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十五歲開始,就愛上了柯爵,從此以後,他就像我心頭的毒,是我戒不掉的癮。你以爲我不想忘記他嗎?我活得有多痛苦,又有誰知道?可是,愛一個人,是說忘就可以忘掉的嗎?我對柯爵,是那種死了都要愛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去控制自己。我只是簡單地想要拼盡全力,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愛一個人而已……”
啪——
柯震情緒失控地給了鄭可婉一巴掌,他一雙眸子,猩紅地瞪着鄭可婉。
鄭可婉回瞪柯震,咬牙繼續道:“柯震,你今天,又有什麼立場這樣對我?就因爲你的力氣比我大,所以,你想對我動手就動手,是嗎?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在領結婚證的那天,我就和你說得很清楚,我愛的,是柯爵。我可以和你結婚,但我的愛情,只給柯爵。你自信地說,你會讓我愛上你。呵,原來你就是用如此的方式讓我愛上你?”
鄭可婉一雙眼睛漸漸變得紅潤,然後,豆大的眼淚便滾落了下來,她繼續控訴:“愛上了柯爵,又怎麼可能再愛上你?你與他比起來,除了會使用暴力以外,你還會什麼?”
“鄭可婉,不要拿我和柯爵比!”柯震像一隻被人用力地踩痛尾巴的小獸,怒起來。
“你根本就比不上他!”鄭可婉衝着柯震吼。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纔打完,柯震就後悔了,可是,他是一個不擅長道歉的人啊。
他嚅動了一下嘴脣,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看到鄭可婉憤怒地瞪着他,他心裡是那樣的難過。
他抱起他的文件,走出房間,砰一聲關上了門。
他的改變和付出,鄭可婉永遠都不會懂的。
他堂堂柯氏集團分公司的事業部總經理,每天忙得分身乏術,可是因爲她的腳磨起了水泡,怕傭人照顧不好,他便在在家裡陪着她,照顧她。
原來,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曾經覺得媽媽太傻,一個有老婆孩子的男人,爲什麼還要去苦苦等待和守候?現在,他似乎有點懂了。愛情,就是這樣的身不由己,明知道很卑微,卻沒有辦法收回自己的心。
成長,懂得,爲什麼總要伴隨着錐心刺骨的痛楚?
隔天清晨。
早餐。
鄭可婉頂着半邊紅腫的臉去吃早餐,柯震不在,昨晚一整晚,他都沒有回柯宅來。只是打了個電話給鄭可婉的傭人瑪妮,讓瑪妮告訴鄭可婉一聲,他在公司加班,不回來住。
夏千尋與柯爵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餐廳,兩個人的懷裡,還各抱了兩瓶酒。
“許伯,這是昨天我和柯爵去酒巷裡淘的酒,送給爺爺的,您幫爺爺收一下吧。謝謝您!”夏千尋客氣地對許管家說道。
“好!”許管家收下酒,將酒交給傭人,然後交代,“放到老爺的酒窖裡去。”
對夏千尋,他是真的有點喜歡的,長得漂亮,人又聰明伶俐,是個靈巧不死板的人。
夏千尋和柯爵在大桌前坐了下來,便見柯老走了進來。
“震兒怎麼沒來?”柯老掃了一圈桌子,看到柯震沒來,不由地看向鄭可婉問道。
鄭可婉朝着柯老恭敬道:“爺爺,他加班!”
“嗯,吃飯吧。”柯老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沒有再問什麼。
管家笑着走過來替老爺子舀粥,一邊說道:“大少奶奶與大少爺逛酒巷,給老爺淘了幾瓶好酒,我讓人送到酒窖裡去了。”
“有心了。”柯老的神色,柔軟了一些,他對夏千尋說道。
鄭可婉看向夏千尋,看到她一臉笑容,她心裡真的好想一巴掌把夏千尋拍到泥裡去。
一個落迫千金,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憑什麼活得那麼瀟灑滋潤?
她纔是真正的名門千金,可是爲什麼活得這麼憋屈?
人與人,真的不能比。一比,她就會覺得自己無比可憐。
夏千尋的爸爸,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夏千尋。
她的爸爸,心裡只有利益和鄭家的面子。
柯爵,把一切都給夏千尋。
柯震,只會在生氣的時候,捏着她的脖子威脅她,或者仗着自己男人的力氣,打她。
心裡一酸,她的眼淚差一點就要下來了。
鄭可婉強壓下眼淚,低頭喝粥,快速地喝完一碗粥以後,她難受地離開餐廳。
身後,還隱約傳來夏千尋的聲音:“柯爵,聽說這邊有座山,日落的時候會有佛光啊,是不是真的啊?”
“嗯。”
“那我們今天下午去看好不好啊?”
