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我還要你再去一個地方。”只見沈墨看安俊扭頭要走,於是又把他拽到一邊,向着他耳語了幾句。
……
與此同時,在成都府的另一個角落。
那位化裝成花花公子的李繼,現在他身上那套光鮮華麗的長衣,已經被人撕扯得粉碎。
生牛皮編織的皮鞭子上,帶着二龍吐須的兩條鞭梢。這樣的皮鞭蘸上了水之後,分量就會變得極爲沉重。抽在人身體上的時候也是歹毒無比。
在一邊的炭火盆上,幾塊烙鐵正在慢慢的燒紅。而此時此刻,鞭子揮舞起來的時候帶出的響亮風聲,已經充斥了整個牢房。
“你我都清楚,你終歸是要說的。”這個時候,就在牢房的一角,一個身穿着藍色衣袍的人坐在那裡說道。
他的臉正好處在屋子牆角的陰影當中,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
只見此時,整個牢房裡除了行刑的獄卒粗重的喘息聲,還有皮鞭的炸響之外。他說話的聲音在這樣的背景下,卻是依舊淡然而平和。
就見他向着木架子上的李繼說道:“所以你說得越晚,受的罪就越多。”
“你是不是傻?”
這個時候的李繼,已經被鞭子抽打得奄奄一息。就見他渾身都是翻卷的皮肉和血痕。冷汗不住的從全身的毛孔裡冒出來。
而此時的李繼,卻冷笑着對角落裡那個人說道:“我說出來的越晚,招認出來的東西就越沒有價值。所以……我覺得我還能堅持一會兒。”
“真是愚不可及。”角落裡那個藍袍人聞言,微微的擡了一下手指。
隨即就見那名行刑的獄卒停下了手中的鞭子,然後就將通紅的烙鐵抄了起來,獰笑着走到了李繼的面前。
當這個烙鐵慢慢伸過來的時候,離着身體還有一尺多遠,李繼就感到了迎面滾滾而來的熱浪。
“幸好我最喜歡的那套衣服,今兒沒有穿出來……啊!”
李繼的話音還沒落,隨着他的一聲慘叫震動了整間牢房,一股皮肉燒爛的焦臭隨即瀰漫了出來。
然後,當他昏厥過去之後,就被冷水潑醒,繼續行刑!
就這樣周而復始,一遍一遍,無休無止。
此時的李繼不知道,那位神秘的藍袍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這裡。整個牢房裡只有他,不斷的在巨大的痛苦中掙扎。
後來的李繼咬緊了牙關,開始一言不發。他的眼神逐漸渙散而失神,就像是一個神志不清的酒醉者。
在接連不斷的劇痛之中,李繼終於想辦法讓自己沉入了內心裡那個寧靜的世界。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毫無關係。
此時的李繼,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有一件事,他心裡卻是清清楚楚。
通州來的數千條人命,和這次重大戰役的成敗,如今就取決於他的意志,到底何時纔會崩潰!
……
經過了接連六個時辰的行刑之後,李繼已經接連昏厥過去數次。此時他的全身上下已經是體無完膚。
等那兩位行刑的獄卒發現,甚至連烙鐵燙在他身上,都不能再引起他強烈的反應,這兩名獄卒只得無奈的住了手。
隨後,他們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渾身血跡斑斑,不成人形的傢伙。
這是一個面容英俊的年輕人,在他剛抓進來的時候,眉梢眼角甚至有些輕浮和浪蕩。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是這座大牢裡面,堅持得最久的一位受刑者!
……
當所有人都從這間牢房撤退之後,牢房裡終止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趴在地上的稻草堆裡,身上一片鮮血淋漓的李繼,他的微弱呼吸還在牢房裡輕輕的想起。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四下裡一片安然靜謐。即便這個腥臭血腥的牢房,也開始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老的獄卒手裡提着一盞燈籠,順着兩排牢房中間的巷道走了過來。
他用燈籠照着兩邊的樓房,不住的觀察看着犯人的情形。顯然這是一個半夜進來巡查的獄卒。
就在他一路檢查,眼看着就要走到李繼牢房門前的時候。忽然間,從牢房的鐵窗櫺那裡,傳來了一股冷冷的陰風!
一時間,燈籠裡的蠟燭被吹得一陣晃動。而這位老獄卒的身上,也立刻起了一陣寒戰!
他看自己的身體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身後大牢巷道口那裡的燈光拉得越來越長。這個老獄卒的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沒來由的生出了一陣寒意!
隨後就見他立刻打消了繼續向裡面查房的主意,轉身就向着牢房入口的大門那裡走去。
就在他一路走到巷道盡頭,快要走到大牢門口的時候。此時,這位老獄卒忽然聽見大牢的深處,好像傳出了一陣輕微之極的囈語聲。
當他仔細分辨的時候,就覺着好像是有一個人,在上氣不接下氣的輕聲哼着歌!
……
這位老獄卒,立刻就驚慌不已的轉身而去。
就在一刻鐘之後,這位老獄卒的身後跟着一個鬼影般的人,再次回到了牢房。
只見這個人周身上下,穿着一身洗得快要褪盡了顏色的藍袍。他一進來就坐在了牢房門口的臺階上,示意那個老獄卒出去。
等到老獄卒提着燈籠走了之後,整個大牢的巷道里越發顯得幽深黑暗。
那一聲聲宛如夢遊般,斷斷續續的歌聲,還在隱隱約約的響起。
……
川蜀船幫的劉老大,一大早上就被人用衙門的火票,傳到了一處院落裡。
這是一處安靜的民居,距離成都府大牢只隔着兩條巷子。當劉老大走進這座安靜的院落之後,他又向裡走了幾步。
這個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這個看似無人的院子裡,竟然在院牆角落的暗影裡面,隱藏着十來個手持諸葛連弩的捕快!
這位船幫老大今年已經60多歲,下巴上的鬍子都白了。數十年的水上生活,讓他手臂上的線條,依然是猶如銅澆鐵鑄一般硬朗。
這位老者腳下的步履異常穩健,當他慢慢走進庭院的中心的時候。這才發現庭院中石桌旁邊的凳子上,坐着一個身穿藍色長衣的中年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