凱當着她的面,把降下的車窗升上去,直到徹底擋住她視線。
她說的話,他不想聽,一點也不想。
涼西站在原地,看着那輛車消失在自己視野內,還是孤單的站着。直到小美女在她腳邊亂躥,一會兒咬咬她毛茸茸的拖鞋,一會兒咬着她的褲腳,直到她蹲下|身將它抱起來,並用臉貼近它的毛。
小美女得到了她的關注,不再鬧騰了。涼西看着小美女乖巧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小美女成功的得到了她的注意,可她做了那麼多,卻沒有得到那個男人的注意。
“小美女,你是不是在期待着你的小帥哥?”她小聲的詢問着。
小美女擡頭看她一眼,不明所以的繼續趴在她的懷裡,只是一雙眼睛竟然轉了轉,彷彿在思考一樣。
小美女是她養的一隻貓,在她傷心難過時,是小美女一直陪着她。前兩天她才從家裡把小美女接來,她記得自己最傷心難過時,小美女貼在她的臉上,爲她舔着眼角滑下的淚水。
她把小美女抱得更緊了。
下午的時候,涼西曾經的好友任淰竟然打來了電話。涼西訝異了好久,她的這位好友,和自己的緣分真的很多,她們就連喜歡上一個人都是同樣的原因,當然了,喜歡的對象自然不是同一個人。
在學校時,她們的關係就非常的密切,再加上後來的事,讓她們之間的遭遇都變得相同起來。
她們因爲同樣的原因喜歡着一個人,也在同一段時間內選擇了退學,只是任淰退學後就消失了,涼西曾經試圖過聯繫,但都沒有下文,現在竟然主動聯繫着自己,真是一件讓人神奇的事。
任淰在電話裡告訴她,是通過過去班上的羣才知曉了涼西的電話,這纔打電話來聯繫。涼西問了現在任淰的處境,生活得如何,任淰都對答如流,當涼西以爲任淰找自己是真的只是敘舊時,任淰卻告知了原因。
“涼西,你能不能得到周嘉澤訂婚的邀請函?”任淰在電話裡,小心翼翼的開口。
涼西的心一緊,像是某個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狠狠的一撞,當年的那一句話如同還在耳邊盤旋。
任淰愛的人是周嘉澤,沐涼西愛的人是洛明凱,任淰有多愛周嘉澤,沐涼西愛的人是洛明凱,她們被上天灌了同一個牌子的情毒,等着各自的情人給自己解藥。
任淰有多愛周嘉澤呢?那麼多年那麼多年,哪怕周嘉澤身邊有着另一個女人,還是一心一意的愛着等着。
“小淰,你這又是何苦?”涼西忍不住嘆了嘆,“他訂婚了,你又何必回來……”
“涼西,我只是回來讓我自己死心的,你能不能成全我?”
電話這邊的涼西都能聽出任淰口中的無奈和那份不甘卻又只能如此的嘆息,“我試試吧!”
任淰捏緊電話,“涼西,我答應了我自己,我一定要回來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死心。”
真正的死心,涼西把這句話放在心尖上,想一次,就疼一次,哪怕血流滿地,依然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