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律的鼓吹之下,江祁沅心中的醋意越發的翻涌,拿過炭筆,他沉着臉在沈南禾的臉上,一筆畫了一隻烏龜,那畫工,簡直達到了他學前班時候的登峰造極之地,生生把麥佟峰畫得小心給擋住了。
沈南禾只覺得炭筆的筆尖在臉上畫出了冰涼的感覺,江祁沅一筆畫了半天,不用看也知道畫得有多大。
司律樂不可支,看着沈南禾道,“夠了夠了,之前受的委屈都補回來了。”
江祁沅畫完之後,自己看了也想笑,他難得的勾起脣角,似是很滿yi自己的作品。
沈南禾瞪着江祁沅,兩人一個是活寶熊貓,一個是臉頂烏龜,煞是熱鬧。
邵斌帆打趣道,“真是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啊。”
沈南禾撅着嘴,麥佟峰拿過自己的手機給沈南禾照了照,沈南禾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半面臉,都被一隻簡筆畫的烏龜給擋住了,她出聲道,“誰都別讓我下一把贏了的啊!”
江祁沅道,“讓了你這麼久,現在也該輪到我們們了吧?”
兩人就這樣槓上了,都是賭術很厲害的人,一旦發功,那後果就有點不堪設想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幾乎是沈南禾贏一把,江祁沅接近着就要贏一把,完全不給其他人任何的機會。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再看五個人的臉,怕是除了眼睛和嘴巴,其他的地方都被填滿了。
司律額頭上頂着一個敞亮的‘妹’字,寫字還是沈南禾設計出來的,打她之後,幾個人都開始時興在臉上寫字,江祁沅下巴處寫了一個‘煩’字,本來沈南禾是想寫賤的,但是終究礙着面子,不敢。
比賽是積分制,沈南禾和江祁沅一直都是在第一位和第二位來回上下,最後一局定輸贏,沈南禾格外認真,像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似的,江祁沅無意中一擡頭,就看到沈南禾抿着脣,一臉凝重,莫名的,他有瞬間的失神。
因爲是決定勝負的一局,沈南禾不像每次那般隨意,每出一張牌都很認真,麥佟峰,邵斌帆都無意爭奪第一,隨便出就好了,司律則是故意逆着沈南禾,然後放江祁沅的水,想要順勢推江祁沅到第一的位置,這樣他心裡面還能好過一點。
沈南禾一邊瞪着司律,一邊又要關注着江祁沅的動態,這樣的表情落在江祁沅眼中,他心中好笑,帶着暖暖的柔和。
司律是破釜沉舟,一把牌撒出去,爲的就是給江祁沅鋪路,他出聲道,“祁沅,放大招吧,我知道你手裡面是什麼牌,一把弄死這臭丫頭。”
沈南禾心裡面暗道不好,司律這麼一墊,江祁沅一定可以第一了,正在她想着完了完了的時候,江祁沅卻隨手扔出來一張牌,不僅是沈南禾一愣,連邵斌帆和麥佟峰都一頓。
司律瞪着眼睛道,“你玩什麼呢?有沒有搞錯啊?!”
沈南禾也以爲江祁沅是手抖纔不小心把這張牌掉下來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她立馬撂下手中的牌,出聲道,“不管不管,我贏了!”
江祁沅手中一套炸,但卻因爲掉下來一個,剩下手中的牌都連不上了,只能‘無奈’的敗北。
沈南禾伸出雙臂來歡呼,麥佟峰對她伸出手掌,她笑着跟他擊了一掌,江祁沅眼中本是帶着笑意,見狀,也飛快的斂下去。
薄脣輕啓,江祁沅出聲道,“你們來這麼久了,還不走啊?”
司律站起身,早就待得不耐煩了,他一邊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一邊擦着臉道,“你早該說這話的。”
邵斌帆站起身,出聲道,“來了這麼久了,南禾也該休息了,那我們們就先走了。”
麥佟峰對沈南禾道,“南禾,你好好休息,我們們晚一點再來看你。”
沈南禾笑着道,“好啊,佟峰哥,你們沒事就過來玩吧,我一個人在醫院也沒什麼意思。”
江祁沅站在病牀邊,雙手插兜,面色不悅的道,“我不是人啊?”
沈南禾下意識的側頭想要反駁,但是一側頭就看到江祁沅滿臉的炭筆顏色,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江祁沅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詫色,隨即回過神來,抿抿脣,他也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司律正站在鏡子前面,拿着紙巾在擦臉,見江祁沅進來,他出聲道,“臉都要擦破皮了,你說你手抖的怎麼就這麼是時候呢?”
江祁沅沉着臉道,“誰還沒有個馬失前蹄的時候啊,再說我的臉好了嗎?比你還嚴重好不好?”
