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治遠正彎腰洗着衣服,忽然發現自己周圍的燈光暗了下來,他擡頭一看,從鏡子裡看到了溫存的身影。
他轉過頭問,“怎麼了?”
“你洗完了沒有。”溫存粗裡粗氣的說。
“...沒,快了,你有事兒?”
“找你有事兒。”
“哦...那你等會兒吧,我一會兒就好。”方治遠不知道溫存又出什麼幺蛾子了,他把衣服擰了一下,然後又盛滿水衝了一遍,掛到了陽臺上之後才端着盆回了宿舍。
“什麼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擡頭看着溫存。
其實溫存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但是你被忽然一個人看了一整套之後那個看的人什麼反應都沒有,心情肯定會鬱悶,所以現在溫存就很鬱悶,可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剛剛看着我了吧?
廢話...麼這不是。
你忘了剛剛看到的知道不?
他倆都是男人有什麼好彆扭的?
你別把剛纔的事兒說出去。
...嘖,這個不錯。
“你敢把剛纔的事兒說出去我就弄死你。”溫存心裡想的和嘴裡說的差不多,就是...語氣差了點兒,表情兇了點兒,脾氣爆了點兒。
方治遠不高興的擰起了眉頭,“這就是你要求別人的態度?”
“怎麼了,你還有意見?”溫存昂着頭看方治遠,語氣不屑的說,“能這麼跟你說話就已經給你面子了。”
莫名高傲的白孔雀。
方治遠心裡嘆了口氣,現在的這些少爺公子都那麼有優越感?一個個跟天王老子下凡了似得,真牛逼。
“知道了...”方治遠喉結上下動了動,好脾氣的說,“我沒那麼欠。”
看着方治遠嘴角的傷,溫存忽然說,“劉旭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今天我打你一頓今天的事兒就算了,你以後看着他記得躲遠點兒,我不確保他會不會再去找你事兒。”
“找唄。”方治遠無所謂的說。
不過說完他就後悔了,他現在可是一個三好學生的形象,不是以前部隊裡當大哥的時候,這話聽着有點兒狂,還有兒欠揍。
果然,溫存馬上盯着他,“你說什麼?”
方治遠真的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跟過他的人都知道。
今天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頓,憋了那麼久,還要跟揍他的這個人面對面的低聲下氣的說話,方治遠心裡也有點兒不舒服,不耐煩。
破罐子破摔了。
怕個毛。
他閉了閉眼睛,又重複了一遍,“找唄。”
溫存看着方治遠,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是不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聽過一句話麼。”方治遠輕聲問。
“什麼?”
“先撩者賤。”方治遠一字一頓,聲音變的有些冷,“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兒都不是我主動招惹的,誰先起的頭誰心裡有數,我沒還手是因爲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不是因爲你有理,誰對誰錯你自己心裡不知道麼。”
溫存眯了眯眼睛,難得沒有瞬間發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治遠,“是。我就是錯了,就是打你了,你能怎麼着我,打回來?”
就溫存這小身板,十個他都不夠方治遠打的,欺負小孩子沒意思,方治遠微微嘆了口氣,“成熟點兒吧,別那麼幼稚,用拳頭解決問題是我小學乾的事兒了。”
溫存直接氣笑了,剛張嘴想說什麼的時候,宿舍門被打開了,老李探頭走了進來。
“你倆都在啊。”李東林笑眯眯的走了進來,看到已經鋪好的牀鋪滿意的點了點頭,“以後你們就是舍友了,有什麼事兒相互照顧着點兒,方治遠你也辛苦點兒,沒事幫溫存補補課,他這個成績一直不太好。”
溫存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方治遠偷着樂,嚴肅的點了點頭,“好的。”
“嗯,收拾的還不錯。”李東林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忽然看到方治遠臉上的傷,皺着眉頭問,“你臉上這是怎麼了?”
方治遠感覺到兩道視線齊刷刷的落到了他身上,他揉了揉鼻子,不太好意思的說,“這邊課桌高度跟我們那邊不太一樣,彎腰起身的時候撞上了。”
“以後小心一點。”李東林哈哈笑了幾聲,然後轉頭看着溫存說,“多照顧點兒新同學,知道不?別成天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
“知道了。”溫存皮笑肉不笑的說,“我肯定好好的照顧照顧他。”
李東林又嘮叨了一會兒然後就走了,宿舍裡只剩了溫存和方治遠兩個人。
剛剛他和方治遠說到哪了來着....?溫存想了一會兒,還沒想起來,就覺得困了。
已經10點多了。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有什麼事兒都留明天再說吧。和睡覺比起來其他的事都是屁大點兒。
溫存抓了抓頭髮,進被窩裡才脫了衣服褲子,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正準備睡覺的時候,聽到方治遠問他,“你們學校早自習是幾點?”
溫存想了想,用一種特別特別賤的語氣說,“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方治遠一聽就樂了,笑了一會兒,然後捏着嗓子說,“求求你了。”
“不知道。”溫存翻了個身,屁股對着方治遠的牀,閉着眼睛睡覺。
你大爺的。
方治遠心裡罵了一句,然後慢悠悠的說,“我都沒把你已經特別照顧了我一頓的事兒告訴老師,你回答我一個小問題都不行?”
“....六點十分。”
“....知道了。”
.
剛來第一天就那麼多事兒啊。
燈已經關了,方治遠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眸漆黑又明亮,有淡淡的月光倒映在裡面。不過,跟學校一羣裝作狼虎的人待在一起,總比家裡那一羣真正的狼虎強。
微微嘆了口氣之後,方治遠翻了個身,也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