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集團被查了幾天以後,查出各種經營漏洞,偷稅漏稅、非法走私、售賣假貨、違法私自雕刻公職部門的印鑑。這裡面,既牽涉到民事犯罪,也牽涉到行政刑事犯罪。
更多的部門介入了鄭氏集團的審查。
鄭宏飛本人涉嫌的一起二十多年前的故意殺人案,也有了新的證據,鄭宏飛不能被保釋。
提供證據指控鄭宏飛殺人的,正是鄭宏飛的侄兒鄭宇擎。
得知是鄭宇擎把鄭宏飛告了,塞拉雅整個人都不好了。
鄭可婉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也相當氣憤,在家裡摔花瓶,大罵鄭宇擎白眼狼,這麼多年,吃着他鄭家的,穿着他鄭家的。當年出車禍以後,被撞成了植物人,一躺就是好多年,是她鄭家沒有嫌棄,也沒有放棄他,讓最好的護工照顧他,又聘請了有名的中醫師爲他治療,每天按摩。幾年下來,才終於醒了。醒了又是個失憶的傻子,智商不足十歲,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是鄭家送他去上學,花錢爲他補課,讓他學習各種商業技能以及語言。現在好了,呵呵,一好了就轉而把鄭家告了。真的是白眼狼。
柯震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他低嘆了一聲,說道:“你也不要再發脾氣了,如果鄭宇擎所告的這件事情是真的,二十多年前那起車禍如果真的是岳父所爲,換成是你,你也會與鄭宇擎做同樣的決定!”
換成是他,亦然。
這世上,什麼最重要?家!父母!親人!
如果他是鄭宇擎,自己的父母及妹妹真的是被自己的親叔叔策劃的車禍害死,而自己成了那個倖存者,又怎麼能不忍氣吞聲地苟活?又怎麼不會在自己羽翼豐滿的時候將兇手送進監獄?
這一切,鄭宇擎只是爲自己慘死的父母和妹妹討回公道而已。
就像他,這麼多年,一直忍氣吞聲地活着,也是爲了查到媽媽當年車禍的真相。
他與鄭宇擎的命運是何其的相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至親的人離自己而去,自己卻無能爲力。
他一直懷疑這件事情就是爺爺所爲,因爲,爺爺的殺人動機最大。一起簡單的車禍要了媽媽的命,就不必擔心媽媽來搶柯家少夫人的位置,更不會損壞柯家的名聲。
可是,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是爺爺所爲。
而爺爺時不時對他流露出來的那一點關心,讓他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深深地渴望着那一點火柴星星透出來的光亮。他是那樣的渴望被溫暖。
聽到柯震說鄭宇擎沒什麼錯,鄭可婉簡直要氣瘋了,她操起一個茶杯,便砰一聲摔到了地上,然後蹲下身體,將頭埋在雙膝間,可憐地哭起來:“你知道什麼?你什麼也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當初鄭宇擎的情況。聽媽媽說,鄭宇擎車禍以後,差不多已經死了,但是爸爸沒有放棄他,給他最好的治療,最後,他還是成了植物人,爸爸仍然沒有放棄他,用最好的藥,用最好的護工,用最好的中醫按摩師。幾年以後,鄭宇擎才醒過來,醒過來以後,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傻子。爸爸又給他請最好的老師,讓他上最好的學校。他十幾歲的時候,還在念小學,是班裡個子最大的,同學們都笑話他,但是爸爸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來對待,寬慰他,讓他努力做自己。呵呵,他就是隻白眼狼,等到他康復了,等到他一切都好了,就把自己的恩人送進監獄。”
柯震再低嘆了一聲,低下頭,看着鄭可婉。他的心情,也變得更爲複雜。
鄭可婉到底是豪門千金,自幼被捧在掌心裡,養成了一身的壞脾氣,卻並沒有太多的城府。她只知道鄭宇擎接受了鄭家的恩惠,卻不知道,原本鄭家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該是鄭宇擎家的。
二十多年以前,在鄭宇擎的父母和妹妹出車禍以前,鄭家的掌舵人,還是鄭宇擎的爸爸。
如果車禍真的是岳父所爲,這就是一起謀權篡位的陰謀。爲了得到鄭氏集團,殺害鄭宇擎全家,這樣的手段,令人髮指。
“可婉,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柯震低嘆了一聲,走近,將鄭可婉扶起來。
不管岳父做了什麼,這一切,畢竟與鄭可婉無關。當年,她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鄭可婉被柯震扶了起來,眼睛紅得像兔子,卻還是任由他扶了起來。
突然,她一把揪緊柯震的衣服,可憐巴巴道:“柯震,我會失去一切,什麼都不再有對不對?”
說着,她的眼淚,便從眼眶裡無聲地滾出來。
柯震喉嚨滾動了一下,沉聲道:“你還有我!”