司律一邊擦臉,一邊道,“哎,我怎麼覺得你剛纔是故意的呢?”
江祁沅垂下視線,長長的睫毛恰到好處的遮掉眼底的慌亂,他很快的道,“誰故意的了。”
“嘖嘖……這種時候,正常人不是該問我什麼是不是故意的嗎?”
江祁沅抿脣不語,司律轉頭道,“平時看你總跟沈南禾吵架,沒想到你對她挺好的嘛。”
江祁沅心中慌亂,他出聲道,“什麼好不好的,她是我小侄女。”
司律道,“是啊,我也沒說別的啊,你表情怎麼這樣?”
外面,邵斌帆和麥佟峰都拿着手機照着擦臉,沈南禾也不管自己的臉,徑自拿起畫筆,在打着石膏的腿上塗鴉。
十分鐘之後,江祁沅和司律從洗手間出來,兩人都恢復了大帥哥的容貌,司律出聲道,“我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啊。”
沈南禾道,“不帶好吃的就不要來了啊。”
司律瞥着眼睛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還幹吃不胖,沒天理了。”
沈南禾擡頭道,“你應該這麼說,我胖的很是地方,不像某些人上次帶的女伴,飛機場一個嘛。”
江祁沅的眼皮突突直跳,沈南禾這是拐彎抹角在諷刺他嘛。
司律笑的一臉意味深長,邵斌帆和麥佟峰都跟沈南禾打了聲招呼,三人就一起走了。
江祁沅看着沈南禾,出聲道,“你準備頂着那張烏龜臉到什麼時候啊?”
沈南禾拿着畫筆,專心的在自己腿上畫畫,聞言,她開口道,“叫護工進來吧。”
江祁沅挑眉道,“你這譜也擺的太大了吧?擦個臉還要護工?”
沈南禾癟了癟嘴,擡眼道,“我要上廁所。”
江祁沅沉默幾秒,然後邁步來到呼喚鈴處,叫了護工進來。
不多時,房門被人敲響,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護工,他臉上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很清澈,額頭也很飽滿。
江祁沅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男護工對江祁沅點了下頭,然後徑自來到病牀邊,禮貌的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沈南禾也沒想到是個男護工,不過她在國外待久了,對於這種事情看的很淡,她出聲道,“我想去廁所,你幫我一下吧。”
沈南禾傷的是腿,男護工應聲,小心翼翼的掀開沈南禾的被子,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另一手覆在她的後背處。
江祁沅眉頭一蹙,出聲道,“你幹什麼?”
男護工擡起頭,出聲道,“沈小姐的腿剛剛打了石膏,很怕傷到骨頭,我們們要儘量不讓她的腿受力,所以只能抱着她去了。”
沈南禾擡眼看着戴着口罩的男護工道,“哎,你聲音很好聽欸,很像我以前一個學播音的朋友。”
男護工眼睛彎起來,雖然看不到脣角的弧度,但也看得出是在笑。
江祁沅站在兩人對面,眼皮直跳,沈南禾現在這膽子是越發的大了啊,這光天化日,還當着他的面去調戲其他男人了?
江祁沅心中大爲光火,脣瓣輕啓,聲音先於意識的道,“我來就行,你出去吧。”
男護工和沈南禾同時擡眼看向江祁沅,江祁沅面無表情,或者說,是用面無表情去掩蓋心底的慍怒。
他來到沈南禾的病牀邊,彎下腰,男護工見狀,只能退開,江祁沅輕鬆地打橫將沈南禾抱起來,沈南禾順勢環住他的脖頸。
男護工站在一邊不走,江祁沅道,“出去吧,有事會叫你的。”
“好,那我先出去了。”
男護工轉身離開,聽到門響,沈南禾才笑着道,“呦,我怎麼聞到好大的一股醋味啊?”
江祁沅身子緊繃,沒有馬上說話。
沈南禾環着江祁沅的脖頸,把臉湊近他身邊,像是小狗一般的嗅來嗅去。
江祁沅被她搞得渾身難受,不由得皺眉道,“沈南禾,你消停一會兒會死嗎?”
沈南禾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祁沅的側臉,出聲道,“小舅,你爲什麼不讓剛纔那個男護工抱我?你不會是吃他的醋吧?”
江祁沅臉色突變,沉聲回道,“你覺得呢?”
沈南禾大方的點頭道,“我覺得是啊。”
江祁沅忍不住白了一眼,出聲道,“自作多情。”
沈南禾悠盪着沒有受傷的好腿,徑自道,“哎,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還是有些人敢做不敢當啊……”
江祁沅深吸一口氣,半晌才道,“要不我現在叫護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