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我是,安總人呢?”
我長吁口氣,然後平靜的對他說道:“跟我來吧。”
我帶着他往我們的座位那邊走去,同時也在心裡打起了鼓,我不知道他待會兒見到這倆孩子後,是什麼反應。
他已經完全認不出舒雅和舒致了,以至於都走過了,他都沒有看這兩兄妹一眼。
我停下了腳步,喊住他道:“舒先生,你走過了。”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我道:“我沒看見安總人呢?”
“這裡。”我用手指着舒雅舒致倆兄妹說道。
他盯着倆孩子一愣,我以爲他認出來了,可是下一瞬間他卻皺眉道:“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對他說道:“先坐吧,舒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仍是一臉奇怪的看着我,我一臉平靜的看着他說道:“你以前是不是叫舒大勇?”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起來,繼而機械式地轉頭看向旁邊倆兄妹,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舒雅和舒致倆兄妹也沒有喊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這一刻他有多震驚,反正我是相當平靜的,對他說道:“舒先生,沒別的意思,這倆孩子千里迢迢的來找你,咱們坐下聊會兒吧。”
“你是誰呀?”他終於向我問道,非常驚訝的樣子。
“你先別管我是誰,坐下聊會兒吧。”說着,我便在舒雅和舒致倆兄妹旁邊坐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很忙,沒空陪你在這裡聊天。”
他說完就要走,我立馬喊住他說道:“舒大勇,你有本事怎麼不敢認自己的孩子?”
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我說道:“什麼我的孩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可以不懂,但是你要不要聽你的孩子說兩句。”
見他不說話,於是我向舒致使了個眼神。
舒致這纔開口說:“媽媽去世了,她去世前告訴我們爸爸在上海,讓我們來這裡找爸爸。”
舒大勇愣怔着,可是他一句話都沒說,掉頭就要走。
我又開口道:“你可以走,但是你放心,我會協助倆孩子找律師,一定得把這件事弄清楚。”
聽到我說這話後,他終於停下腳步,又走了回來,然後終於在我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雙眼冰冷的注視着我,壓低了聲音說道:“聽着,我和他們的母親早已經離婚,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你和他們的母親離婚,跟倆孩子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現在就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你就說你管不管吧?”
他看着舒雅和舒致倆兄妹,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你要多少錢,我現在給你,但是麻煩你帶着他們離開上海。”
“錢?”我冷笑道,“你覺得就這麼簡單嗎?”
“那你要怎樣?我都跟你說了,我已經和他們的母親離婚了,沒有關係了。”
“那你承不承認是他們的父親吧?”
他沉默,我又說道:“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吧?他們的母親活着的時候沒有來找過你吧?可是現在倆孩子都已經沒有親人了,你真忍心趕他們走嗎?”
他看上去有些崩潰似的,憤怒的說道:“可問題是,我現在有家庭,我現在的家庭不可能接受我還有兩個孩子的事實。”
“所以呢?”
“所以我給你一筆錢,一百萬,你把他們帶走。”
聽他這口氣,貌似現在混得不錯啊!
其實從他的穿着也能看出來,這身西裝還是阿瑪尼的定製款,少說十多二十萬。
還有他手上的手錶,也是勞力士的,至少也是一兩百萬。
我又是一聲冷笑說道:“舒大勇,麻煩你搞清楚狀況,我不是這倆孩子的什麼人,我只是在來上海的路上碰見了他們,聽說了他們的事,所以決定幫他們找爸爸的……你把他們交給我算什麼意思?”
“兩百萬!我給你兩百萬,你帶他們離開上海,行嗎?”
我不語。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咬牙說道:“一口價三百萬,你不能再獅子大開口了,三百萬夠養他們到大了。”
我看了一眼舒雅和舒致,他們依然沒有什麼表情,根本沒有那種興奮的情緒,更多的是茫然。
其實在來的路上我都已經猜到這結局了,我傻笑兩聲說道:“所以,不管怎麼說,你就不會認這倆孩子,是這個意思吧?”
舒大勇拿掉了眼鏡,有些煩躁的說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不想管,而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我的家庭不允許我有兩個孩子……我希望你明白。”
我接話道:“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不是這倆孩子的什麼人,你就說這事兒怎麼處理吧!”
“還是剛纔說的,我給你三百萬,你帶着這倆孩子離開。”
我深吸一口氣,又看了看這倆孩子,他們都是一雙無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從他們的眼裡看到了絕望,他們對這個男人的絕望,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我想,他們也不想認這個父親吧!
終於,我對舒大勇說道:“這樣子,你帶我們去你家看一看,就看一眼,如果真如同你說的那樣,那我就接受你的建議。”
“你這不是純粹搞我嗎?”
“放心,我不會說這倆孩子是你的,我說是我的孩子,我是你老家的朋友來上海玩玩。”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對我說道:“可以,但是你向我保證,決不能說出實話。”
我又轉頭看了倆孩子一眼,纔對舒大勇說道:“行,我向你保證。”
……
於是我們便跟着舒大勇,坐上他的車,一路去了他住的地方。
在車上,倆孩子依舊是一言不發。
可是舒大勇卻主動向倆孩子問了起來:“你們的媽媽過世多久了?”
舒致回道:“一個月了。”
“哦,她因爲什麼病過世的?”
“大夫說是什麼癌症,我們家沒有錢治療。”舒致眼眶含淚的說。
舒大勇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我記得你們不是還有外婆在嗎?”
“也去世了。”
“所以現在就只有你們倆兄妹了嗎?”
“是的。”
舒大勇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良心發現,但是作爲一個男人,我能感覺到他此刻也感到很爲難。
但這種事,如果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管怎麼說都會將真相告訴現在的妻子,我相信如果他的妻子是一個好人的會,一定會理解的。
半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他們住的地方,竟然是在湯臣一品。
要知道這可是上海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像湯臣一品這樣的小區,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其實,從我在餐廳見到他時,我就知道他現在很有錢了,住這小區也不奇怪。
車子開進小區停車庫後,他便帶着我們上了樓,在電梯裡他還提醒我一定不要亂說。
他家住十七樓,我就帶着倆孩子一直跟着他,來到他家門口。
在按下密碼時,他還猶豫了一會兒,又轉頭對我說道:“我家裡現在有個孩子也才五六歲大,你一定不要亂說,拜託了!”
“放心吧,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他終於按下密碼,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