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媽媽對沈嘉澤談戀愛這件事非常上心。
很多年前, 當其他人的孩子都有早戀問題困擾時她非常自豪地向別人的家長炫耀自己從來不擔心兒子會早戀，再之後……她看到自家兒子從來不在意談戀愛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開始着急了。
她甚至真的考慮過如果他告訴自己喜歡彭世清，她到底該坦然接受還是強烈反對。所以當她得知沈嘉澤戀愛了的時候, 首先小心翼翼地問了下對方性別。
沈嘉澤：“……”
在得知性別爲女後, 她暗自舒了口氣。
“阿澤, 媽媽就想看看照片不可以嗎？小姑娘做什麼的呀？今年多大了？是本地人嗎？什麼時候給媽媽帶回來見見啊？”沈媽媽熱情地像個查戶口的, 追着沈嘉澤要照片。
“媽, 我又不是馬上結婚，你那麼着急做什麼。”
“帶小姑娘回家做做客怎麼不行啦？媽媽見不得人嗎？”沈媽媽極委屈道。
沈嘉澤無力吐槽：“如果我那麼着急把她帶回家會嚇到她的。”
沈媽媽換位思考了一下，也是。她也不着急讓他把人帶回家了, 開始要照片。
沈嘉澤當然不能給她看照片。他尊重阮童的決定，既然她想之後再說, 那就等她做好準備。如果他告訴了自家母親……那估計她的各種姐妹都要知道這件事了……後果不堪設想。
在得到沈嘉澤嚴厲的拒絕以後, 沈媽媽委屈地快要流出眼淚了。她很難過, 爲什麼他妹妹就能見到本人，而自己作爲他最愛的母親卻連張照片都不能看到。
沈嘉澤看着沈媽媽開始默默地抹眼淚很是無語, 最後終於鬆了一點口：“放心，我保證你會特別喜歡她的。”之前在超市相遇，沈嘉澤能感受到自家母親像一隻餓狼一樣目光灼灼地看着阮童，恨不得領回家當親生閨女疼。
聽到沈嘉澤這樣說，沈媽媽也不再追問了。她對自己兒子的眼光還是有信心的, 而且她也不想太逼迫小姑娘。
兒子難得談次戀愛, 如果她把小姑娘嚇跑了, 那就是千古罪人了。
*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就要過年了。
兩人原本隔三差五還一起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 等臨近過年，反而沒有太多時間見面了。
這幾天阮童陪着阮媽媽到超市準備了各種年貨, 除夕當天一家三口把家裡裝飾地紅紅火火的，很有過年的味道。
阮媽媽表示很滿意，撒嬌地偎在阮爸爸的懷裡，讓他誇獎自己買的裝飾好看。
阮童不知道怎的，突然想到了沈嘉澤。滿腦子都是很多年以後，她會不會也像媽媽這樣在他懷裡撒嬌？
想想好像挺幸福的。
阮童兀自紅了臉頰。
晚上阮媽媽在廚房做飯，一向混吃等死型的阮童主動請纓幫阮媽媽打下手，讓她教自己做飯。
阮父看到她這樣積極，一邊感慨女兒長大了，一邊坐在餐廳裡看着娘倆忙活——要知道每次過年吃團圓飯都是阮母做飯阮父刷碗，阮童非常心安理得地吃。
只有阮媽媽知道她這舉動不正常，將洗好的青菜遞給她的時候朝她遞了個眼神，神情中帶着曖昧：“是不是談戀愛了？”
阮童愣了一下，低下頭沒回答。
“你可騙不了我。”阮媽媽神色得意地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是約會去了吧？有事沒事就往外跑，可別騙我說是和朋友出去玩。”
阮童認真切菜，假裝沒聽見媽媽在說什麼。
見阮童不說話，阮媽媽猜她八成是害羞了：“談戀愛我不反對，但是不要耽誤學習。”
“不會的。”阮童下意識答道。她不被逼着學習就不錯了。
她把切好的菜遞給阮媽媽，結果擡眼看到她正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這才發現自己是被套路了。
阮童的臉瞬間紅了。
“我家童童眼光不會差的，男孩子長什麼樣給媽媽看看吧。”
阮童禁不住阮媽媽撒嬌的架勢，扭扭捏捏地回答道：“……你會笑話我的。”
“怎麼會笑話你？”阮媽媽有些奇怪，飯也不做了，站在阮童的一旁，“叫什麼名字？家裡應該是T市的吧？什麼時候叫家裡吃個飯呀？”
