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着這場大雨能夠快一點停下,這樣就能加快速度,早點到達邊境處。
對現在的我來說,那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好!後面好像有車跟着我們。”
安娜突然說了一句,我心裡一驚,瞬間警惕起來,隨即通過後視鏡往後方看去。
視線的最遠處,好像真的有一輛車跟着我們。
現在可是凌晨兩點半,又下着這麼大的雨,再加上我們這條路是上山的。
這個時候後面有車,那麼一定是來追我們的人無疑。
安娜又加快了車速,車子又開始劇烈顛簸起來,我本能地抓進了扶手。
後面那輛車離我們更加近了,好像下一刻就要追上我們了。
“你把槍拿着,他們要是追上來了,你就開槍。”安娜忽然對我說道。
“我……我不會呀!”其實我是怕,我一個普通人哪裡敢開槍打人啊。
安娜急聲道:“就像上次在狩獵場一樣,你把那些人當做動物就行了。”
我暈,人和動物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啊!
見我沒動,她又衝我吼道:“快點!你還磨蹭幹什麼?要是被抓回去了,我們倆都得死。”
迫於無奈之下,我只好拿起了那把手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摸真槍,之前在狩獵場打的也只是獵槍而已。
我的手在顫抖,我的心也在顫抖,我整個人都在顫抖……
安娜又加快了車速,我們的車子已經開進山裡了,後面追我們的車依然窮追不捨。
我快瘋了!
從昨天到現在,我們就一直在逃亡,簡直沒完沒了了。
我也深知安東森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的,只要我還沒有回國,那麼他就有可能將我逮住。
下過雨的山路不要太難走,及時安娜駕駛的是一輛性能還不錯的路虎,可是在這裡真的是寸步難行。
眼看着後面的追兵就快要追上我們了,安娜卻突然將車停了下來。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急聲對我說道:“下車,你直接從這座山上翻過去,那邊有條河,游過去就到邊境線了。”
我依然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急聲問道:“那你呢?”
“照我們現在這個速度,他們很快就會追上的,我現在來負責引開他們……來不及了,你趕緊走。”
“要走一起走!”
“這都什麼時候了?趕緊下車,快點!他們就算追上我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我還在遲疑着,眼看着後面的車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安娜直接用力推了我一把,吼道:“下車啊!你想讓我跟着你出事嗎?”
我沒有再愣神了,急忙打開了車門,一陣寒風,頓時呼嘯着捲進了車裡,雨水也瞬間飄進了車裡。
感受着這股逼人的寒意,我冷靜了許多。
我看了安娜一眼,又看了看後面不斷逼近的追兵。
這時,安娜將手槍丟給了我,對我說道:“這個你拿着,以防萬一。”
我一把接住手槍,本還想說點什麼,安娜又拼命地向我揮手,示意我趕緊走。
這份因爲時間緊迫帶來的壓迫感,是我從來沒有遭遇過的。
我來不及多想,忙不迭地冒着大雨鑽進了旁邊茂密的樹林裡,這無數的樹木間給了我密不透風的保護。
後面那輛車很快就追了上來,我看着那輛車就朝着安娜離開方向追了去。
她這個辦法果然奏效,可是她卻一定會被追上的,但願她能平安無事吧!
隨着汽車的引擎聲漸漸遠去後,我的世界也漸漸安靜下來,安靜得只能聽見密集的雨點聲。
在這漆黑一片的樹林裡,顯得極其的恐怖,我甚至都沒有任何能照亮的工具,只能摸索着往山頂上走。
雨水不斷從頭頂樹葉的間隙落下,落到我的頭上,我的脖子上。
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命。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好像迷失在了這座大山之中,我沒有參照物,我甚至什麼都看不見,只能一點點摸索着向前走……
我渴望翻過這座大山,渴望看見山下的河流,但眼前卻是漆黑一片,且我越走越深,我好像身處在一個暗黑且寂靜的世界。
我並不恐懼,但卻倍感淒涼,我看不見任何光亮,也看不到想見的人。
不僅如此,我愈發覺得這個世界太多餘流於表面,這座山明明看着不高,可是當我真的走進來的時候,卻因爲遲遲走不出而感到窒息。
我無法停下來,因爲一旦停下來,我就可能會被安東森的人抓回去。
山裡的路實在是太難走了,我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只感覺腳下已經沾滿了泥巴,重得猶如灌了鉛一般。
我只好脫掉了鞋子,光着腳繼續往山頂上爬。
這個時候真的顧不上寒冷和疼痛,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翻過這座山。
……
終於,我爬到了山頂上。
我本以爲到了山頂我就可以看得更遠一些,能夠尋找一點參照物。
可是當我站在山頂上時,我才發現周圍依舊是密密麻麻的樹木,遮擋了我所有的視線,我啥都看不見。
沒有過多在山頂停留,我就又往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沒有錯。
這下山的路簡直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慘!
有多慘?
因爲眼前漆黑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
走出的第一步就踩空了,直接一個翻滾,從山頂滾了下去。
我想要停下來,雙手不停地扒拉着周圍的樹木,可這巨大的衝擊力使我根本抓不住那些樹木。
最終撞在一顆大樹上,停了下來。
而這一下直接撞到我的腰上,那一瞬間,我感覺我整個腰身都被撞斷了。
我站不起來了,疼得我撕心裂肺,卻又不敢叫出聲來。
我感覺自己就要死在這無名大山裡了,我真的沒有力氣了,就這麼躺在地上,任憑雨水沖刷着。
我漸漸閉上了雙眼,甚至感覺不到寒冷了。
我甚至出現了幻覺,我躺在一片花海中,天空是粉色的,微風輕輕的吹拂着,花瓣漫天飛舞……
感知中的一切都是柔軟的,是香噴噴的,我很享受這種感覺。
有個女人穿着白色的紗裙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無數蝴蝶圍着她,她銀鈴般的笑聲充斥在我的耳邊。
我想看清楚她是誰,於是我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朝那個跳舞女子跑了過去。
她也不斷往前跑着,邊跑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不斷回頭向我喊道:“來呀!來追我呀……快來呀!陳豐……”
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是安瀾!
於是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想要追上她,可是無論我怎麼使勁奔跑,她始終快我一步,我始終追不上她。
跑着跑着,花海突然變了形狀,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天空也變了顏色,忽然狂風驟雨,海浪吞噬了安瀾。
她在海水裡掙扎着,不停地向我呼救。
我猛然想起在三亞的那一幕,繼而猛然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