原本是鐵了心決定離婚的,強扭的瓜,太過酸澀,而他,也不想再釀成大錯。但是,眼下的一切,又叫他如何棄她於不顧?承如她所說,她什麼都沒有了。
只希望,他改變的這個決定,能夠讓她有那麼一點的感動,轉過身來,看到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想要爲她遮風擋雨,也可憐一下他那顆卑微地愛着她的心。哪怕是有一點感動,好好地陪在他的身邊,與他安穩發過日子,不要再去肖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更不要因爲嫉妒而做出一些違背良知的事情來。
聽到柯震的話,鄭可婉微怔了一下,眸光也閃了一下,隨即擰了擰眉,冷靜了下來。她不會因爲這樣的話而感動的。她知道,柯震娶她,就是爲了鄭家。現在,一定是爸爸還只是嫌疑人,案件還沒有告破,柯震心裡還存着希望,也希望爸爸和鄭家都會沒事,希望鄭家依然會是他的籌碼。
又過去兩日。
鄭宏飛再被告了。
告他者,韓禹頓。
韓禹頓向法院遞交了起訴狀,告鄭宏飛侵犯了他的個人權益。
不僅派人對他進行了恐嚇,還各種動用關係讓他失去工作。
而這份起訴狀得到了一些公司的聯名證實,確有其事,當初他們的確在鄭宏飛的威逼之下,不敢給韓禹頓工作。
再有幾個對韓禹頓動過手的人,也紛紛聲明,一切都是鄭宏飛授意,他們只是拿錢辦事。
繼韓禹頓遞交起訴狀之後,又再有幾家公司紛紛向法院遞交了起訴狀,起訴鄭宏飛在合同裡做了手腳,簽訂了一些甲乙雙方權力與義務完全不對等的協議,他們要求,主張他們的部分被鄭宏飛侵犯的權益……
牆倒衆人推,一個一個的壞消息接二連三地傳進了鄭可婉的耳朵裡。鄭氏集團因爲涉案多起,侵犯國家利益,也侵犯個人利益。
相關部門將對鄭氏的資產,進行重新評估,之後進行分配。
分配完成以後,超出部分,才能進行返還。
不過,返還的對象,已經不再是鄭宏飛,而是鄭宏飛死去的大哥。
緣於其大哥已故,將由其第一繼承人鄭宇擎繼承。
鄭可婉更害怕了,活了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想過,鄭家會有垮掉的一天。她的概念裡,鄭家就是帝都的第二豪門,無人可以超越的存在。
沒想到,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人推倒。
就是再蠢,她也知道,鄭家將要易主了,而繼承鄭家的對象,不是她這個鄭氏集團唯一的千金,而是鄭宇擎那個白眼狼。
鄭可婉實在是接受不了,帶着瑪妮便衝出別墅。
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幾個穿着西裝戴着墨鏡身形魁梧的男人守在別墅門口,攔下了鄭可婉與瑪妮。
瑪妮大驚,急道:“小姐,以前別墅裡沒有這些人的。小姐,我們,我們被姑爺軟禁了。”
聽到軟禁二字,鄭可婉更慌了神,她眼珠子立即轉動着,咬牙切齒:“柯震這個王八蛋,他想要做什麼?他是不是想要把我名下的股權轉到他的名下?太過份了,簡直太過份了!”
瑪妮冷靜一些,擰着眉毛提醒着:“小姐,不會的,姑爺不會這麼做的。而且,你所有的資產早在鄭氏集團涉案的時候便被凍結了,這當然也包括你名下那20%的股權。既然鄭氏集團爲非法所得,那贈予以及轉讓,當然也是不合法的。都是要被收回去的。”
恰時,鄭可婉又再接到電話,因爲鄭宇擎提供的證據確鑿,鄭宏飛二十幾年前,製造車禍蓄意殺人的罪名成立,將於今天下午進行宣判。
鄭可婉嚇得一屁股會到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前一刻,她甚至還在心裡希冀發生奇蹟,一切都是弄錯了,都是鄭宇擎弄錯了,相關的執法部門也弄錯了,爸爸沒有殺人,鄭氏也沒有走私,更沒有侵犯國家或者任何個人的權益。
可是,這個電話,毀掉了她心裡所有的希望。
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她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鄭家大小姐,她再不敢在鄭宇擎面前對他呼來喝去。
她成了那個最卑微的人。呵呵呵,笑話,真的是天大的笑話!
她立即給媽媽塞拉雅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電話那端便傳來媽媽的聲音。
不再如之前幾天那樣一打電話就哭哭啼啼。
今天,媽媽的聲音特別有精神,也特別冷靜,她在電話裡說:“寶貝,你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己,媽媽現在已經在機場了,一個小時以後,就會離開Z國,回到泰國去了。”
“媽媽,您不管爸爸了?”鄭可婉在電話裡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