“好。”
“我們先去買一個好一點的相機啊,手機拍不出那種意境來。”
“好。”
“……”
鄭可婉心裡越發難受了。
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她的。
柯爵,從她十五歲開始,就應該是她的。
她走出餐廳,看餐廳旁邊的小道上,竹影婆娑,她望着青青翠翠的竹子,掏出手機來,忍不住給夏千尋發了一條短信:柯爵夢中的那個小女孩,就快要走進現實了,你做好迎接的心理準備吧。
夏千尋收到短信,怔了一下,看一眼柯爵,然後默默地把短信刪掉。
總是在最幸福的時候,被提醒,她的幸福是偷來的。她的幸福,原本應該屬於另外一個女人的。柯爵對她的好,其實是想對另外一個女人好。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夏千尋的情緒,也因此而顯得有些低落。
“怎麼了?”柯爵心細地發現夏千尋的異樣。
“沒事。”夏千尋輕輕地搖頭。
她又想起柯爵的話,就算有一天,那個小女孩走進了現實裡,他也不會改變。
她曾經問過,如果那個小女孩真的走進現實裡,還沒有結婚,他會怎麼辦?他說他給她找個對象。
或許,她該去相信柯爵的。至少,在那個女孩出現之前,她要相信。
她拿出手機,想要再看一眼剛纔那個手機號,卻發現,自己剛纔衝動地已經把短信刪掉了。
這分明就是有些人的離間之計,不是嗎?
稍作調整,夏千尋覺得自己胸口堵着的那塊大石好像被搬走,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起來。
柯爵正往她碗裡舀蓮子。她衝着柯爵,微微一笑。
恰時,有傭人來報,說是修陽林家有人過來找夏千尋。
夏千尋喝進去的粥差點沒噴出來。可真的有本事啊,竟然找到柯宅裡來了。
“慢點喝,別激動!”柯爵看夏千尋激動得差點把粥都噴出來,一臉無奈的寵溺神情說道。
“林雪雅嗎?”夏千尋不由地問傭人。她也不是那種自己一朝飛上枝頭,就生怕窮親戚朋友上來攀附的人,可是,她和他們,真的不熟好嗎?這個林雪雅,高中與她同窗三年,可是兩個人話都沒有說上幾句。
“叫林諾瀟。”傭人恭敬地作答。
夏千尋的臉色,驟然一變。林諾瀟,是她的舅舅。
她記得,小時候,媽媽和外公舅舅們的感情是極好的。兩家常常往來,幾乎每個星期,媽媽都要帶着她去一趟外公家。會給外公舅舅帶禮物。外公和舅舅舅媽也很疼她,會給她做好吃的,舅媽還會給她買裙子。
可是爸媽出事以後,一切便都變了。
書上說,一個人,經歷大是大非以後,你纔會知道,身邊的人,到底哪些是真正的朋友和親人!
林家翻臉,比翻書都快。
林家從前並不是大戶人家。
到了外公手裡,外公與一個朋友合夥做了礦產生意,有了些錢,便開了一家金店。
之後媽媽林語瀟從設計系畢業以後,又去國外讀了兩年珠寶設計。回來以後出任金店的首席設計師。短短兩年的時間,林家在修陽聲名鵲起,一舉擠入修陽前十。林氏珠寶,從此被人津津樂道。
她結婚的時候,嫁妝裡有一套首飾,主持人念嫁妝清單的時候,說是林家傳女不傳男的傳家寶,是無價的。其實,這只是柯爵安的一個噱頭而已。那套珠寶,是媽媽親手設計的,卻並不是林家的傳承。
林家,在媽媽出事的那一年之後,就好像不再與夏家有任何關係了。
仍記得,八歲的她,哭着跑到林家去,跪在外公的面前,請外公幫忙救爸爸。
外公說,爸爸是有罪的,丟盡了林家的臉面,害死了語瀟,他不會救的。
她去了鍾家生活以後,又再去了兩次林家,曾經疼愛她的外公和舅舅,冷着臉對她說,以後不要再去林家了。他們就當沒有生過林語瀟,所以,與林語瀟有血源關係的人,當然也不再是他們林家的親人。
十二年不曾聯繫的人,突然來了,來做什麼呢?夏千尋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
柯爵看到夏千尋臉色不好,伸手握住她的手,對傭人說道:“請到我和大少奶奶的客廳!”
“是。”傭人應聲以後,立即對着對講機說道,“請進來,請到大少爺的會客廳。”
“爺爺,我們吃好了,您慢用!”柯爵牽着夏千尋去餐廳外的竹林小徑散步。
“心情很糟糕嗎?”柯爵柔聲問道。
“不是太好。十幾年都不聯繫的親人,突然在你嫁入豪門的時候找上來,這種感覺,並不好。”夏千尋苦笑了一下。