“你……你這麼着急把人家叫家裡來做什麼？”阮童突然想到沈嘉澤那個“逼婚”的玩笑，臉變得更紅了，這種事她做不出來，但她媽媽就不一定了。
“哎呀，你臉紅做什麼？就正常吃頓飯，還想和人家談婚論嫁吶？”阮媽媽笑話道。
“纔沒有……”阮童跑去把削好皮的土豆拿到案板上切絲，阮媽媽看着她笨拙的動作覺得很有意思，她從未見過女兒這麼害羞的模樣，看樣子是真的動心了。
她把阮童手裡的刀拿過來，耐心地教她切菜的技巧，邊教還不忘旁敲側擊打聽道：“給媽媽看看照片唄，或者告訴我人家叫什麼也行呀！”
“不行……你會笑話我的！”
阮媽媽見她這樣開始覺得奇怪了，談個戀愛有什麼可笑話她的，突然她心裡有種預感：“我怎麼會笑話你……不會媽媽認識吧？”
阮童沉默了半晌，最終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鼓起勇氣道：“沈嘉澤。”
阮媽媽愣了一下：“嘉澤？”
“嗯……”阮童捏不準阮媽媽的態度，擡眼用探詢的目光看向她，卻發現她哈哈笑了起來：“誰高三那會兒說討厭他來着？”
阮童嗔怪地瞪了一眼阮媽媽：“你說好不笑話我的。”
阮媽媽朝她擺擺手：“不笑不笑，哎呀，是嘉澤媽媽就放心了，之前還說給他介紹對象來着，真是太丟人了。”
“……”
阮媽媽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繼續去準備晚飯了。她一邊準備，一邊想到了什麼，笑眯眯地對阮童說道：“有時間讓他來家裡吃飯吧。”
阮童紅着臉，點了點頭。
*
吃完飯，窗外已經有“噼啪”的鞭炮聲了。一家人轉戰到客廳，開始看春晚。
也不知看了多久，阮媽媽站起身：“馬上十二點了，我去煮點餃子。”
阮童這才發現馬上十二點了。她一直在回覆大家的新年祝福，又和舍友插科打諢互相發了好幾個新年紅包。
可她遲遲沒收到沈嘉澤的消息。
她突然有些失落，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機鈴聲響了。
阮童捧着手機跑回自己的屋子，窗外正好一朵絢麗的煙花炸開，“砰”的一聲，好像炸在了她心裡。
屋外隱隱約約傳來阮媽媽叫她吃餃子的聲音，馬上就要十二點了，鳳凰傳奇正在電視機裡唱得賣力。
阮童支支吾吾地應了，說馬上出去，深吸一口氣，按了接聽鍵。
“喂。”依舊是染着笑意的聲音，她卻永遠聽不膩。
“過年好呀。”阮童笑眯眯地說道，剛剛那一瞬的失落一掃而空。她的眸中映出窗外閃爍不停的煙火，流光熠熠。
對面頓了幾秒，似乎是在掐着時間，等到客廳裡傳來隱約敲鐘聲時，聽筒中傳來他低沉如水的聲音：“童童，新年快樂。”
屋外的煙花映襯着新年的鐘聲變得更加絢爛，她聽着喧鬧的聲響，心情愉悅：“好想和你一起看煙花啊。”
沈嘉澤輕輕笑了起來，隔了良久：“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火紅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映着阮童的小臉似是一片火紅。她不自覺地咬住嘴脣，心中似是有什麼在蠢蠢欲動，良久後，她輕輕答道：“嗯。”
想和你在一起，一起等新年的鐘聲敲響，一起看漫天絢爛的煙火。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吵鬧，阮童問他：“你在家嗎？”
“嗯，和我爸媽還有妹妹在一起。”頓了頓，他半開玩笑道，“什麼時候可以兩家一起過年就好了。”
阮童又兀自臉紅了一片，那樣……好像還不錯？應該會很熱鬧吧。
阮童想了想，說道：“我媽媽說讓你有時間來家裡吃頓飯。”
沈嘉澤愣了一下：“你和阿姨說了？”
“嗯……”阮童能感覺到臉頰像是火一般的燙。
他握着手機，良久後輕輕笑了起來。
“好。”
這，大概是他收到過的最好的新年禮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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