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島上佔據人口很大一部分的官奴也全部都被釋放。這些人差不多全都成了領取薪酬的工人,在耽羅馬場成了固定員工。
如今他們從連鞋都穿不上、日日被人鞭打的奴婢,變成了按月領工資的公務人員。每天工作的時長和工作量,也都人性化的作出了調整。
所以他們這些人在穿上了整齊的工作服和鞋子之後,在領取到了第一個月預支的薪餉的那一刻,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成了耽羅國狂熱的支持者!
高麗國一旦打回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難道還有人挨鞭子上癮不成?在這些昔日的奴婢心中,早就把那個所謂的高麗國遠遠的拋在了九霄雲外!
除此之外,島上還圈起了一大片軍事基地,沈墨的馬匹和騎兵全都會定期在這裡進行輪訓。
島上寬闊的地勢,給予了他們練習戰術和軍事演習的足夠空間。如今已經有爲數不少的騎兵在這裡撒歡兒的跑了起來。
不過在沈墨的命令下,島上的駐軍和本地的居民幾乎不見面,在沒有什麼交集的情況下,也避免了產生矛盾。
就這樣,濟州島這個沉甸甸的果實,終於穩穩地落到了沈墨的手上。這個比通州還大的海外基地,還一下就讓他的控制範圍擴大了數倍!
而在這個時候,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卻發生着一件驚心動魄的事。
……
西夏王都興慶府。
當沈墨手下的密諜武毅文,也就是現在的西夏鐵鷂子軍軍官拓跋石被帶到一個院子裡面之後,武毅文正在用驚詫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情況。
這是一處安寧而靜謐的小小院落,青磚的院牆乾淨而整齊。周圍的花木雖然並不名貴,只有杜鵑和木槿,卻是濃綠而鮮豔,看來被人照料的分外精心。
在三間青磚瓦房的前面,是一片整齊的葡萄架的陰涼,遮擋住了西北藍天下灼人的陽光。
在這片葡萄下面,有一個低矮的石桌和兩個小小的石墩子。
此刻,正有一個老人手扶着藤杖,聚精會神的看着石桌上的一個棋局。
等到武毅文向前走了幾步以後,他發現這是一個殘局,棋盤上只有廖廖幾個黑白子。顯然那個老人已經沉迷在了這變化萬端的棋局中,在無數的可能性裡深深的思索着。
隨後,帶着武毅文過來的兩名軍兵,就在他的後背上面輕輕推了一把,示意他走過去。
等到這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從棋局之中回過神來,他向着武毅文的臉上看了一眼,隨後就把目光又投向了桌上的棋子中間。
“抓起來,他是大宋派來的密諜。”
只見這位老人的臉上,神色淡然的說道。
……
霎時間,這位化名拓跋石的武毅文,臉色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在他身後,兩名軍兵毫不猶豫的將武毅文一腳踹翻在地,然後就用鐵鏈將他鎖了個結結實實!
“憑啥?你憑啥說我是探子?”這個時候,只見武毅文臉色激動的大喊起來:
“你是誰?憑啥說抓就抓我?還誣賴我!我可是好不容易纔從宋國跑回來的!”
武毅文神情激動的爭辯着,而此時此刻,他的一顆心已經深深的沉了下去!
終究,他費盡了千辛萬苦來到了西夏,成功的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可是卻還是沒能挺過這一關!
……
早在武毅文出發的時候,沈墨就曾經提醒過他。
原本沈墨這一次安排武毅文打入西夏的活動,只要是不出大的紕漏,就可以說是穩如泰山。沈墨會成功的將武毅文變成一顆打入西夏軍方的釘子。
可是在這裡面,卻有一個極其危險的變數……就是面前的這位老人!
雖然此時的武毅文裝作不認識他,還在氣急敗壞的爲自己爭辯。可是他心裡卻知道,沈墨最擔心的那件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這個老人,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叫他“老人家”。
這位“老人家”就是沈墨在破獲西夏“鷂鷹燕雀”一案之中,那位燕字門的首領,一路做到了大宋先皇賢妃娘娘的西夏秘牒的女人的老師。同時也是鷂字門“三步生死陸神仙”的老師。
武毅文的心裡清清楚楚,這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他就是整個西夏密諜組織的首領,是當之無愧的西夏諜王!
經過他手下訓練和調教出來的弟子,遍佈了全天下的軍政要點。訓練武毅文的那位老師錦雲姑娘,她曾經成功的騙過了沈墨的眼睛。可她卻只是這位“老人家”的訓練營中,被淘汰出去的一員而已!
當時,在武毅文出發之前,沈墨就對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這位“老人家”就在你面前的時候,就代表着你正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你要發揮出自己所有的能力,打起12萬分精神,想盡一切辦法讓他解除對你的懷疑!”
就在當時,沈墨已經開始擔心,從大宋逃回二十名鐵鷂子逃兵的這種事,或許別人不會注意,但是那位老人家卻說不定會對此產生興趣。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武毅文接下來能不能騙得過他的眼睛,就是他這次行動成敗的關鍵,也是他生死之間的一道鬼門關!
……
此時的武毅文心無旁騖,他完全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党項鐵鷂子。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和任何一絲表情,全都沒有任何一絲表演的痕跡,而是完全發自於內心!
而這個時候,聽見了武毅文憤怒的吼叫聲,只見這個老人擡起頭笑着向他說道:
“別裝了,你我都知道,這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只見這位老人家的兩隻手指拈着一顆白子,在青石桌上“叮叮”的敲動着,神情淡然的說道:
“你還是不錯的……我知道你會一直抵賴下去,而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所以,咱們各自盡到自己的職責就是了。”
說着,就見這位“老人家”把手中那顆白子,輕輕的放在了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